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兩個人的虛偽
沈南風沒想到淩瀟自己先把話說出來了，也就順著淩瀟的話問道：“能給落風穀一個解釋麽？”
似乎早就料到沈南風會用這個攻擊自己，淩瀟微笑著說道：“唐影影是個很漂亮的小妖，我喜歡她，我準備娶她，可不代表我連她老娘都要娶。”
“噗……”好多人忍不住暗暗笑著，偷偷看著沈南風那張臉一黑一白：“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她是她，她老娘是她老娘。她老娘是妖主害人，並不代表她也會害人。”淩瀟緩緩說著，眼裏滿是平靜。
李元衝驚訝地發現，淩瀟一提到唐影影，剛剛還籠罩在他整個人身上的戾氣消失得無影無蹤。
就這樣一個能讓淩瀟心平氣和的女子，李元衝就算沒見過她也知道，這女妖不是什麽壞人。
沈南風怒罵道：“妖主的女兒能是什麽好東西？”
一聽沈南風說出這句話，淩瀟詭異地笑道：“那我是不是也要認為，能教出出賣自己人的沈公子的穀主，是不是……”
眾長老一聽淩瀟說這話，臉一下子全都變得蒼白。
從來沒人敢當麵這麽數落沈南風，特別是像今天沈南風心情特別不好的時候。
沒人懷疑，沈南風會在暴怒之下擊殺了淩瀟。
可是沈南風並沒有出手，這讓許多人大為詫異：穀主的脾氣怎麽變得好了？
當然，沈南風確實氣得厲害，可沒有氣得喪失理智。
他並不想挨上李玄一埋在淩瀟體內陣法的攻擊，而隻要這一擊的工夫，熟知空間陣法的李玄一馬上就會趕到。
對於這小子的重視，李玄一並不亞於自己。而現在自己已經和淩瀟翻臉了，所以他必須要讓淩瀟死。
和李玄一比起來，他沈南風自愧不如。
沈南風現在要做的就是找出個理由來置淩瀟於死地，讓李玄一無話可說。
“就算母罪不及女，她畢竟是妖，非我族類，其心必異！”沈南風實在說不過淩瀟，隻得拿出這一條“說你是壞人你就是壞人”的霸王理論來。
淩瀟還沒開口說話，他身邊的李元衝忽然開口說道：“我伯母也是妖，不行嗎？”
此話一出，就算是沈南風也實在是無話可說了！
李玄一有五個兒子，老大李乘風娶了一名妖族女子，這是七大聖地人盡皆知的事情。
雖然李玄一並不喜歡這名妖族女子，可他並沒有將這名妖族女子趕出天江城，這也就默認了這名兒媳婦的身份。
李元衝這麽一說，就等於表明了他個人的立場。
而李元衝是什麽人？
就算再不濟，他也是七大聖地第一天才李玄一的孫子！
沉默了一小會兒，沈南風居然朝著淩瀟鞠了一躬！
“穀主這是幹什麽？”所有長老都十分震驚，就連淩瀟也連忙一把扶起沈南風：“穀主，我擔當不起！”
沈南風一臉悲憤：“淩長老，軒兒做出此等大逆不道的事情，我竟然一時糊塗，想找淩長老的麻煩。還望淩長老不要理會我這一時衝動下所說的瘋言瘋語才好。”
沈南風是誰？是那個在落風穀中說一不二的人，是那個以護短而聞名於曜天大陸的人。
就這麽一個人，今天竟然當著這麽多下屬的麵向淩瀟鞠躬道歉！
眾長老拚命地搖著頭，仿佛不相信自己眼前看到的一切是真的。
淩瀟暗道：厲害啊！沈南風這一招以退為進，就算想和他翻臉走人都不行了。
好歹淩瀟也是個落風穀的長老，沒什麽理由，就不得不替落風穀賣命了。
不過，淩瀟本來就不想和沈南風翻臉。
之所以和沈南風爭那麽久，淩瀟還是料定，沈南風隻要沒徹底發瘋，一定不會向自己出手。
淩瀟雖然不知道自己身上有李玄一的陣法保護，可他知道，此時落風穀離不開他。
因為沈南風在數天前說過，凡是在丹藥方麵有需要的，盡管來找落風穀。
要是把淩瀟殺了或者逼走了，他落風穀就算再找一名煉藥師，也未必有淩瀟這種一爐煉千丹的手段。
落風穀大亂，淩瀟也是他沈南風再度拉攏人心的一部分，如果這時候淩瀟再走了，他沈南風真的傷不起啊！
淩瀟就是死死地捏住了這一點，賭上一把，才讓他如此肆無忌憚地逼著沈南風廢了沈軒，舌戰沈南風。
等到扶住沈南風之時，淩瀟這才發現，自己的後背已經被冷汗濕透。
淩瀟也算是給足沈南風麵子，朝著沈南風回了一禮：“剛才淩瀟多有得罪，還望穀主大人大量，莫怪。”
嘴上這麽說著，淩瀟心裏卻是將沈南風腹誹了一百遍啊一百遍：就你這種小肚雞腸的人還大人大量？鬼才信！
沈南風也是一副格外激動的樣子，和淩瀟各懷鬼胎地上演了一場上下合好的感人戲。
各長老心知肚明，暗暗搖頭：這兩人不去當演員實在是可惜了，說不定還能拿個曜天大陸的最佳影帝什麽之類的。
這場戲就這麽暫時告一段落。
淩瀟在落風穀呆上一夜，給師父發了一條自己平安的消息，第二天便隨著李元衝一同前往天江城。
“事情還不算完。”走在已經遠離了落風穀的路上，淩瀟朝著李元衝說道：“讓我查出沈軒躲在哪裏，我照樣要他死！”
李元衝默不作聲，他知道，就算淩瀟不找沈軒麻煩，沈軒也一定會來找淩瀟麻煩。
被打斷四肢？這有什麽！
以沈南風的手段和實力，隻要沈軒不死，再過一段時間又可以活蹦亂跳得像山裏的野兔子。
李元衝聽從了淩瀟的建議，讓嶽明明和楊超二人留在落風穀，一邊照顧鄭浩，一邊打探消息。
另一方麵也可以避免和淩瀟走得太近，引起沈南風的懷疑。
看到李元衝這麽沉悶無聊，淩瀟有意無意地提了一句：“你說過，你伯母是妖？”
李元衝撇了淩瀟一眼：“人家的家事，最好別多問。”
淩瀟十分認真地說道：“我隻是想問一下，人和妖生下的孩子，會不會變成人妖？”
李元衝一陣無語，好半天才說道：“聽說不會，我那位堂哥是好端端的人，聽說去執行一項秘密的任務去了，隻是不知道人在哪裏。”
“聽說你是李玄一最不喜歡的孫子？為什麽？”
“聽說你們天江城都是天才，是不是你們有什麽秘藥？”
“聽說……”
李元衝悲哀地發現，找淩瀟和自己同路，是一個多麽錯誤以及坑爹的選擇。
月明閣外，一個守在上山道路上的麵具人忽然聽到了一句低不可聞的聲音：“石頭，謝謝你替我照顧那小子……”
石頭身軀微微一震，繼續若無其事地做著守衛工作。
月明閣中，滿世界全是黑暗的沈明芳自言自語道：“小子，你說過要替我醫好眼睛，可不能這麽輕易就死了……給你的那顆珠子，你怎麽一次都沒用？難道，你這麽快就忘記我這位聊友了麽？”
淩瀟的魂鏈之中響起了沈明芳這陣類似於幽怨的聲音，心頭一顫，一下子安靜了下來。
李元衝一愣：“你怎麽了？”
淩瀟惡狠狠地瞪了李元衝一眼：“難道你想讓我說話說累死麽？我隻是想休息一下，等下繼續說話，不行嗎？”
李元衝暗暗想著：累吧累吧，最好把你累啞了，讓你七天七夜說不了話，到時候我們就到天江城了。
李元衝的祈禱很快就靈驗了。
淩瀟很快就閉上了嘴巴，要麽就自言自語，時而滿臉微笑，時而憂心忡忡，讓李元衝簡直摸不著頭腦。
這個可憐的娃，沒發高燒吧？
一直到天江城的大門口，一路有些癡呆的淩瀟這才緩過神來，驚歎一聲：“媽呀！這就是傳說中天江城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