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一章 問話

  周正陽不僅審視起周方賀小心翼翼又怯生生的表情，有了葉子餘前車之鑒，周正陽無法確定此時此刻周方賀是真的性格使然還是表演出來的假象。


  可盯著看了一會兒，除了讓周方賀害羞的低下頭，周正陽還是沒看出有什麽不同，周正陽抿了抿嘴，“那位叔叔是表示送貨員？所以才會經常去你家送東西？”


  現在的商超便利店幾乎都有外送上門的服務，尤其是一些中等社區，隻要滿足送貨條件，都沒有外送費，如果周方賀沒撒謊，調查小區周邊的超市應該會有收獲。


  ……等等，不對。


  周正陽看著周方賀的發旋，皺皺眉頭，“你真的確定叔叔是超市送貨員？那你還記不記得家裏的大桶水是從哪裏買的，又是誰給送過來的？”


  周一波跟錢小慧分明是喝了大桶水才會氫化鉀中毒，而普通的社區便利裏幾乎不會有大桶水售賣，但周方賀卻點了點頭，聲音清晰又堅定，“就是叔叔送回來的，那天家裏停水了，爸爸就找人送來一桶水。”提起自己的父母，周方賀的情緒明顯低落了下來，他有些緊張的絞著手指，“敏敏一直喜歡喝這個牌子的水，這個牌子可貴了，比其他的牌子貴好多塊。”


  周正陽一時拿不準周皇後說最後的幾句話是什麽意思，有些試探的問，“敏敏喜歡喝，你呢，也喜歡喝麽？”


  周方賀猶豫了一小會兒，沒有立即回答，片刻後，小幅度的點了點頭，“喜歡的……貴的……都是好東西。”


  貴的都是好東西？這叫什麽說法？雖然有句老話叫便宜沒好貨，但從一個孩子的嘴裏聽到這句話，難免會叫人有些不舒服，不過周正陽一想到他可能會說出這句話的原因……是因為從小自己的妹妹得到的東西都比他的好，才會產生這種想法？周正陽點了點頭，繼續問。


  “家裏停水了，那天你為什麽沒有喝？”周正陽稍稍停頓，加重了語氣，“你是知道不能喝還是……不敢喝！”


  周正陽這句話剛說完，還沒怎麽著呢，審訊室的門突然啪的一聲被推開，接著一股風從周正陽麵前掠過，朱芳賀的奶奶雙手護著周方賀站到麵前，自上而下的俯視著周正陽，“你這警察怎麽這樣啊，你說的這話是什麽意思？！”


  她說話鏗鏘有力，句句加了重音，好像這樣能讓她顯得有氣勢一些，不過眼裏的心虛還是很明顯的。


  周方賀的奶奶身上有秘密，隻是這個秘密是周方賀告訴他的，還是她原本就知道的？


  小吳尷尬的站在門口，“呃……我本來想帶他去休息室的，但是人死活不去，非要站在外頭聽，我……”


  “沒事，我理解。”周正陽嘴角一抽，擺擺手，重新看向周方賀的奶奶，“大娘，我們沒別的意思，就是例行詢問，您給了我20分鍾時間，這20分鍾時間，我怎麽也要物盡其用，把想問的都問了才行吧。”


  周正陽站起身，抖了抖衣服，“大娘，這20分鍾時間過了，還沒一半，希望你可以遵守約定，在這期間不要打擾警方的詢問。”周正陽抬頭目光銳利，“不是所有警察都像我這麽好說話，周方賀是案子嫌疑人，傳訊問話本就是他應該的義務，說句不好聽的，我們完全可以采用強製性手段，但是……”周正陽又笑了，放輕了聲音，“可以好好解決的事情，我們沒必要弄得太僵不是。”


  周方賀的奶奶麵色一頓，“你，你，你……”


  她張口半天也說不出什麽話，但護住周方賀的動作卻真情實意，周正陽腦子一轉，想了想，拉過一張椅子，“大娘，您既然來了，我也不能趕您出去，這樣您先坐下，要不要喝點什麽？水，茶，我們這裏都有。”


  周方賀的奶奶顯然腦子還沒轉過彎兒，語氣依舊十分生硬，“不麻煩你們檢查了，我不渴，也不需要。”


  周正陽給小吳使了個眼色，讓他先出去，等他關上門後，使就是重新恢複了安靜。


  “大娘，說句實在話，我應該能想到你現在在想什麽，在擔心什麽。”周正陽把玩著手裏的紙杯，“您是擔心住房和說出太多不應該說的，自身會有危險，對吧？”


  “你胡說什麽！什麽該說的不該說的！我們都不知道！你，你可別想詐我們！”周方賀的奶奶一激動聲音就容易大嗓門兒，從這方麵看到也是個藏不住事兒的。


  周正陽輕咳兩聲，“您不用激動，我這也還沒說什麽不是，我就是想跟您分析分析這其中的利弊，一您擔心周方賀會受到危險，所以一直讓他在鄉下，但您年紀大了，周方賀又正是上學的年齡，況且還有一個周敏敏，迫於生計，你們才會選擇回到城市，賣掉房子，對吧。”我停了停，俯身往倆人麵前一靠，“大娘，您有沒有想過，如果周方賀真的跟凶手有過交集，他是認識凶手的，等這個風口浪尖過去後平息後，凶手會放過他嗎？您換位思考一下，哪個凶手會放過一個認識他的人呢？”


  周方賀的奶奶明顯猶豫了，目光好幾次下意識的落在周方賀身上，裏麵是滿滿的擔心，趁著這個時候周正陽又加了一把強心劑，“大娘，您或許還不知道，這個凶手在殺了你兒子跟兒媳後又害了一四口之家，隻不過那個家庭可沒有您兒子跟兒媳走的體麵。”


  周正陽故意說得委婉，果然引起了周方賀奶奶的好奇心，她一臉驚慌，“什麽？又害了人？”


  “嗯，這個案子死的那夫妻倆人被凶手殘忍分屍，您總該明白分屍是什麽意思吧？”周正陽沉痛的點點頭，目光卻緊緊盯著周方賀的反應。


  照理說周正陽不應該在一個孩子麵前說這些，但現在看來，周正陽說了他也沒有多大的反應，不害怕，不緊張，平靜，相比之下，周方賀的奶奶比周方賀更像一個正常人。


  “所以我才想跟您說，現在最安全的地方就是我們警局，如果你真的擔心周方賀的安慰，就應該把知道都說出來，別想著隱瞞下去，這樣對周方賀對我們都好。”


  周正陽留意著周方賀奶奶的表情，行為動作，每說一句話之前都要在腦子過一遍，斟酌用詞，“我或許也明白您真正擔心的是什麽，如果周方賀並不知道大桶水內有氰化鉀的話，他實際上連共犯都算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