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9章杯弓蛇影(三)
第009章杯弓蛇影(三)
虞小株看著姐姐被薄昭帶走,她沒有繼續向劉信為自己的姐姐求情。臉上火辣的疼痛卻讓虞小株原本鬱結的心給打開了。這也就是所謂的痛則通。
虞小株因為虞公之死,心中早存在有悲觀的情緒,虞姬對劉信的刺殺,更是對虞小株打擊巨大。若不能及時排泄情緒,整個人隻怕是要崩潰掉。
而扇別人巴掌,可以感受到自我所具有的龐大力量。試問,你連堂堂的武平侯都敢打?你還有什麽資格妄自菲薄呢?
總之,這巴掌中蘊含的學問可大著呢。
贏箬歎息一聲,這一場變故下來,她知道自己沒有辦法趕虞小株走了。劉信也絕不會讓虞小株走。
贏箬對劉信道:“你去安排虞姬的事情吧,小株這裏交給我好了。”
見劉信有些猶豫,贏箬冷笑道:“你既然要將她留下,咱們抬頭不見低頭見的,也就沒有必要繼續尷尬下去了吧。”
劉信聽罷,趕緊溜了,留下虞小株與贏箬兩人在營帳內彼此怒目而視,一個心裏罵對方是賤貨,一個心裏罵對方是妖女。
劉信走出營帳,薄昭已經在外麵等候著自己,便跟隨著薄昭來到看押虞姬的營帳。
薄昭在路上問道:“君侯,這女人到底是誰啊?這般大的膽子,恐怕來頭不小吧。”
劉信苦笑道:“這可是項王的女人,脾氣大著呢,不是咱們惹得起的。”
薄昭隱隱間已經知道了虞姬的身份,可內心底還是有些掙紮與不甘心。自他看到虞姬的那刹那間,他便陷入到了自我懷疑的感傷當中去了,知道這樣漂亮的女人必然不會喜歡自己這樣的男人。
劉信可不知道自己一兩句話將人家薄昭的美夢給徹底敲碎了。他滿懷心事進入營帳,看到虞姬被安排坐在木椅上,手上戴著鐐銬之外,並未有受到任何的虐待,但還是問了一句:“我這些手下人粗魯得很,沒有對虞姑娘無禮吧?”
虞姬舒服地靠在椅子上,淡淡道:“劉信,我都要刺殺你了,你不恨我?”
劉信大言不慚道:“你是由愛生恨。見我娶了贏箬,你比小株還要生氣,可見你是多麽地愛我。你現在終於明白內心深處的想法了。我很欣慰。”
虞姬笑吟吟看著劉信編故事。可劉信的確有將故事編圓的能力。最後整個故事娓娓道來,虞姬恍惚間似乎真覺得是這樣的。自己不過是一個三心二意的姑娘,表麵喜歡項羽,暗地裏喜歡的人卻是劉信。
直到看到劉信笑吟吟地看著她,虞姬這才明白了過來,大怒道:“劉信,你究竟想要幹什麽?”
劉信笑著道:“你是刺客,我來這裏,自是要審訊案情。如今案情已經清楚明白了。倒也不用再審問什麽了。不過可惜,我對付營帳裏那兩個女人便已經感到格外地頭疼了,實在無福消受姑娘的美意。這樣等項王來索要,信自當完璧歸還。”
劉信說著,將張生記述的案狀送到了虞姬麵前,道:“請虞姑娘畫押吧!”
虞姬這才明白劉信的打算。劉信的打算其實與虞姬的想法一致,便是要將項羽吸引到西麵來。可即便如此,虞姬卻並不願意簽下這樣一份案狀。薄昭拿著案狀呈到虞姬麵前,溫柔勸說道:“虞姑娘,你還是簽了吧。”
虞姬一副寧死也不簽的態度。
薄昭為難,向劉信討教主意:“君侯,虞姑娘似乎不願意簽呢!”
劉信登時大怒,朝薄昭罵道:“你他娘的就不會拽住她的手,往案狀上戳嗎?還要我來教你。”
劉信一通罵,將薄昭嚇得直接硬生生拽住虞姬的手,蘸了一手的紅泥,終究在案狀上留下了手印。
劉信吩咐下去道:“將這份安裝傳抄兩份,一份快馬傳到東方,一份傳到洛陽,不能耽擱了。”麵對盛怒中的劉信,薄昭連忙答應了下來。
劉信又問虞姬道:“究竟是誰放你們進來的?”
“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麽?”
劉信再一次重複了之前的話,道:“我在問你,究竟是誰放你和小株進入我軍營中的。”
“沒有人,我們是自己闖進來的。”
“那今晚值班的薄昭一下,都要被賜死了。記住,這些人都是你殺的。”
虞姬吃驚地看向劉信,卻看到劉信一張陰鷙得嚇人的臉,辯解道:“你要殺他們,是你的事情,和我沒有關係。”
劉信對薄昭道:“虞姑娘既然不肯說,你便去把今日值班的侍衛全部處理掉吧。記住,放走任何一人,你便把自己給填上!”
薄昭身子一軟,連忙連滾帶爬便要出去,卻聽到虞姬憤怒地喊叫道:“我告訴你就是,是酈先生安排我們進來的。他不知道我要刺殺你的事情,畢竟虞小株也不知道。”
劉信笑道:“原來是他啊。我記得酈先生愛喝酒是吧?”劉信朝薄昭看去。
薄昭連忙點頭,盡管他不知道自己為何而點頭,總之點頭是不會錯的。
劉信繼續道:“有許多酒醉的人最後亂走路,沉到河裏的事情也是頻繁發生的。這就告訴我們一個道理,出行不喝酒,喝酒不出行。薄昭,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薄昭快哭了,這時曾子書站在營帳外道:“君侯還是將這件事情交給某來處理吧。何必為難薄昭將軍呢。”
劉信道:“如此就拜托了。”
得知劉信遇刺,卻未有受傷,反而逮捕了虞氏姐妹後,酈食其便乘坐馬車便驅馳離開了軍營。他後悔啊,不該放虞家二女進入軍營中來的。
酈食其準備先逃往河內,然後再回洛陽向漢王麵陳此事,至少能夠得到漢王的保護。
後麵又再次傳來熟悉的馬蹄聲,酈食其終究知道難以逃脫,索性保全最後的尊嚴,他再次停車,麵向追逐過來的騎士,上麵的騎士向酈食其拱了拱手,像酈食其麵向黃河做了一個請的姿勢。
酈食其苦笑,他終於明白自己這次碰觸到了劉信的逆鱗,劉信不會放過自己。便隻能在騎士們的注視下,一步步朝黃河走去。夜晚的黃河水格外地冰涼,淹沒了酈食其的腿,淹沒了酈食其的胸,最後淹沒了酈食其的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