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6離婚,不可能
陳昕以為自己聽錯了,有一瞬間的怔忪,懵懵的下意識反問了一句:“您說什麽?”
“你懷孕了,而且按照上麵的檢驗結果來看,應該已經快三個月了。”劉主任不疾不徐的說道:“恭喜你了,林小姐。”
聽完劉主任的話,陳昕幾乎愣在當場。
她和歐紹徇隻有那麽一夜,怎麽會懷孕?
雖然月事的確推遲了兩個月,但陳昕卻並沒有往懷孕這方麵想過。那年她打掉孩子之後,身體就一直時好時壞,經常兩三個月才來一次例假,身體的底子變得很差。也正因為此,她一直以為自己想要在懷孕會困難許多。
手不自覺的撫上小腹,陳昕到現在手裏拿著化驗單都還不敢相信,她竟然真的懷上了歐紹徇的孩子。
得知這個結果之後,陳昕有跑了一趟婦產科,針對懷孕做了更加詳細的檢查,生怕這一胎也會像上次一樣。不過幸好,她後來得到的結果是各項指標都很正常,隻是她營養方麵不太足,有點跟不上,但不是什麽大毛病。
走出醫院,陳昕沒有打車,渾渾噩噩的走在路上,連頭頂上頂著一個大太陽都絲毫沒有感覺妲。
她有些慌了,相比上一次,這次更是身不由己。
至少那次她和歐紹徇都還是自由身,就算是留下孩子也總是有退路的。可是如今呢?她雖然已經準備和陸致宇結婚,但這並不代表歐紹徇也要丟下傅婭茹來對她和孩子負責。即便歐紹徇肯,歐昶呢?傅婭茹呢?整個傅家呢?
陳昕向前走著,眨了眨有些酸脹的眼睛,劉主任剛剛說的話還言猶在耳。
“雖然你身體指標都很好,也可以懷孕,但是我想提醒你,生孩子的時候勢必會對你腦中的異物產生影響,如今它已經附著在你大腦中的幾根纖細的毛細血管上,無論是懷孕期間、動手術,亦或是生產,勢必都會對你的病情造成不可預估的影響。”
“所以說,懷孕對我來說是很危險的?”當時,她記得自己是這麽問的。
劉醫生點了點頭:“是這樣說沒錯。懷孕和生產過程很有可能會造成異物移位,然而這還是比較好的設想,我更怕的是,異物移位的話會牽動你大腦中的血管,人腦中的血管壁是最薄弱的薄膜,萬一破裂引發出血,那麽危險的就不隻你一個人,還有你腹中的胎兒。”
劉醫生將話說的很清楚,他並不讚成陳昕留下這個孩子,因為他是腦科醫生,勢必是以她的生命作為前提進行考慮,以她現在的情況懷孕並不是最恰當的時機,所以隻能把話都告訴她,在可以補救的時候讓她好好地考慮一下。
太陽熾烈,眼下正是夏天最熱的時候,陽光射在身上都好像隨時要把肌膚蒸熟了一樣。
陳昕擦了擦額頭上不斷冒下來的汗水,腦袋裏嗡嗡的,半點主意也沒有。
上一個寶寶她是被迫隻能選擇放棄,可是這一個寶寶呢?難免覺得有點諷刺,還是她天生就不適合做一個母親?
劉主任說,現在打掉孩子,還不會對她產生什麽影響。但是如果硬要將孩子生下來,萬一發生什麽不測,很有可能是一屍兩命。
陳昕知道對方是把事實說的嚴重了一些,但也是事實,劉主任不過是讓她在孩子和自己的生命麵前看清楚什麽才是最重要的。
如果她真的選擇孩子,那麽最終的結果也不一定是大團圓的喜劇收尾。
她明白,她都明白。
不知不覺已經到了下午,清風拂麵,早已沒一個小時之前那麽悶熱。可是陳昕卻已經走了一身的汗,頭也仿佛要炸裂開來。
選或者不選,擺在她麵前的是一個兩難的抉擇。
唇邊逸出一聲輕歎,陳昕覺得自己此刻就像是一個瞎子,完全看不清前方的路。而她的手,一直覆在小腹處,這裏孕育的是她和歐紹徇的孩子,她真的舍得再做一次殺人凶手嗎?
前麵就是她居住的酒店,沒想到陳昕竟然從醫院一直步行到了這裏。
這個時間段,大街上連車子都少了很多,估計也隻有她能在這種天氣下散步。
陳昕心不在焉的向前走著,隱約聽到車門聲,她不以為意,隻是接下來卻恍惚聽到了有人叫著她的名字。
陳昕定了定神,回過頭,這一動作險些讓她失重倒在地上,這才發現她現在已經渾身無力,頭也昏沉沉的。
眨了眨眼睛,揮退最後一絲眩暈後陳昕才看清眼前站在車旁的男人,是陸致宇。
“你去哪裏了?打你電話也不接,去酒店找你也找不到你的人?”
“你找我有事?”陳昕似乎聽到自己心跳過快的聲音,眼下隻想趕快回到酒店躺在床上吹吹空調。
陸致宇距離她有十幾米的距離,所以並沒有察覺她的異樣。剛開車從酒店裏出來,遠遠地就看到這個人的身影和陳昕很相似,但是由於她帶著墨鏡和帽子,所以沒有看清楚她的臉。
“為什麽叫律師去公司找我?”陸致宇現在都無法平息胸口的怒氣,他以為自己在那天晚上已經和她說清楚了,他堅決不會同意離婚,可是今天一早卻收到了她的律師專門送來的離婚協議書。
“我不想在這麽拖下去了。而且方小姐不是很喜歡你嗎?你現在有婚姻背在身上怎麽和她談戀愛?外人會把你們說的很難聽,所以這個時候離婚,是最恰當的時機了,不是嗎?”
她倒是振振有詞!
陸致宇幾乎要氣瘋了,她是哪隻眼睛看到了他喜歡方穎的?她是怎麽想的,以為他會和方穎談戀愛的?!
“我現在再告訴你一次,我和方穎沒關係,不止是方穎,李穎,黃穎,劉穎,都沒關係!我的妻子就隻是你一個人,林知語!陳昕!”
陸致宇的話擲地有聲,分明是主意已定。
這些商人都是如此,下了什麽決定後都會一條路走到黑,更何況陸致宇也是個執著的人。
陳昕覺得頭更疼了,和他在大馬路上爭執並不是她想要的。
“別這樣,陸致宇,我不想和你吵架。當初我們結婚是為什麽你心裏也清楚,我也從沒有隱瞞過你。現在是該結束的時候了,我也不想耽誤你。”她很虛弱的說道。
陸致宇眼睛快要噴出火來,也隻有陳昕才能逼出他在人後的另一麵:“我也不想和你吵架,但是離婚,我還是那句話——不可能。”
褲子裏的手機嗡嗡的震動著,陸致宇記得半個小時後和廠商還有一個很重要的會議,要不是上午律師來的那麽突然,他也不會不顧一切過來找她。但說來說去,彼此還是沒有說開,又陷入了僵局。
陸致宇深深地又看了陳昕一眼後,轉身打開車門,他沒把握如果繼續站在這裏,自己說說出什麽無法挽回的話來,歸根究底,還是她執意要離婚的舉動傷害到了他。
以為給她時間,她就會忘掉歐紹徇。以為結了婚,就有機會補償她。所以這一年,他從不逼她,也不強求她給自己什麽回應,畢竟從前他真的欠她太多。
其實,他不否認,怒氣的背後是恐懼。
他和她現在還是夫妻,尚且如此相敬如冰,若是真的和她沒有半點關係,也許這一輩子都再也沒有和她見麵的機會了。
陸致宇最害怕的,就是這個。
啟動車子,跑車的性能極佳,一下子開出去很遠。陸致宇還是忍不住看了一眼後視鏡,卻沒有看到半點人影,眉頭輕輕蹙起,隨即他的視線在捕捉到地上的黑點後,立刻緊縮起來!
她昏倒了!
有那麽一刻,陸致宇覺得自己就連心髒都被狠狠地揪了起來,呼吸不能!
猛的踩下刹車,陸致宇迅速掉頭,踩下油門。車子停在她的旁邊,陸致宇這才發現她的臉上竟然沒有一點血色,長裙也被汗都浸濕了。
“該死!”罵的不是別人,正是自己的粗心大意。
如果不是他回頭看了一眼,還不知道她這樣要在大街上曬多久才會被人發現!
陸致宇刻不容緩的將陳昕抱回了自己的車上,空調不敢開的太大,怕她是中暑反而一下子吹過冷的風反而會引起其他症狀,將溫度調節到恒溫狀態,這才重新啟動車子。
……
陳昕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她眨了眨眼睛,頭疼的像是有幾個小人在裏麵狂轟亂炸一樣,抹了抹額頭,沒有想象中的濕汗淋漓,反而很幹爽。
放眼望去,陌生又熟悉的裝飾和家具,窗簾緊緊地拉著,看不到外麵究竟是白天還是黑夜。
陳昕從床上爬了起來,但是因為太突然,眼前猛的一片漆黑,又重重的跌了回去。
她躺著,不敢再輕易起身,眨著眼睛望著天花板上的水晶燈,過了許久才意識到這個地方也是她曾經居住了兩年的家——陸致宇的公寓。
那兩年的婚姻生活不知怎的,如走馬觀花從眼前匆匆掠過,那時候她乖順、老實,唯一知道的就是不要惹陸致宇厭惡自己,所以活得愈發小心翼翼。
為他打點家務,每一件衣服都熨得沒有一絲褶皺,他喜歡吃什麽、不喜歡吃什麽也知道的清清楚楚,甚至每一頓飯都要提前三四個小時來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