第070章終須一別
第070章終須一別
魏王豹在安邑苦苦等待半月。柏值坐著馬車回來了,卻並未帶來趙歇的援兵。
盡管如此,魏王豹還是要做出禮賢下士的模樣,出城門外迎柏值。
魏王豹看到柏值身旁有一人,氣宇軒然,年代英氣,有將種之相,絕非是跟隨柏值的仆役,詢問道:“這是何人?”
柏值鄭重為魏王豹介紹道:“這位乃是名將李牧之孫,李左車是也。李左車素知兵法,這次毛遂自薦,便是想要幫助大王平定平陽之亂!”
魏王豹道:“李左車比你與馮敬若何?”
柏值道:“臣與李左車相比,猶如星辰之與皓月,馮敬雖賢,仍比不上李左車。臣請大王立李左車為大將軍,為大王拿下平陽城。”
魏王豹打量李左車許久,卻發現李左車年紀其實不大,主要是胡須旺盛,掩蓋住了他的眼睛,不由得有些輕視,便朝李左車問道:“且不知卿有何計可以平定平陽?”
“無他法,快刀斬亂麻耳。”
魏豹笑道:“馮敬已經為寡人說過此計耳,並無新意。”
李左車急道:“大王為何不從之?”
魏豹頓時有些不悅道:“還不是盼望著代王能夠幫忙。可是他竟不肯來。李左車,你既然是名將李牧之後,為何不繼續服侍在代王身邊,反而過來幫我這個魏王呢?”
李左車道:“代與魏唇齒相依,匪軍占據平陽,威脅太原、代郡。臣留此幫助魏王,從某一方麵說就是在幫助代王!”
魏豹點了點頭,聽李左車這樣說,反而讓他對李左車有些信任了。
李左車當下向魏王豹請命道:“所謂狹路相逢勇者勝。如今匪軍倉促占據各地,統治不穩,請大王給我三千兵馬,讓我為大王拿下絳縣,到那時大王便可乘勝拿下平陽。”
“三千兵,三千兵真的可以拿下絳縣嗎?李左車!你可不要欺騙寡人!”
柏值微微皺眉,他覺得李左車有些托大了。縱然那些農民軍再不堪,但守著城池,李左車如何用三千士卒拿下?李左車還是太年輕了啊。
柏值還未發話,跟隨在魏豹身後的馮敬卻不願意將這個功勞讓給一名外將,當下請命道:“大王,我隻需要兩千人,便能為大王拿下絳縣!”
柏值急道:“大王,末將不相信馮靜隻帶兩千人便能拿下絳縣,馮敬這是在欺主。”
“那柏將軍認為呢?”
“兵法雲,十則圍之。如今斥候所報,絳縣匪軍隻有三千人,雖未有經曆過戰鬥,但也不容太過小覷,為穩妥計,臣以為至少也該派六千人。”
魏豹沉默不語,李左車暗自著急,魏國都被人家占據了都城了,為何還要如此懈怠!
時間就是金錢啊,我的朋友。
最終魏豹還是十分猶豫道:“我等代王既然回到治下,倒是代王才北麵攻,我從南麵攻,兩麵夾擊平陽,你們看如何?”
魏豹這番話,李左車聽了翻白眼,馮靜聽了吐血。
李左車不得不耐心幫魏豹分析局勢:“代王回到治下尚需要很長一段時日。大王這樣做,不是給平陽拿下反賊練兵的時間嗎?”
最終在李左車、柏值、馮靜的共同勸說下,魏豹答應出兵絳縣。但他舍不得一下子拿出六千兵,也害怕馮敬兩千人拿不下絳縣,兩下折中,便采納李左車的建議,讓李左車這個客將領兵三千,為自己奪下絳縣。
李左車也不推辭,領了受命的虎符,點了三千兵馬,便直奔絳縣而來,甚至沒有進入安逸城內安歇一晚上。所謂軍情如火,片刻耽誤不得。
劉信自那晚與駱甲、李必談了話,第二天便領著裝有大量物資的車隊來到了城外歸秦軍軍營前。五十輛堆滿了物資的大車在營門前排成了一排,像是一個個小山垛似的。此時大部分軍營的賞賜還尚未落實,劉信先封賞作為他嫡係的歸秦軍,卻也無人反對。
劉信讓人掀開車上的蓋布,露出了大量的糧食與美酒。歸秦軍的士兵們都歡呼了起來,喊著大將軍千歲!
李同等人也從營帳內走出,看到劉信送來的物資,卻不知道是迎是拒。
有些士卒已經忍耐不住,想要將大車上的東西搬下來,劉信高聲喊道:“先不要搬!聽我說完下麵的話。”
場麵一度安靜。
隻聽劉信道:“我今日來此,其實是給大家送別的。”
劉信此言一出,軍心惶然,更是有人喊道:“劉光頭,你不是說好親自送我們回關中的嗎?你為此還發了毒誓?如今為何卻不算數了?”
“大將軍要跟我們一起走啊,我們還要奉你當關中王呢。”
一時間,場麵悲悲戚戚,盡是離別愁緒。
劉信製止了眾人的哭聲,大聲道:“我是答應將你們送回關中的。關中不是近在咫尺了嗎?往西跨過了黃河,你們便能進入上郡了。至於關中王,又何苦讓關中子弟為我而再流血犧牲。就這樣吧,送君千裏終須一別,待我將路上的糧食與物資發到你們手中,咱們就這樣分別了吧!”
劉信當下親自走到車前,吩咐歸秦軍的士卒都排好了隊,他要將糧食一一發到歸秦軍士兵的手中。
跟隨劉信一起押送車隊而來的薄昭道:“三千人,不知道有發到什麽時候,不如讓我們這些手下代勞吧,這樣也能發的快一些。”
不成想被劉信破口大罵:“你這廝好不知情識趣!我與歸秦軍士卒一路輾轉千裏,是何等的交情,沒有他們,便沒有我劉信的今天。如今分別,便是永別,我是一定要與每個人都握握手,親手將食物與酒發到大家手中的。難道我劉光頭就不能任性一回嗎?”
劉信說著自己竟是也相信了,對身邊的手下道:“將這廝拖下去,打十杖,以泄吾恨!”
那些動情的歸秦軍士卒們搶先一步,將薄昭押到了一邊,將薄昭一頓亂棒打了十杖,薄昭嗷嗷直叫求饒。
劉信的本意是讓押送糧食的士卒來做這事的,他們都是薄昭的手下,下手也能夠輕一些。但既然都這般了,也就繼續下去吧。
劉信站在大車前,給每一個排隊的歸秦軍兵卒發糧食,發酒。他竟是能叫出大部分人的名字,竟然還知道那些人的基本情況。
“老方,你回去後,可別打你媳婦了,兩口子日子好好過。”
老方也抹著眼淚答應了下來。
“桑幹,你以後可別再油腔滑調的了,別再惹你老母生氣,聽明白了沒有?”
桑幹也流著淚答應了。
就這樣進行了三四十名,劉信原本直立的身體,竟是顫顫巍巍倒下去了。
薄昭不顧屁股上的疼痛,按照與劉信約定好的,大聲喊道:“大家別擔心。大將軍昨晚為大家夥籌集糧食與酒水,忙到了大半夜,應該是勞累所致。”
薄昭一邊喊,一邊快速跑到劉信的麵前,掐劉信的人中,將劉信給弄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