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1你不能要求我放手
陸致宇雖不知她的用意,但還是點頭:“你不會像她一樣用盡手段取得自己想要的東西。”
他和馮琳的感情時佇立在謊言之上的,一旦謊言被戳穿,那他們這段關係也就走到了盡頭。
而林知語不同,不,是陳昕不同。
她是個死腦筋,難聽點就是不懂變通。
當初嫁給他,除了守著空蕩蕩的公寓瞪著他回家,一點手段也不懂,否則,他也不會和她的關係一直處在不溫不火當中。
也正是因此,他才不信媒體上說的,她是為了上位才和歐紹徇在一起。
這個女人有多傻,他最了解不過。
“是。”林知語直直的看著他:“所以,我更不會利用你來挽回自己名聲。”
這樣的事,她做不出。
這就是她和傅婭茹的不同。
她不愛陸致宇,所以在任何問題上,都不會用感情鉗製他,利用他。
傅婭茹對歐紹徇,無論是愛還是單純的依賴,一直以來,都是以柔弱的身體當做籌碼,將他困在自己的身邊。
陸致宇看著她表情嚴肅,不容置疑。這個女人一旦做了什麽決定,就算撞了南牆也不會死心。
陸致宇淡淡的扯開一抹笑意,時間在變,她的容貌也變了,身份也變了,但無論怎麽變,她還是他所熟悉的那個陳昕。
讓他心疼不已的陳昕。
“好吧,我尊重你的選擇。”陸致宇說:“不過作為我大老遠跑這一趟還為你拒絕的份上,和我出去吃飯吧,我都安排好了。”
其實他哪裏有什麽安排,來之前他甚至沒有把握可以在衛晟這裏見到她。
隻不過是因為剛剛衛晟告訴他,她已經很久沒有踏出這個別墅了,才想帶她出去轉一轉。
而且有他護著,務必不會讓她出什麽事的。
林知語始終沒有點頭,陸致宇發現自己竟也像個剛剛表白在等待答案的小子,搭在沙發上的手緊張的攥緊。
片刻,她笑了笑:“好啊。”
他偷偷呼口氣,眼底蘊滿了柔情。
跟在陸致宇身後出了門,林知語帶著墨鏡和線帽,一身休閑,和西裝革履的陸致宇倒是不怎麽搭調。
陸致宇打開停放在衛晟門前的車門,林知語向他點點頭,然後坐了進去。
很快,車子駛離。
一旁不遠處的樹蔭下,此刻也停著一輛黑色的汽車,不大起眼。
至少,沒有他之前開來的路虎起眼。
桑城也將這一幕看在眼裏,始終小心翼翼的大氣都不敢喘。視線不由得從後視鏡飄落到後座,沉默的男人的臉上。
歐紹徇的表情無波無瀾,至少藏在鏡片後的那雙眼睛裏,沒有浮現任何過多的神情。
除了,下顎異常緊繃,薄唇微抿。
“走吧,回公司。”末了,歐紹徇淡淡的開口。
桑城不敢耽擱,掛檔,打方向盤,車子從角落裏駛出。一直開到繁華的市中心,桑城的一顆心還是懸著的。
這幾天,歐紹徇換了車子,似乎隻想默默地在角落裏看她。公司事情太多,他每天睡不滿六個小時,即便這樣,還是每天來守著她。
這一呆,就是幾個小時。甚至有幾次工作到半夜,轉天早上還有晨會,他就在這裏,在車裏,一直呆到轉天早上,連家都不回。
桑城不懂,既然有心悔過,為什麽不去找林小姐說清楚?
其實歐紹徇何曾不想?
隻是思及自己之前過分的一次次要求她,一次次埋怨她,就連見她的勇氣都沒了。
他怕見到她過得不好,這樣他會想殺了自己。
途經一條小巷時,沉默男人忽然開了口:“停車。”
桑城不知他要做什麽,但仍舊聽從吩咐將車靠邊。
歐紹徇下了車,走進那條暗暗地小巷,桑城等在車旁,似乎隱隱聽到一聲悶響。
兩分鍾後,歐紹徇走了出來,胸口有些小小的起伏,除此之外,連表情都和下車前沒什麽分別。
但桑城卻在他靠近的第一時間,聞到了血腥味。
目光觸及歐紹徇滴血的拳頭,桑城無奈。
車體重新啟動,卻沒有依照歐紹徇的話,開回公司,而是停在了某家醫院的門診部。
難得的,歐紹徇沒有異議,下了車。
桑城掛完號,剛來到消毒室,就聽到護士長的數落聲:“看你西服革履的斯文樣,怎麽也打架?這手要是再碰一下,就要去骨科看了知不知道?”
桑成聽了直搖頭,歐紹徇的確是打架了,但和他對陣的人是自己。
桑城走了進來,就看到護士為歐紹徇纏著繃帶。
歐紹徇不言不語,似乎沒有痛感,隻是偏頭安靜的看著窗外,眼睛一點點的落寞下去。
***
陸致宇發覺,林知語和自己用餐時,大多時候都心不在焉,吃的也極少。
看她瘦了許多,特意為她點了曾經她還是陳昕時喜歡的飯菜,但對她了解太少,也不知是不是合她的胃口。
用完餐,陸致宇點了慕斯蛋糕給她。
“這裏的蛋糕做的很多,你多吃點,而且你也太瘦了,多增加點脂肪吧。”
林知語笑了笑,用叉子沾了一些巧克力,放入口中。
陸致宇從沒有這樣心灰意冷過,從小到大,無論在事業上、感情上,他都如眾星捧月一般。隻要他願意,稍微釋放些善意,就立刻能得到回應。
隻是現在,他忽然發覺,那些愛慕的眼神,欽羨的話語,如金山的財富,如今,全是虛無。
縱使他掌握著全世界最昂貴奢侈的東西,卻也換不來她的一個回眸.……
結束用餐,陸致宇打算將林知語送回衛晟的別墅,卻被她拒絕了。
後來,車子停在了她公寓的樓下。
林知語下車前,被陸致宇拉住手臂,她回過頭往他,聽陸致宇說:“我和你一起上去?”
林知語搖搖頭:“我隻是收拾些東西,很快就下來。”
陸致宇不太放心,從車窗外出去,看了看樓門前沒什麽可疑人物,才點點頭。
林知語乘電梯上樓,再回到這裏,都有些覺得陌生。
聲控燈隨著電梯門打開的聲音亮了起來,黑暗刹那間被驅逐出境,她的腳步聲淹沒在走廊的地毯之中。
這個地方她住了大半年,現在回想起來,竟也有不少的回憶。
每一個片段,都與歐紹徇有關。
他坐在那張淡黃色沙發上認真批公文的樣子,他抱著她一同站在落地窗前看夜景的樣子,他吻她時,微微勾唇心滿意足的樣子……
他那麽多模樣,那麽多的麵孔,都深深地留在她的腦海中,刻在他的心上。
記得穆晴說過:“知語,雖然我沒見過他本人,但是能讓你動心的男人必定非常優秀。可是你有沒有想過,為什麽那麽多人結婚成家都講究門當戶對?你和他之間差距太大,維係一段感情,要的不隻是孤勇,更不是隻有彼此喜歡就夠了。”
穆晴難得說出這麽有哲理性的話,林知語當時也隻是笑笑。
熱戀中的女人也許大多都是這樣,覺得這段感情必定驚天地泣鬼神,必定能長長久久走到最後,因為他們是那麽喜歡彼此。
可是,同時也忽略了很多問題。
林知語對著門板發呆,直到聲控燈暗了下去,再度回歸黑暗,她才回過神,澀澀的扯了扯唇。
從口袋裏掏出鑰匙,這時,聽到一陣細微的聲響從安全出口的樓梯間傳出。
因為她這件新聞爆發之後,小區就加強了安保措施,應該不會有什麽閑雜人等出入。
林知語猶豫了一下,轉身,放輕了腳步聲。
樓梯間的門開啟了一條縫隙,裏邊有光折射出來,一個孤單的背影落入她的眼睛。
男人坐在第一層樓梯,仿佛雕塑一動不動。這是林知語第一次看到他如此頹廢的模樣,在她記憶中,他總是意氣風發得令所有人羨慕。
聲控燈再次暗了,她和他幾乎一伸手就可以觸碰到的距離,她卻沒有了想要靠近的勇氣。
這一次她受傷太重,第三者的帽子壓在她的肩膀上幾乎承受不住。
不是不怨他,但她更怨自己。
她了解他是一個責任心多強的男人,當初她和他隻算是陌生人,他就不顧自己尊貴身份屢屢出手幫她。非洲那些沒有家、沒有親人的孩子,他不是也出手幫助?
更何況對方是從小和他一起長大的傅婭茹。
她愛上他,不正是因為他的善良?
又不是從今天才知道,他本就是個博愛的男人。
林知語斂下眸子,心中的歎息吞了回去,默默的轉身,想在他沒有發現之前離開。
隻可惜,上天像是和她開玩笑。
剛邁出一步,身後就傳出動靜,急匆匆的腳步聲,和呼吸不穩的喘息。
從身後猛的抱住她,幾乎用盡了他所有力氣,胸口劇烈起伏,一聲一聲飄入她的耳畔。
鐵一般的雙臂箍的緊緊地,林知語被勒得肋骨都微微泛著疼。
就這樣沉默許久,她最先投降,有氣無力的到:“歐紹徇,放手。”
他搖頭,手臂更緊,就像是要將她嵌入身體裏、骨血裏。臉埋在她的頸窩,都不記得她身上的這種馨香,自己有多久沒有聞到了。
“歐紹徇,放開我。”
她的話音剛落,他的身體就晃了晃,似乎承受不住她這般冷漠拒絕的語氣。
“對不起,我有一千一萬個對不起要跟你說。”他開了口,聲音非常嘶啞:“知語,你可以打我罵我,但是,不能要求我……放手。”
他說著這兩個字,非常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