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第 47 章
皇帝萬壽節後溫酌倒是閑了不少,因他的官銜乃是掛在洛王名下,殷鶴晟喪妻自有葬禮要操持,溫酌便得了閑。
七月天正是最熱的時候,溫酌也正好在家躲懶。因世子原是個胖子,素來極怕熱,夏天用起冰來不知節製,底下人一到天熱就開始忙活,他這處院子便比旁人處要涼快許多。
陳銳倒是沒這些公子王孫的臭毛病,知道夏天的冰冬天的炭都是極大的花銷,便讓人撤了些送到親爹兄長處。又讓人搗鼓了些消暑飲食出來,早晚吃喝解解暑氣。
溫士鬱得了親兒子的孝敬,自然無比舒坦,心道這會才享了兒子的福也不算晚。
林月娘如今肚子已極大了,北苑的婆子特來稟報,隻說生產也不過就在這幾日功夫了。
溫酌自上回見她後,便沒去過那兒。後來出了林同嗣行刺的事,嚴刑之下那倒黴孩子也算開了口,隻不過不是受汪商指使,乃是因著他姐姐來泄私憤罷了。
林家姐弟也算是時運不濟受了親爹的連累,若是托生在旁的人家說不定也能過上安穩日子。
林同嗣作為林知府嫡子,不過小了溫酌兩歲而已,因著家破人亡自己被流放北疆受盡屈辱,原本桀驁不馴的性子沒被磨礪,反而更加不忿。他被汪商收留後,雖受了對方一番鼓動,總算對親姐姐還有骨肉之情,不願讓親姐舍身報仇。
隻是此人感情用事,行事不計後果,在掖春樓一怒砸死了溫酌之後,還是林月娘替他收拾殘局。
饒是溫酌也要感慨一句:不怕神一樣的對手,隻怕豬一樣的隊友。
此君壞了汪商訂好的計策不說,還置親姐於死地,奈何為人膿包無計可施,一時無處可去,倒成了城中乞丐的一員。
他雖救姐心切,這襄陽侯府又豈是尋常人家,憑著這幅小身板幾次三番翻牆未果,又聽到京畿府斷了此案還了溫酌清白,更是恨不得生生咬死溫酌,便偷了把匕首伺機給姐姐報仇。
誰承想溫酌如有天助,便是讓他得了動手的時機,卻橫空出世來了個身手敏捷的上官九,眼睜睜的看著這報仇大計化為破影。
溫士鬱惱了徹底惱了林氏姐弟。
林同嗣受了刑,腳踝被生生敲碎,便成了廢人走不得路了,被送到溫家一處莊子上,不過自生自滅罷了。
並沒人同林月娘說起這些。
即便如此她也早被嚇壞了。
那個既是溫酌,又不是溫酌的少年。
麵目精致俊逸,眼裏卻是涼薄寡冷,遠非當日那個肥頭大耳,蠢笨好色的紈絝子弟了。
他輕輕一笑宛若天人,嘴裏的話卻令她心驚膽寒——不過三言兩語就把她的心思說得一清二楚。
竟是如此可怕的人!
林月娘躺在榻上,腹中胎動令她感到既厭惡又茫然,但這卻又是她唯一的倚仗。
不知是男孩還是女孩?她想道,然而不管如何,看在孩子的麵上溫酌應該會放過她弟弟吧?
林月娘很不確定,然而她卻別無他法。
命運捉弄,不就是說她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