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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章 第 106 章

  又過兩日,眼看慶寧府近在眼前,溫酌在車中歇了一覺,聽得季衡稟報,微微露出一絲笑。


  “不忙。既然到了,便不急著進城。”他單手撐頭,仿佛十分愜意,成竹在胸。


  季衡見他如此模樣,忽想起前些日子謝蠻的慘狀,不由也對溫酌的心思好奇起來。


  與此同時,郎州柴門關,顧辛慈正與幾人在城樓上擺弄一張床子弩,殷鶴晟眼瞧著他幾人將弩床架好,心中甚是爽利。


  他近日得報斯魯連日進犯,敗多勝少,便有意在關外盤桓集結人馬,意欲大軍齊下一舉拿下柴門關。


  殷鶴晟倒是不懼他,又兼顧辛慈擺弄這床子弩,終於有了突飛猛進,射程又遠勝從前,便幹脆將這寶貝擺上城樓,隻等戰時一展威風震懾羌奴!

  他在郎州這些日子不比上京安逸,被凜冽北風吹的皮膚幹燥,口唇開裂,雖不似往日英俊,卻因著殺伐決斷,親自上陣斬殺敵將,便有一種難以形容的男子氣概,整個人看來精壯驃悍,舉手投足亦是威風凜凜。


  周長慕與他日日相處,心中欣慰又感慨,隻歎自家妹子去得太早,無福看一眼殷鶴晟現在的模樣。


  幾人正商議城防大事,忽的來人稟報,原是洛王親衛送了上京信箋來。周長慕粗粗一瞥,見那信封上的字跡,心下便已了然,當是那個襄陽侯世子溫酌的手筆。


  殷鶴晟得了信並不忙著拆開,隻將信塞在衣襟中,不過以周長慕對這外甥的了解,也能感受到他淡淡的喜悅。


  他心中不由有一絲疑問:這個溫酌對於殷鶴晟,不知能否同霜君於今上一較高下?

  隻是這疑問太多大不韙,隻能在心裏想想罷了。


  殷鶴晟心情很好,他手上戴的一雙手袖,便是前些日子溫酌讓人從上京給他捎來的。東西雖不是溫酌親手做的,到底也是出自溫酌的心思,乃是一片拳拳之心。因而,他嘴上不說,這手袖卻甚是喜愛,幾乎天天戴著,便是這樣冰天雪地的天氣,手上倒是半個凍瘡也無。


  溫酌心思周密,唯恐叫人動了手腳,並不敢讓人帶什麽藥物食物,便是信箋也是用生漆封了蓋了印鑒才放心。殷鶴晟對他這些小心思了然在胸,且十分受用。這些日子不曾相見,倒真是見信如唔了。


  季衡的密報到還比溫酌的信到的早些。殷鶴晟知道他已到了溫酌身邊,心中便有些放心,想到染州那攤子爛事也不知溫酌將如何應付。他有心想要關切,奈何分身乏術,郎州戰事緊迫,兵力布局時時要思量權衡,京城之中尚有季庸坐鎮,又有襄陽侯等人守望相助。


  他想了一時,難免有些頭疼,問裴雲道:“跟咱們出京的,除卻季衡外還有何人在外頭的?”


  裴雲思量片刻,心知洛王恐怕又是在替世子打算,道:“染州那兒除卻季衡暫且沒有得用的人手。……倒是聽說雲姑娘在瓊脂,殿下可要她去襄助世子?”


  殷鶴晟被他一提,倒想起雲想容來,她乃是名動一方的名妓,素來交際廣闊長袖善舞,瓊脂離著染州也近,便道:“也好。既然是趟渾水,所幸攪得亂些無妨。”


  溫酌並不知殷鶴晟又給他捎來一員援軍,此時他正讓侍女們給他更衣,難得的盛裝打扮。他金冠錦袍,身披一件銀鼠裘子,身上項圈、腰墜、戒指一樣不差地戴著,連腰封上都是金鑲玉的環扣,手中捧著懷爐閑閑坐著微微仰頭,便看來神色倨傲,氣勢逼人。


  樂竹性子活潑,喜道:“公子這樣打扮極好。”


  溫酌平日裏哪肯這樣打扮,費事又無聊,不由微微一笑,道:“既然你覺得好,那便天天如此罷。”


  侍玉知他素日不喜張揚,輕推了樂竹一把,道:“哪有這樣話。公子喜歡如何便是如何,豈拿咱們這些丫頭的話當真。”


  溫酌道:“咱們到了此地不比上京,雖路上我讓你們不要張揚,也是唯恐生事。隻是眼前就是慶寧府,咱們既到了這裏萬不能墮了襄陽侯府的威名,該有的威風,陣仗一樣不能少了,便是擺一擺架子,這些人原也該接著的。”


  侍玉樂竹自然聽他吩咐,這時遣去城中的人也都回來了。


  溫酌自寫了一封信給杜昧,讓那侍衛拿給他看了再帶回來唯恐露了馬腳。這侍衛腳程快已來回稟,溫酌問他道:“杜大人如何說?”


  侍衛呈上信箋,回道:“杜大人說此計甚妙,他已省得,公子盡可施為。”


  遣去州府衙門的乃是個小廝,過了一時才來回話,隻說已通稟了衙門知道,就來迎接世子入城。


  又過了小半個時辰,果不其然從城中出得一隊人馬,直向溫酌他們而來,為首的正是染州知州魏穎言。


  魏穎言下馬見溫酌這頭十幾人馬護衛一輛寬大馬車,手下均是人高馬大精神抖擻的佩著刀劍的侍衛模樣,好一通氣派,與杜昧來時那寒酸情狀天差地別,不由心中惶恐,躬身向著馬車行禮,口中道:“魏穎言不知小侯爺到此,有失遠迎,還望小侯爺恕罪!”


  他這話一聽便知是迎奉拍馬,溫酌雖被封世子,到底未曾襲爵,哪裏又能稱得上小侯爺呢?不過是場麵上哄人的話罷了。


  他說罷便抬頭看那車騎,並不見溫酌身影,倒有個美貌丫鬟掀了簾子出來,對他不過略福了福,道:“魏大人有禮了。我家小侯爺千裏迢迢從上京而來,車馬勞頓極是疲倦。小侯爺說了,便不要這些虛禮了,咱們還是速速進城為好。”


  魏穎言不由頭疼,心道哪裏就是不要虛禮,你這樣又是派人來報又是擺架子的,不就是極講究禮數的麽,若真是不講虛禮,早就同杜昧似的自個兒找上門了。


  隻是這話不過腹誹,對方到底是襄陽侯世子,哪兒是他能開罪的人物,魏穎言暗叫一聲麻煩,隻能硬著頭皮奉承道:“姑娘所言極是。那就請小侯爺車駕進城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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