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章節

  ,最回不去最初的時候了。


  章九:若不曾相逢,又何謂喜歡?

  法海找到殷瑟時,那條蛇妖剛好掏出了一顆跳動的心髒。


  殷瑟單手拿著熱乎乎的心髒,看了一案低頭欲咬。突然,一道金光如飛矢不偏不倚,直向鮮血淋漓的心髒。蛇妖慢半拍的看了一手的紅,上頭沒了那顆新。


  他不在意的一揮手,滿手的鮮血便立時消失幹淨。他的手依舊修長白皙,好似那一幕血腥從不曾出現過,當然,前途是忽略了他腳邊的一具慘死的屍體的話。


  粗布麻衣,似乎是個樵夫,他倒在地上,滿臉茫然。似乎到死都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麽。


  蛇妖鎮定的望向左手邊,月華如練,那個和尚僧袍似雪,麵若沉水。行走之間手中禪杖清脆作響。


  殷瑟漫不經心的收回目光,瞥了一眼不遠處包裹著一層金色佛力的心髒,道:“可惜了,晚飯沒了。我還得再找個好吃的。”


  法海握緊了手中禪杖,“蛇妖,我曾說過,來日你若作惡,我絕不會姑息。”


  蛇瞳之中,紅光閃爍,殷瑟低笑,“你要殺我?”


  法海道一聲佛號,“殺人便該償還。”


  話音甫落,殷瑟已飄然而去,他禦風而行,還邊回頭滿不在乎似的道:“不知道禪師你是要將我這條命償給哪一個?不然,下一個好了。”


  一種名為憤怒的情緒第一次在法海心湖升起,有如熊熊大火灼心。


  法海並沒有著急追趕,而是口誦佛咒,四野金光乍起,有如天羅地網。遠處殷瑟身形一滯。


  法海手腕翻轉,禪杖散發出金色光芒有靈一般,脫手而去。


  殷瑟被層層疊疊的金光包裹,他重傷未愈,掙脫不得,突然一把禪杖橫飛而來正中腰腹。


  法海追逐著禪杖而去,一縮地成寸之法,一步兩步,第三步他已經到了殷瑟的麵前。


  殷瑟沒有想到這個和尚已經這樣厲害,十年前他不過堪堪對付條千年小蛇,十年後連他也已不是他的對手。


  那柄禪杖卡在他腰上,恰好三寸處,令他動彈不得。


  金芒閃爍,遠遠不斷的散發的聖潔佛光下,殷瑟眼中紅芒閃爍兩下,猶如垂死掙紮的野獸突然大亮。禪杖有感金芒暴漲,殷瑟嘔出口血來,紅芒霎時消散。


  蛇妖趴在地上,呆了呆,似乎滿心的戾氣煞氣都消失無蹤,就連發熱的腦子也涼快了不少。


  其實這幾月之事他並非不知,相反他很清醒,他知道自己在做什麽,更清楚的曉得,心魔心魔不過是他自己的魔障。到底都是他自己心中所想,心誌不堅,才做下那些事。既然做下,那他認。


  殷瑟鎮靜如常的抬起頭,那個和尚站在他麵前,聲音淡漠,像是冰。


  “你殺了多少人?”


  殷瑟被釘在地上,仰著頭也隻能看見僧袍潔白的一角,在努力也隻能隱約瞧見一隻骨節分明幹淨修長的手。


  他怔怔的看了會兒,沒支聲。


  他殺人吃人心,他認。但是,為什麽偏偏要他遇見了這個和尚。


  他想見他,他不見。如今,他卻自己找了來,為的,是殺他。


  法海壓製這怒氣,蹲下身麵對著殷瑟,“我問你,究竟殺了多少人?”


  殷瑟凝望著那雙無垢如琉璃的眼睛,突然覺得好笑,“和尚,你的問題真是奇怪。我算術不好,也沒有數數的喜好,我哪裏曉得我吃了幾個。哦,不,是一百個還是一千,或者……啊……”


  顯然殷瑟這幅嬉皮笑臉沒心肝的模樣激怒了法海。和傻瓜念動法咒,插在殷瑟三寸上的禪杖金光大勝,疼得殷瑟痛呼出聲,但也不過一聲。


  蛇妖骨頭硬,痛得冷汗連連,也咬著牙勾著唇笑,不出一聲。隻是唇邊不停溢出的血絲昭示著他並沒有表麵上的從容自若,他很疼……很疼。


  法海的臉色有些白,可聲音依舊清冷,此時此刻更似寒冰,入骨冰涼。


  “為什麽殺人?”


  他越是這般強逼,越是激起殷瑟骨子裏的狠辣瘋狂,蛇妖像是聽到了什麽天大的笑話,低下頭悶悶的笑,“還能為什麽呀。我喜歡,我樂意。人的精氣能助我恢複功體,天雷重傷我每個百年養不回來。我要化蛟要修為,有什麽不對麽?”


  法海麵對這個的回答怔愣了一瞬,臉色微不可見的又白了一分,他看著蛇妖頭頂已如黑雲般的戾煞之氣,眉頭緊擰,他說:“人與妖不該相交。我與你一開始就不該相識。”


  殷瑟的表情空白了兩息,遲鈍的問:“什麽?”


  法海站起聲,居高臨下的王者赤煉,眼中閃爍這淺淺悲憫,他道:“貧僧說,一開始與你便不應該相識。”


  “不應該認識我麽?和尚,你後悔了。你後悔認識我,你覺得認識我,是錯的,不想認識我了。那你……那你,那你當時就不該將我抱了出來!”這一刻他想,是瘋了,胸中灼燒起烈烈大火,焚燒盡他所有的理智。這一瞬他又像是癡了,心中一片茫茫,空蕩蕩的,像是什麽,都沒有了。


  那和尚冰涼的聲音帶著寒冷的氣息,吹進他的心口,一顆心捂著一塊冰,多可笑啊。


  “貧僧當初是不該抱你出洞。”


  “……”殷瑟慘白這臉,鮮紅妖冶的血順著已經咬爛了的唇滑落蜿蜒到下頷,然後掉落在泥裏,濺起兩個淺淺的坑。那蛇妖突然不瘋了不痛了,他安靜下來,靜靜的抬起眼,聲音破碎,他問他:“文德,你曉不曉得什麽是喜歡啊?”


  法海微微睜大了眼,看那蛇妖突然眯著眼笑起來,如同許多年前作弄了他後心情大好。頰邊一個深深的酒窩,又純淨又明媚。


  “文德,你說,你曉不曉得什麽是喜歡啊?”他見他不答,有這樣問了他一遍。


  法海念了一聲佛號,似乎是覺得這樣的問題不該他一個幹幹淨淨不染紅塵不惹塵埃不沾七情六欲的和尚聽。他說:“蛇妖,莫要胡言亂語。你害人性命,殺孽深重,自當償還。”


  他還是沒有回答。


  殷瑟的手指無意識的抓著掌下粗糲的土地,漂亮的手指鮮血淋漓血肉模糊他也不曉得。他像是沒有挺高法海的話,隻是固執的大聲問著:“你說呀。你告訴我你究竟曉不曉得什麽是喜歡。和尚,你告訴我呀。你告訴我……”


  那模樣癡傻若狂,心高氣傲的蛇妖竟在這一刻執著到可悲而又可憐。


  法海眼見他這樣,祭起金缽想要帶他回去。他眉峰緊蹙,瞥了他一眼,眼中是初見時的不染半粒塵埃的澄淨無暇。他說:“不曉得。貧僧實在不懂你口中的喜歡。”


  殷瑟笑了,笑得不能自已,笑到眼睛都沁出淚來也不能抑製。他看著沐浴在一片金光中隱隱綽綽的聖潔人影。


  “和尚,那我喜歡你,你知不知道。嗯,我曉得,你不懂。嗬,嗬。”他嘲諷似的低笑了兩聲,垂下眼。


  法海撚動佛珠的手一頓,下一刻撚的越發快,不停頓的誦著經文法卷。


  法海多念一聲,壓覆在蛇妖身上的金光法印便多一層,天羅地網緊緊的束縛這蛇妖的皮肉,禪杖顫動之間,又是短短的痛不可抑的一聲悲鳴。衍射再沒有半分力氣多說一句話,他隻是癡癡的抬起頭看向那個和尚,唇齒微動又是一口汙血噴湧而出,那是黑色的血。


  他無聲的喊著,“文德”“文德”“文德”……


  也不知他到底在這個名字上執著這什麽。


  法海金缽一翻當頭罩下知識,和尚雙手合十,低垂眉眼,用著澄澈無雙的眼睛俯視這地上已經維持不住人形,露出蛇尾,原型與人身不停交疊重影的蛇妖。


  “阿彌托佛,斐文德已是過去俗家姓名,貧僧法海,法海。”


  這像是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殷瑟忽然不動了。他不再喃喃的喊著,也不再癡癡的望著,大口大口的黑血自口中漫延染贓了尖削的下巴,打濕了身下的土地。一片耀眼奪目的佛光籠罩之下,他閉上了眼睛,隻覺得累極了。在被收入金缽中的最後一刻,他伸出手,猛然掏向自己腹部。


  “啪……”金光燦爛的金缽霎時失去光彩,重重的墜落在泥地裏翻滾了兩圈才堪堪止住。


  金缽收妖,當妖非妖是,金缽也好禪杖也好,便都失去了效用。


  似乎是眼前的場景太過出乎意料,法海愣愣的站在原處,他竟一時沒有反應過來去看看那蛇妖,也沒有去撿起落在地上的金缽。


  東邊一縷光緩緩出現,金烏漸升破曉時。


  殷瑟心滿意足似的笑著,好像承受這掏丹之痛的不是他,好像千年修為一朝盡毀的不是他,好像方才瘋狂有悲涼的妖精不是他。


  他笑起來,依舊明媚,一雙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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