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二章 誰是內奸
龍若海掃視了一眼。兩個支隊長是領導,當然會矜持一番。小江來自於最基層,在這種場合下多少總會有一點怯場。首先發言的人,當然就是自己啦。
“嘿嘿,我先打開個頭炮,讓領導給我們基層的同誌指導指導。”有其他領導在場的時候,龍若海的說話,總是中規中矩的,一點也不敢馬虎。
“過副書記的突然到場,又來上這麽一段即席講話。明擺著的事,有人在事前就已經知道警方的布局,而且洞悉其中的玄機,才會下出這著妙棋。問題出在哪兒呢?我是百思不得其解。”
他看到大家都在注意聽自己說話,又接著說道:“問題出在哪兒哩?我回寧北以後,連徐大勇、李小江都沒有說過這件事。小江也是在開會的路上,才聽我說了這麽一個計劃。”
聽龍若海這麽一說,幾個領導都在麵麵相覷。郭廳長回了省城,沒有泄密的機會和可能。剩下的人就是魯光淦、穀中天和龍若海。兩個領導沒有泄密的理由,事後也沒有告訴過任何人。
如果一定要找疑點的話,會不會是龍若海在不注意的情況下露了底?這也就是散會之後,魯光淦匆忙將龍若海找來的原因。此時聽他這麽一說,幾個人都傻了眼。
“怪啦,誰都沒有泄密。這個消息又是從那兒漏出去的呢?”穀中天感覺到這事有點不好解釋。江支隊長也在撓頭道:“真的出鬼啦。我是上午接到魯局的電話,才知道這麽回事的。讓下麵的人發布開會通知的時候,也沒有說是什麽事呀。”
“江支隊長,你把剛才的話說慢一點。”龍若海一下子就發現了疑點。江支隊長感覺到龍若海的話裏有話,但又不知道是什麽意思。:“說什麽哩?我沒有說什麽呀。”
魯光淦倒是聽出了一點含意,幫著解釋說:“老江,你把剛才的那句話重複一下就行了。”“哦,是這麽一個意思。”江支隊長立即複述道:“我說就是魯局給我打了一個電話,我才知道這麽一回事的。”
“江支,你接電話的時候,旁邊有人嗎?”“沒有嗬,我的辦公室裏怎麽會有其他人哩。”江支隊長遲疑了一下,接著說道:“哦,我想起來啦。有人進來給我送報紙和文件的。”
“是誰?”“是哪一個?”“哪一個?”屋子裏,除了李小江沒有開口之外,其他三人都迫不及待地進行了發問。聲音出口之後,相互之間都感覺到有點發笑。江支隊長對大家如此急切的樣子,雖然感覺到有點奇怪。還是立即說出了答案。
“是我們支隊綜合科的科長陳秉仁嗬,有什麽問題嗎?”在江支隊長說出‘陳秉仁’的名字之後,魯光淦、穀中天和龍若海都露出了‘原來如此’的神色。江支隊長聽完解釋之後,才知道自己的身邊竟然藏著一個奸細,內心之中的惱怒當然是可想而知。
就在這時,龍若海的手機響了起來。能知道這個手機號碼的人不多,能打這個電話的人更不多。龍若海連忙從包中取出手機一看,原來是郭小洋在給自己傳遞消息。
今天中午,‘二狗子’喝酒後,對身邊的保鏢和幾個貼心的隨從誇海口說:“龍若海想檢查化工廠,縣裏不同意。他又想找市裏麵,讓上麵說話。沒有想到老子在市局有朋友當科長,早就知道他要玩把戲。有過書記給我們撐腰,他龍若海算個球。可惜他沒有膽量來查,不然老子非要搞他一個下不了台。”
這條消息來得很及時,更是證明了泄密的渠道,來自於治安支隊的陳秉仁。一場精心策劃的整頓,就這麽被人給攪了局。作為成功攪局的張躍進,並沒有感覺得到勝利的喜悅。他還是處於水深火熱之中。
屋漏偏逢陰雨天。前幾天,就在張躍進為周轉資金而焦頭爛額的時候,集團下屬的機床廠也出了事。這個當年全縣居於老大地位的國有企業,自從發生張躍進以借錢的名義挪用公款50萬,使得姨表哥家破從亡以後,就一蹶不振,處於半停產狀態。
況超群來了以後,大筆一揮,就將廠子以零資產的價格賣給了張躍進。當時也不是沒有不同意見,理由就是機床廠剛以3000萬元購買了一套流水線,土地和廠房也能值上不少錢,應該要有償轉讓。
況超群當場就發了火。說你們這樣算賬,還有誰會和你們合作?當老板的不賺錢,難道你讓他來學雷鋒!爭執到最後的結果,就是在合同上多加了一條規定,工廠不得改作他用,必須保證保證所有職工的就業和基本生活費,以及各類保險費用的繳納。
這筆生意對張躍進來說,是狠狠地大賺了一把,將沒有安裝的流水線轉手一賣,就足以支付職工的保險費用和生活費。剩下的廠房、地皮和機器、原料,純粹就是況超群送給他的一份大禮。
機床廠到手以後,張躍進那兒會花精力來打理,轉手就將尚未安裝的流水線賣給了別人。隻是他舍不得花到工人身上,當然是直接放進了自己的腰包,白白地得了一大筆錢。
錢到手之後,工廠又怎麽辦哩?張躍進會賺錢,但不會辦廠,隻有把工廠交給別人來打理了。交給誰才好呢?既要聽話,又要能幫著做一點事。挑到最後,才挑中了錢二毛。
自從張躍進有錢以後,錢二毛就一直跟在他後邊混。比大毛跟在‘二狗子’後麵混,還要早上幾年時間,應該也算得上是忠心耿耿的一條狗。
錢二毛的老婆餘曉風,結束了和許文傑的那一段奸情之後,又被張躍進給看中了。對於老板看中自己的老婆,錢二毛不但是毫無怨言,還做了不少思想動員工作。
在他的心目中,女人嘛,誰睡還不是一樣。不會少得了一根毛,更不會少得了一塊肉。丈夫丈夫,一丈之夫,離開一丈,管他做什麽?這一點,錢二毛想得通。
他不但動員老婆上了張躍進的床,並且總是主動提供方便。特別是前些日子,為了讓‘二狗子’能夠下得了台,錢二毛還無怨無悔的挨了‘白眼狼’兩個嘴巴。
為了獎賞錢二毛的忠誠,張躍進就把機床廠的管理權給了他。盡管隻是個幫人數錢的老板,但錢二毛還是做得有滋有味。七大姑八大姨的統統拉了進廠,從廠部到後勤科,全是清一色的女性。在自己老婆身上失掉的東西,一定要在其他地方補回來。
錢二毛用了京劇《龍江頌》上一句台詞自嘲的說道:“咱這就叫堤內損失堤外補。”這種日子,倒也是讓他樂不思蜀,出家不再想家。至於老婆和誰在一起,他是連問都不想問。
廠子本來就不景氣,那兒吃得消這樣的折騰。看到這樣的情景,有本領的技術人員、老師傅都被鄰縣的一個機床廠挖走,剩下的都是一些老弱病殘無路可走的人。
錢二毛也無所謂。因為他早就聽張躍進說過,辦廠不如搞房地產。機床廠原來是在縣城的西邊,靠近了農村,地皮雖大,卻並不起眼。由於城區的擴大,已經逐步到了中心區。轉讓的時候,就已經是一塊待價而沽的寶地。
一分錢不出,就能得到這麽一塊黃金寶地,利潤空間肯定是巨大的。這一點,精明如張躍進這樣的人,怎麽會看不出來。他現在的想法,就是讓機床廠早點破產,好讓自己將工廠轉化為房產,成為下蛋的金雞。
由於這樣的因素,錢二毛才敢有恃無恐地玩樂、賣機器。不然的話,借他幾個膽子也不敢這樣揮霍張躍進的財產。說穿了,錢二毛的任務就是讓機床廠早點完蛋,讓那些窮工人走人了事,好讓張躍進搞房地產賺大錢。
從接受況縣長這份大禮開始,張躍進就沒有考慮工人出路的打算。現在的家底子已經是敗落得差不多了,就等著拆廟趕和尚,讓自己再好好撈上一筆。
沒有想到的是工人不答應,聽說已經有不少人在暗中串聯要上訪。這個廠有許多人家是兩代同廠,甚至還有三代人在這當工人的。拆了廠,就等於拆掉了許多人家的飯碗。工人被逼到了懸崖峭壁上,能不發出自己的吼聲嗎!
急於要補上目前資金短缺空額的張躍進,隻有兩條出路。一條是化工企業。這是下金蛋的雞,一刻也不能停產。這也是他不遺餘力的要破壞警方安全檢查計劃的根本原因。
另一條就是房地產。要是能讓機床廠的地皮變成商品房,眼下的資金危機就會迅速得到解決。所以說,他把精力放到了這一方麵,根本無力再與警方爭雄。
接下來的日子,整個寧北城又進入了一個安定的時期。唯一讓人感到不舒服的事,就是龍若海的副局長,一直沒有能夠批得下來。
由於當事人並不在意,警方催促的聲音也消失得幹幹淨淨。這種狀況,反而讓從中作難的況超群,感覺到有點不適應。他本以為龍若海要低下高昂的頭,本以為警方會要不依不饒地上門來做工作。卻沒有想得到,這一切都沒有出現。
嗯,他們肯定是認為這個副局長的事,屬於是口中的食,不愁我不給他。既然這樣,我還就非要打破你們的美夢,讓你們知道寧北是誰的天下。
這個時候的況超群,已經從原有的刁難,到了堅決不讓龍若海上位的狀態。他需要通過這件事來證明自己,來挽回自己在張家被查稅款上所造成的不利影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