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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章 第 116 章

  倒是溫酌沒料居然得了魏府的請帖。


  白易在一旁道:“此事倒是奇了。怎麽那個魏穎言倒不親自說?不知葫蘆裏賣了什麽藥。”


  溫酌笑了笑,道:“這有什麽難的?魏大人不說,那便定是魏夫人的意思唄。”


  原來他自得知許萊乃是他爹手下的人後,便遣了許萊在城中各處收集消息,不過幾天功夫倒是讓他曉得了不少秘辛。譬如這位魏大人,除卻貪汙受賄以外家裏還有個很厲害的河東獅。


  白易聽他一番介紹之後不由大笑,道:“如此看來這個魏夫人還真是個‘賢內助’嘛。”


  書勤嫌棄道:“還知州夫人呢?竟然如此不曉事!不說男女大防內外有別,便是咱們世子幾時和那魏大人有私交來著,真是會鑽營!”


  溫酌見他搖頭擺尾一臉高傲,不由莞爾,道:“說的是。還是咱們家書勤明理。”


  書勤聽了,隻道是溫酌嘲他,麵上不由一紅,道:“公子莫打趣我,是我多嘴了。”


  溫酌卻道:“何時打趣你了?你說得是正理。”


  書勤不禁訝然,便聽他家公子又道:“隻不過我現在可不能依著正理行事,正是要同他們作一丘之貉才好。”


  白易道:“公子可是要將計就計?”


  溫酌笑嘻嘻道:“既然是貪贓枉法的貪官,我正愁沒由頭到他家去瞧瞧呢。那話怎麽說來著?瞌睡遇著送枕頭?”


  幾人笑了一回,溫酌便遣人去告了魏府,隻說必定赴約。魏夫人得知不由沾沾自喜,更添傲氣,忙將府中各處打點起來恭候小侯爺大駕。


  隻是溫酌到底姍姍來遲,魏夫人卻不好在府外等他,便將管家遣在門廳侯著。待將溫酌迎進正廳,魏夫人這才出來。


  她暗自端詳溫酌,卻不防溫酌也早將她府邸看個清楚。這時見一眾人擁著這麽個半老徐娘出來,心知是魏穎言家的母老虎,麵上卻是假作訝然。


  魏夫人走到近前對他一福,口中道:“小侯爺到此有失遠迎,實在失禮!外子對我說今日宴請貴客,不想自己倒被瑣事絆住了腳,隻好讓我這老婆子來同小侯爺告罪了。”


  她這話說得雖像是自有道理,其實也是不成體統,天下哪有宴客自己不在場卻讓老婆出來陪客的道理,何況溫酌與他家非親非故的,左右也不過就是魏夫人不把魏穎言當回事罷了。


  溫酌心中暗笑,麵上卻是客氣,仍是端著架子答了一句:“魏夫人多禮。”


  魏夫人見他拘謹,自己倒是笑容滿麵,她娘家也算是京城名流,年輕時也見過不少貴戚,這時不過瞧幾眼溫酌穿戴舉止,身畔這些隨從的打扮,便知此人身份貴重。


  她既越俎代庖要替魏穎言拉攏溫酌,這時便十分的好客,溫酌倒也並不冷淡,與她不溫不火地說著話。


  魏夫人既然自詡與深閨婦人迥異,與溫酌聊天的話題自然也是別出心裁,竟是說了好些官場秘聞。


  饒是溫酌也有幾分意外,不由假意讚她道:“不想魏夫人竟是巾幗不讓須眉,不從仕途委實可惜。”


  魏夫人受他這一句奉承,心中大樂,竟是關切起溫酌的婚姻大事來了。


  襄陽侯世子雖從前名聲不怎麽樣,現如今到底也是一塊不小的肥肉,魏夫人的盤算豈是溫酌瞧不明白的?隻是這等門第又不般配,問了也是白問的。


  到底魏夫人臉皮厚,聊了不過一盞茶功夫,便對身邊人道:“派人去催催老爺,怎地小侯爺都到了這回功夫了還不回府?便是外頭天塌下來了也甭管了,哪有撇下貴客在家的道理?”


  又對溫酌道:“天寒地凍,吃飯自然要趁熱的才好,咱們就先開席,不等他了。”


  溫酌自穿越大歆,還未見過如此不把自家丈夫當回事的女人,這回總算開了回眼,道:“這……魏大人還未來,還是等等罷。”


  魏夫人抿嘴笑道:“我早就對咱們老爺說了,這小侯爺到底出生高貴,哪能同旁人比的?這行事也是循規蹈矩的。隻是您今日來了咱們魏府便不用拘這些個虛禮,您今日來便是天大的麵子,總不好讓您空等的。”


  說罷便張羅著開了席,溫酌被她這一番搶白也是無語,心道這老女人倒是頗有些後世強行公關的路數。


  隻見席麵上用的碗碟盤盞俱是上等的北地官窯白瓷,質地細膩。溫酌冷眼瞧了,還未動筷子,魏夫人又道:“如今正是天寒,空腹吃菜容易冷著脾胃。明曉,來給世子盛一碗熱羹來。”


  她如此說罷,一旁屏風後便款款走來一位俏麗少女,麵色羞紅,仿佛連看都不敢正眼看溫酌,不過才把熱羹端到溫酌桌上,便用帕子掩著麵退下去了。


  溫酌先是一愣,見她這般作態心中卻是明了,知道那女子恐是魏大人的哪個庶女,不然總不會如此形容。


  他這時對這魏夫人又多了一分厭煩,心道怕是尋常青樓裏的老鴇子也不過如此了。


  所幸這碗湯尚未動,魏穎言倒急急忙忙來了,見自家老婆正陪著小侯爺吃飯,臉色神色說不出的怪異忿忿。要不是溫酌心中已對魏府有了幾分了解,還當魏大人此刻是來捉奸的。


  好在魏大人涵養功夫好,這時忙對溫酌賠笑了幾句,又對魏夫人道:“我來陪著小侯爺就行。你先下去歇著罷。”


  這話竟說得著實有幾分咬牙切齒。


  溫酌權作不知,對魏穎言道:“魏大人可是被何事絆住腳了?”


  魏穎言一時倒有些尷尬,隨意扯了些旁的話混過去了。兩人都沒什麽胃口吃菜,便又提起燒糧案來。


  溫酌倒是笑了笑,反倒讓魏穎言不寒而栗。


  “魏大人恐怕還不知,這燒了糧孰人最急呀?”


  魏穎言有些語塞,道:“這,這自然是皇上最急了。吾皇愛民如子,定是憂民之憂。”


  溫酌含著一口茶差點噴出來,笑道:“魏大人莫急。這又不是堂上,何必說這些個場麵話。”


  魏穎言也是一時不察,叫魏夫人攪得心神不寧出了這麽個洋相,這會實在受不了溫酌賣關子,於是低聲下氣道:“還請小侯爺提點。”


  溫酌道:“魏大人待溫某的心意,溫某不是頑石豈能不知?前些日子在齊雲樓宴席上,那位季大人,魏大人你可還記得麽?”


  魏穎言一愣,道:“季大人?可是陪著小侯爺您來得那位?”


  溫酌道:“正是他。你隻道這季大人是陪著我來的,卻不知他原是洛王殿下身邊的參將。你說這會功夫他不陪著洛王殿下在郎州征討羌奴,到染州來作甚?”


  魏穎言大驚:“竟是洛王殿下的參將?”


  溫酌端起杯子,晃了晃,瞧了瞧其中深紅的酒液,卻是沒喝,連看都不看魏穎言:“染州糧草被燒,最急的莫不過是洛王殿下。染州怎麽說也是在你治下,且不論王旭陳糧是真是假,如今這公庫裏的糧卻是空的。至於治個什麽罪,憑我空口白牙的,誰能聽?你說是不是呀?魏大人?”


  魏穎言恍若大夢初醒,連忙對溫酌道:“多謝小侯爺提點。隻是這糧草卻是難辦呀!”


  溫酌卻是不理會他,道:“便是難辦,也隻能辦了。魏大人,旁人可保不了你這腦袋。”


  魏穎言唬了一跳,問:“莫不是小侯爺知道上頭的信兒了?”


  溫酌搖搖頭,恨鐵不成鋼一般瞧他:“說起來,你也是積年的官了。豈不知這做官的能如杜昧那樣的原也就少。便是都跟杜昧那樣的也不過就是直臣罷了。如何那何敏道與王旭就能把你咬死了一般,不過就是你擋了什麽人的路了。你且把這些事仔細理一理再同我說,若總是藏著掖著,便是大羅神仙也救不得你。”


  說罷,便起身拍了拍衣袖走了。


  魏穎言一時不知該如何,怔怔地拿起筷子夾了口菜在嘴裏嚼了又嚼,孰料早已冷了。


  等回到府中,書勤卻是不解,問他道:“公子,您今日去,這事到底是辦成了還是沒辦成?”


  溫酌如今成天的動腦子,免不了就有些頭疼,於是便示意書勤給自己卸了頭冠,按壓額頭。


  “這事算是辦成了一半。”


  書勤仍是不解,他自跟了溫酌後,長了不少見識,隻是到底智慧有限,看不明白溫酌的好些作為。


  溫酌笑道:“我從前總想著同這些人交際,總免不了鬥智鬥勇玩些個陰謀詭計。如今想來,哪裏用得著如此?這些人原就不幹淨,若是能回心轉意倒也可以,若是一意孤行便參他個貪贓枉法便是,除掉一個是一個,你說到時候這局都亂了?哪裏還會找不著狐狸尾巴來?”


  這原也是昨日溫酌重溫洛王書信時想明白的,陰謀到底不比陽謀光明磊落,自然就落了下乘,好在他這時理清頭緒還不晚。


  書勤聽了自然對自家世子更是佩服,又道:“那杜大人處又該當如何?”


  溫酌笑道:“杜大人查燒糧案也好,正好牽製他們。咱們卻未必非要從燒糧案入手,這個魏穎言倒是不足為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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