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4你曾經也有過一個孩子
衛晟突然襲擊,陳昕由於下午還有事要和霍爾他們開會,所以隻能陪他吃午飯。
兩個人剛坐下,還沒點餐,這時候歐紹徇恰時出現了。
一開始陳昕光顧著看菜單,並沒有注意到他,還是衛晟突然默不作聲讓她起疑,於是順著衛晟的視線望了過去。
與歐紹徇的視線在空中相撞時,她的眸子閃了閃,然後很快的又垂下了眼簾。
“老板!”歐紹徇走近後,衛晟很討好的叫了一聲。
對啊,從今往後衛晟都歸歐紹徇管轄了。
歐紹徇的視線從陳昕的身上轉到衛晟那裏,很淺的彎了一下薄唇:“到了怎麽不打電話給我,我好派人去接你。”
“算了,又不是第一次來美國,也沒那麽大的架子還要等老板派人來接,我自己坐車來就挺方便的。”
陳昕低著頭默不作聲,這兩人交談她也不插話。
衛晟要來歐紹徇顯然是事先知情的,所以絲毫不意外,現在他出現在這裏也就更不奇怪了。
“老板,你午飯吃了嗎?我和知語正打算點餐呢,要不要一起?”衛晟忽然開口邀請。
陳昕很想在桌下踹衛晟一眼,他真是唯恐天下不亂,他明知道她現在最怕的就是和歐紹徇相處了,卻還故意做出這樣的邀請。
而歐紹徇很快也點點頭:“正巧,我也還沒有吃。”
原本歡快的兩人聚餐變為了三人,陳昕的話也變少,過程中她時常會察覺到有一道視線緊緊黏在她的身上,於是便將頭垂得更低。
究竟什麽時候,她才能正常一點的麵對他,就像是普通朋友那樣呢?陳昕撥弄著碗裏的米飯,心不在焉的想著。
這時候,放在手邊的手機持續的響了起來,是幾條彩信。
那兩人隻是在手機鈴聲響起來的時候微微停頓了一下,然後繼續交談,她想他們應該注意不到他們這裏,所以才沒有離席,將彩信一一打開——
第一張照片是君君一個人的單獨照,他身上穿的正是陳昕前幾天從美國寄給他的新肚兜,池冉冉也是照下來然後發給她這個幹媽自豪一下。
接下來幾張都是君君的獨照,最後一張裏,小男生像是有意識正在照相一樣,對著攝像機做了個鬼臉,一隻眼睛閉著一隻眼睛睜著,小嘴巴也嘟了起來。
陳昕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交談中的兩個人也不知道什麽時候安靜了下來,所以她的笑聲格外的突兀。
“什麽事兒讓你樂成這樣?”衛晟悠悠的開口,語氣帶著些微的調侃。
陳昕聽到聲音後愣了愣,抬起頭,才注意到衛晟和歐紹徇向她這邊投來的好奇的視線。
對上歐紹徇含笑溫柔的眼睛,陳昕的心忽然一動。響起池冉冉離開國內,脫離池正宸的掌控也是由這個男人一手幫忙的,陳昕覺得他應該有資格知道池冉冉母子兩個的消息。
打開最後一張比較搞怪的照片,陳昕將手機遞給歐紹徇,說:“這是君君,冉冉的兒子,現在已經快一歲了。”
歐紹徇接過手機,視線垂落,似乎很認真的打量起來。
他看著照片中的小人兒,唇角淺淺的上揚出一個讓人心醉的弧度,用低沉的聲音說:“他很漂亮。”
陳昕點點頭,讚同:“是啊,和冉冉是一個模子印出來的。”
說完這話,歐紹徇倏地抬起頭來看向陳昕,幽邃的目光讓她一顫,然後緊跟著垂下了眼睛,須臾,聽到他發出感歎:“告訴冉冉,我很為她高興,而且……也很羨慕她。”
羨慕她什麽,自然不言而喻。
陳昕倉皇點頭,然後將手機重新拿了回來。
然後,便再也沒有吭聲了。
因為她想到了那個剛剛來到這個世界上,就被她狠心奪去了生命的寶寶,就再也高興不起來。
打掉孩子,和歐紹徇分手,想一想,真是再也沒有比她更殘忍的女人了。
再也無心吃飯,什麽山珍海味到了嘴裏也成了酸酸的味道,卡在喉嚨裏幾乎無法吞咽。終於,陳昕無法在勉強自己,將眼前的餐碟推開,輕輕說道:“我吃飽了。”
剛剛還很健談的衛晟這時候也變得話少了起來,但這些小細節陳昕已經沒心情去注意了。莫名的,情緒降到了穀底。
後來,霍爾教授打來的一通電話叫走了陳昕,她匆匆向他們道別,視線從衛晟身上移到歐紹徇的連上後,幾乎瞬間又移開了。
她拿著皮包和手機離開,飯沒怎麽動,歐紹徇沉默的讓人有些發慌,始終觀察著這一切的衛晟這時候發出一聲低低的喟歎:“歐先生,想不想一起去喝一杯?”
歐紹徇去找衛晟喝酒,因為在國內他極少有談得上來的朋友。至於為什麽那麽喜歡找衛晟,大約也是因為陳昕和衛晟也很熟悉的緣故吧?
歐紹徇點點頭,如往常一樣沒有拒絕。
……
兩個男人來到地下一層的酒吧,因為還沒到熱鬧的時候,但也零星的坐了兩三桌的客人。
他們的到來吸引了一些人的注意,但是他們似乎並未發覺,亦或是早已經習慣了這種追隨的目光。
兩人點了杯紅酒,昏暗的光線下,衛晟看向歐紹徇光禿禿的手指:“不是結婚了嗎,怎麽沒見你帶過婚戒?”
衛晟是明知故問,歐紹徇這一生隻帶過一次真正意義上的婚戒,就是和陳昕求婚以後。後來她說要分手,他帶走了自己全部的東西,卻還是將那枚戒指留了下來。
似乎,隱隱的也留下了他對她的承諾。
衛晟偏過頭,並不意外自己沒有得到歐紹徇的回答。想了想,片刻後又問:“池冉冉是你安排出國的吧?”
池冉冉和池正宸的事情他知道一些,後來池冉冉莫名的脫離池正宸的掌控,是為什麽陳昕也從沒在他麵前提起過,不過一想起歐紹徇在國外的勢力和能耐,多少能猜到一些。
對於這個問題,歐紹徇沒有回避,點了點頭:“我安排她去了英國,隻是不知道她什麽時候離開的。等我知道她不再英國的時候,已經過了小半年了。”
“那個孩子.……”衛晟搖晃了一下紅酒杯,犀利的視線透過流淌著紅色液體的杯沿看向歐紹徇的側顏:“那個叫君君的孩子,真的很漂亮,不是嗎?”
歐紹徇輕勾了一下唇,目光有片刻的柔軟:“其實和池冉冉倒是不太像,更像是他的父親,池正宸。”
衛晟簡短的‘恩’了一聲,然後許久都沒出聲了,他時而看向手裏的酒杯,時而觀察歐紹徇的表情,神色複雜。
歐紹徇很早就感受到了衛晟對自己的格外注意,隻是他不開口,他也懶得出聲詢問。
不知道究竟過了多久,身邊的衛晟才發出糾結的一聲輕歎,隨而低聲說道:“我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想要和你說這些話,但是總覺得,不告訴你的話,會對她不公平。可是說了,除了給你和她增加困擾之外,也沒什麽好處。”
衛晟口中的‘她’,讓歐紹徇瞬間轉變了態度,回過頭看向衛晟狹長的眼睛:“你到底想要說什麽?”
衛晟也不回避,就這麽直直的與歐紹徇略顯急躁的黑眸對望,似乎還在遲疑該怎麽將這件事說出口。
時間在走,滴答滴答的在走。
就在歐紹徇以為衛晟不會開口拿起酒杯的同時,才聽到他帶著遺憾的聲音響起:“其實.……你曾經也有過一個孩子。”
啪——
男人手中的酒杯脫力,透明的高腳杯瞬間掉落在吧台上,然後滾到了地毯上,摔斷了杯腳,格外清脆而又沉悶的聲響,酒液頓時傾灑出了許多……
歐紹徇維持著方才同一個姿勢,如同僵硬掉的雕塑。
衛晟瞬也不瞬的看著他,開口,再次清晰的重複了自己的話:“你和知語,曾經有過一個孩子。”
饒是鎮定自若的歐紹徇,這一刻也不由得愣住了。
這個消息對於他來說不是爆炸性的,而是毀滅性的,拳頭漸漸地的攫在了一起,之間因為用力而失去了血色。
他和知語……曾經還有過一個孩子。
這件事對於歐紹徇來說太虛幻飄渺了,而且那個傻女人也一點痕跡沒有露過,如果不是太了解衛晟,如果不是太了解林知語的性格,他也許真的會當衛晟是在開玩笑。
他閉了閉眼睛,再睜開的時候裏麵已經沒有了之前的洶湧,但緊攥著的拳頭卻一直沒有鬆開過:“告訴我,究竟是怎麽回事?”
歐紹徇這個男人,不管遇到什麽事都可以瞬間恢複理智,也唯有有關林知語的事情才會讓他有片刻的失控。
衛晟望了一眼男人緊繃著的側臉,須臾良久,才緩緩說道:“還記得之前你因為傅婭茹和知語冷戰過的事嗎?”
歐紹徇倒吸口氣,似乎隱隱有什麽預感,安靜而沉默的點點頭,等著衛晟繼續說下去。
“就是那段時間吧,陳昕住在我這裏的時候,她發現自己懷孕了。因為發現的早,孩子還不算大。”
想起那段時間的林知語,衛晟也有些難受,胸口悶悶地像是喘不上氣來:“懷孕的事情,讓她挺高興的,雖然開始的時候有被這個消息嚇到,迷茫了一小陣,但是因為是你的孩子,她也就是釋懷了,而且一直在想著怎麽把這個消息告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