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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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八在楊高的閣樓也窩了兩三天了，背上的傷其實已經好了大半，原本想幹脆回自己家中的，反正小玩具在這裏也跑不了。但他打開之前那個網頁，看到給他的回複，眉頭緊緊皺起，黑古龍這次幾乎是在屠殺其他龍，很多龍已經莫名其妙地消失了。龍八拿起那片黑鱗片看了看，又敲下一段亂碼發送了出去。
恰巧這時龍八手機響了一下，他看了看來電號碼，晃晃蕩蕩下了樓，簽收了快遞，拆開看了看，果然是前幾天給小玩具買的小衣服到了。
這時恰巧一個老太太拄著拐杖從龍八眼前經過，老太太看到龍八手上的衣服，費勁地眯了眯眼睛，佝僂著背，歎了一口氣說：“我女兒也有一件這顏色的衣服……可惜好久沒見過她了……”然後便走開了。
龍八發現老人的視力似乎不太好，走路時要用拐杖探著前麵的路。他看了看手中的衣服，又留意了一下老人腰間掛的一個刻字銅牌，上麵有門牌號，想來許是擔心自己出什麽意外好有人可以將她送回家吧。不過龍八並不是對老人有什麽同情憐憫，而是看了看自己手上的衣服，勾起了嘴角。
轉一日恰是周六，楊高休息在家，往常都是楊高活蹦亂跳興致衝衝地來找龍八說著什麽拯救世界。但今天龍八難得對著窩在沙發上看手機的楊高說：
“要不要去拯救世界？”
楊高一下子就從沙發上蹦了起來，連忙點著頭。
龍八故作嚴肅地貼近楊高，低著聲音說：“我這兩天在你家，發現周圍有很不尋常的氣息，直到昨天我在樓下遇到了一個人才肯定了那氣息從何而來。”
“我們這附近有什麽？”楊高也屏住呼吸，緊緊地盯著龍八的眼睛。
“惡魔的使者，”龍八說著之前從楊高瀏覽曆史裏看到的詞，“原本這個使者的記憶被封鎖了，她以為自己就是個普通人。可現在她記憶裏的一些東西，現實裏沒有，導致她對記憶產生了質疑，如果沒有契機我們也不好貿然接近她，這樣下去，等她真正記憶浮現，這一片人都會死在她手下。”
“我們一定要阻止她恢複真正的記憶！”楊高信誓旦旦地說道，“需要我做什麽？”
“也不困難，”龍八伸手把那之前買的那件衣服拿出來，“她以為自己有個女兒，你扮作她女兒去和她見一麵就可以。”
“女……女兒？”楊高一時有些結巴，“我是男的啊……不不不，我扮不了。”
“她的視力很差，而且這件衣服有迷惑人的功能，在她鬆懈的時候我就可以再次封印她的記憶了，”龍八把衣服展開假裝認真的解釋道，然後一雙眼睛與楊高對視，“拯救世界的任務就交給你了。”
楊高聽到拯救世界，喉結動了動，最終還是接過那件滿是粉色蕾絲的小裙子和假發，一本正經地點了點頭，給了龍八一個堅定的眼神。
龍八在楊高轉身去換衣服的刹那，勾起了嘴角。小玩具真是太有趣了。
龍八帶著穿上小裙子的楊高來到那位老人家門口，楊高鼓足了勇氣，敲響了門，過了一會裏麵的門鎖被扭開，出來的是一個佝僂的老太太。龍八給了楊高一個肯定的眼神，於是楊高深吸了一口氣，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纖細一些：
“媽，我和朋友來看您了。”
那位老人瞬間抬起頭，渾濁的眼睛動了動，嘴唇哆嗦著看著他們兩人，楊高也緊張得直捏手，龍八看著小玩具緊張的樣子不由得心情更好。
過了半晌，老人顫抖著雙手拉住楊高，嘴上說著：
“快進來，快進來……”
楊高舒了一口氣，被老人拉著進了屋，而龍八則是偷偷拿出手機，連拍了好幾張照片，然後將照片放到了有著偷錄的楊高咩咩叫視頻的文件夾中，這才心滿意足地進了屋。
老人拉著楊高細細碎碎說著家常，龍八在一旁有些犯困，龍對於親情並沒有什麽概念，大部分龍在可以獨立生活後就會離開家，並且再也不回去。每當他看到人類之間這種血緣羈絆與牽扯，都覺得這不過都是拖累罷了，就因為這樣，人才無比弱小，人類社會也無比繁冗。
一整個下午，老人都在拉著楊高說話，龍八大部分都沒有仔細去聽，可他卻發現自己的小玩具到後來似乎也在和老人主動聊著什麽。龍八看著楊高被太陽光暈打得有些模糊的側臉和那亮晶晶地眼睛，忽然覺得，似乎這樣的小玩具離自己很遠。不知怎麽，心裏竟有些憋悶。於是掏出一張紙條，在上麵寫著：
3、給自己的小玩具喂食，get。
4、小玩具的換裝play，get。
看著自己的玩具“列表”才覺得心情好了一些。
晚上老人將他們二人留下來吃飯，晚飯間老人不停地給楊高夾著菜，龍八看在眼中，不知怎麽就想起好像自己很小的時候，自己的媽媽也總是把那些好吃的放到他麵前。龍八夾了一口菜放到嘴中，心裏湧起了一些從未有過的感覺。
臨走的時候，龍八和楊高站在門口和老人道別。老人拉住楊高的手，她抬起頭看著楊高，臉上帶著笑意：
“我知道你不是我女兒。我女兒啊早幾年在國外出意外就去世了……”
而後老人看向龍八：
“我這老婆子雖是半瞎了，可記性還沒那麽差的，那天瞧你拿著那件衣服，還是有印象的。也難為你這小夥子還拉著女朋友來看我這老婆子了……”
“不，我不是……”楊高聽到“女朋友”三個字趕忙矢口否認，卻被老人打斷了想說的話。
“我這兒啊好久沒有過人氣兒了，真的謝謝你們，”說著老人的眼中流下了淚水，再抬頭時，那渾濁的眼睛竟似是有了一絲透亮，“若是我女兒還在，估摸著也該帶姑爺上門了，想了這麽久的場景，總覺得今天竟是實現了。”
楊高站在那裏有些局促，但最後還是結結巴巴地說：
“那……那以後我經常來看您。”
老人擦了擦淚水，布滿皺紋的臉都舒展開，笑著應聲說著好。
而龍八臨走前，猶豫了許久，最終和老人說：
“謝謝您，飯很好吃。”
老人站在門口，龍八和楊高都走出了一大段路了，龍八轉頭看了一眼，看到老人站在窗口，雖然知道老人眼睛不好估計根本看不清他們離開的方向，但依舊覺得心裏有一種異樣的感覺。
“你封印住她的記憶了麽……”楊高悶著聲說。
“恩，”龍八點點頭，伸手摸了一把楊高的小軟毛，“也順便改了一點點她的記憶。”
“是你讓她以為女兒已經去世了？”
“恩。”其實龍八也沒想到那位老人的女兒竟然已經去世了。
“還可以再改回去麽……”楊高的手下意識攥著衣角。
“徹底死心總比還在希望裏掙紮的好，”龍八眯了眯眼睛，“沒有希望就沒有失望。”
楊高抿了抿嘴，臉上的神情帶著一些落寞，龍八本以為他會說些什麽，但過了一會那落寞漸漸退去，轉而又恢複了平常的樣子，眼睛亮晶晶的看著龍八說：
“所以，這次我又拯救世界了？”
龍八愣了一下，勾起嘴角，輕聲說了一句：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