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7不會讓你等太久的

  深深看了方文婧一眼，池君赫轉身就走。


  她在那一刻體會到了全身徹底冰冷的滋味，她想，她一輩子都忘不了那個眼神。


  她讓他失望了。


  “君赫，不是這樣的，你聽我解釋.……”


  她焦急的聲音配合著緊追而去的腳步聲漸行漸遠，自從池君赫出現後，方文婧竟然再也沒看麵前近在咫尺的蘭博然一眼，好像他根本不存在一樣。


  蘭博然回過神來，臉上的表情在霓虹燈下忽明忽暗，讓人瞧不出什麽情緒。


  片刻後，一絲自嘲的笑弧從嘴角漸漸彎起，意味不明。
……

  池君赫公寓的客廳裏，方文婧和他坐在彼此對麵的沙發上。


  她就像是做錯事的小孩子一樣，雙手搭在膝蓋上，不著痕跡的輕輕攪動著手指，說明自己此刻的心焦。


  從進門之後，池君赫就沒有說話，方文婧知道他討厭自己這副模樣，一進門就去衛生間先卸了妝。


  “君赫，我並不是故意要騙你的。”她開口，聲音很小聲的解釋道。


  池君赫仍舊垂著眼睛，似乎是不想讓她看到自己更多真實情緒，眼神微微輕斂著。


  她咬咬唇，因為得不到回應而內心彷徨，沉吟了片刻，才娓娓道來：“我爸.……他賭博欠下了很多錢，我們家一直在還債，所以我才比同年級的同學大一歲。因為我一邊打工一邊還債，用了一年的時間，才攢夠了學費。”


  池君赫這時候緩緩抬起頭，但是看著她的視線仍舊高深莫測。


  方文婧又舔了舔幹澀的唇瓣，說：“上個月，討債公司來家裏要錢，說如果我們不立刻還上三十萬的話，就要把我和媽的房子沒收了，那樣的話，我們就連最後一個遮風擋雨的地方都要失去了，所以，我才……”


  她說不下去了，因為不管是什麽理由，欺騙他總是不對。


  池君赫抿唇，半晌，終於用緩和的語氣，開了口：“困難的時候，為什麽不來找我？”


  “因為我不是你的責任。”方文婧苦笑：“因為我不想讓你覺得我是個負擔。”


  因為我愛你，不想虧欠太多。因為她想要做一個和他平等的人。


  池君赫沉沉的望著她，眼神太過複雜也太過簡單，所以方文婧看不明白他在想什麽。


  或許，她從來沒有看清過。


  後來，他的眼神終於軟化。


  方文婧聽到他歎了一口氣，說：“傻瓜，我怎麽會覺得你是個負擔？”


  她微微一怔，隨即的語氣變得更加小心：“君赫，你不怪我了嗎？”


  他輕輕扯出一抹顛倒眾生的笑容來：“怪你啊。怪你在困難的時候卻選擇隱瞞我，怪你讓你自己陷入那個大的麻煩當中。也怪我自己——沒有給你足夠的安全感，讓你在第一時間回到我懷裏。”


  他的聲音低沉而充滿磁性，在寂靜的房間輕輕回蕩。


  方文婧望著他黢黑無垠的眼神，猛然間發覺他的雙眸比自己腦海中記住的還要澄澈明亮。


  這就是她愛上的男人啊！


  方文婧咬唇，嘴角卻淺淺上揚起來。


  池君赫麵對著她，挑眉：“笑什麽呢？”


  “我忽然知道了，我為什麽會這麽喜歡你。”她說。


  這似乎是方文婧第一次意義上的表白，盡管他早就看清楚她對自己的感情。


  “哦？為什麽？”


  方文婧深深凝望著他，說：“因為你值得。”
……

  兩人將誤會解開，關係反而變得更加融洽。


  方文婧會跟池君赫說一些小時候的事，當然，她隻會挑些高興的事情說給他聽。


  池君赫借給方文婧十五萬，在她的強烈要求下，打了一張欠條。


  池君赫幫助她辭掉了夜總會的工作，卻妥協一步，答應不幹涉她去便利店打工的事。


  方文婧沉浸在甜蜜的熱戀當中，卻不知道當晚，池君赫就打了通電話給蘭博然。


  “我有件事要請你幫忙。”


  蘭博然拿著手機，身邊攬著一位漂亮的小姑娘，仔細看，就可以看出那小姑娘的眉眼和感覺，和某個人有著驚人的相似之處。


  蘭博然在這個時候接到池君赫的電話已經倍感意外，此時聽到他有事拜托自己更是詫異。


  畢竟，池家在本事的勢力，一點也不輸給蘭家。


  “說罷，什麽事？”


  電話那頭有幾秒鍾的空白，似乎是猶豫了一下，才說：“她說他父親欠了很多賭債，所以才去夜總會打工，幫我查一查這話的真實性。”


  蘭博然聽明白了，站起身，推開懷裏的小姑娘，走到陽台：“怎麽，你不相信她？”


  池君赫理所當然的說：“她一句話就從我這裏拿走了十五萬，你覺得我該不該相信她？”


  他的質問讓蘭博然沉默。


  其實池君赫的多疑並不該怪他，他從小就含著金湯匙出生，家世已經不僅僅可以用顯赫來形容。貪慕他的女人猶如過江之鯽，而大多都是因為他頭上‘池家大少爺’的名頭。


  蘭博然說了句‘好，等我消息’，就掛上了電話。


  他抬起頭，對著漆黑一片的天空抽了口煙，片刻後，輕輕地笑了。
……

  方文婧和池君赫的感情迅速升溫，她能感覺到自己每次麵對池君赫時都開始變得紊亂脫序的心跳，她明白自己現在越來越喜歡他，甚至她覺得這一生恐怕都不會像愛池君赫一樣愛上別人了。


  因為最近發生了太多事情，也因為她的心思從學業上轉移到戀情上，所以方文婧的成績開始迅速滑落，連老師都找過她幾次，單獨進行談話。


  方文婧當初上這個學校非常不容易，因為她沒有錢，卻深知隻有上了大學後才能找到好工作，過上好日子。所以每天二十四個小時，她隻用七個小時來休息，剩下的十個小時用來打黑工，餘下的七個小時全部用來自學。


  真應了那句話，功夫不負有心人，方文婧以優異的成績考進了現在這所私立大學，也因為她的成績優秀，所以學校破天荒為她免除了一部分的學費。


  她很珍惜能夠學習的機會，卻.……更珍惜和池君赫在一起的時間。


  下午，池君赫打完球回來，一開門，就聞到了一陣清新的味道。


  他甩掉書包，走進廚房，很快就看到了裏麵忙碌的小女孩。


  她梳著馬尾頭，身上圍著一條幹淨的卡通圍裙。


  這條圍裙是他前不久跟她一起去超市買的，當時他注意到了她收到自己的‘禮物’時，臉上興奮而快樂的表情。


  隻不過是一條十幾塊錢的圍裙罷了，能讓她這麽高興？


  池君赫眼底劃過凜冽的笑意。


  她當然不會滿足，一切不過是她演的戲罷了。


  想起前不久蘭博然發給她的資料，池君赫唾棄自己竟然眼瞎到這種程度，險些被她表麵上的單純善良給欺騙過去了。


  當時，蘭博然將查到的資料傳真給他。


  同時撥了電話過來。


  “雖然時間有些倉促，但是也足夠讓我查清楚她的身世了。”蘭博然在電話裏說：“她家的生活不怎麽寬裕，但是.……也達不到她對你說的那個程度。據我所知，以前方文婧上學打工的時候也有很多富家子弟追求過她，不過她都沒有答應下來，她父親不過是個愛喝酒的酒鬼，什麽三十幾萬的賭債全是子虛烏有。她當初晚上學一年，恐怕也是因為當時成績不太好，才休學一年在家自學。”


  聽著蘭博然的話，池君赫一直沒有出聲。


  待蘭博然說完，池君赫才輕笑了一聲，仍舊沉默。


  盡管他沒有說話，蘭博然卻聽懂了他笑聲裏麵另一層含義，沉吟了一下，說：“或許，她是真的喜歡你。在遇到你之前，她不是沒有好的選擇。”


  池君赫冷冷的接口：“隻是那些選擇都不是最好的。”


  池君赫眸光冷凝，他果然沒有猜錯。


  到底要演技多出色，才險些連他都騙過去了。


  的確是好借口，將自己說成大孝女，幾句話就輕鬆的拐去了他十幾萬。


  趁著池君赫沉默，蘭博然提醒道：“君赫，馬上就要到三個月的期限了，不知道我們的賭約還作數嗎？”


  “為什麽不作數？”他反問，語氣犀利，顯然已經變回了原本的池君赫。


  蘭博然知道這男人的本性和他的父親池正宸一樣，冷酷無情。


  “那，我等你的好消息。”


  池君赫過了片刻，才說：“放心吧，不會讓你等太久的。”


  放下電話，蘭博然點燃了一根香煙，思及池君赫會如何對待她，心口的位置竟然會跳得失了節奏。


  他的手捂住混亂跳動的位置，嘴角抿出一絲嚴肅的表情來。


  事情是他安排的，如今，他隻需等著看戲就好了。


  至於她會怎樣，根本就不是……他該去考慮的問題。


  不過是，一個窮人家的女兒罷了。


  他當然不會為她擔心。


  ***

  馬上就要到池君赫的生日了，方文婧一直很苦惱要買什麽當做生日禮物送給他。


  她沒有很多錢，所以買不了那些昂貴的生日禮物，更何況池君赫本身就很有錢，他並不缺那些。


  方文婧苦思冥想之後，還是沒想出個結果來，思來想去，才決定約甄洛洛出來，畢竟他們都是上流社會的少爺小姐，對彼此的喜好都心知肚明，況且，甄洛洛是她認識的唯一一個也了解池君赫的人。


  兩個小女生約在了一家水吧，甄洛洛一進門，就立刻吸引了店裏很多客人的注意。


  方文婧想，有錢人的身上或許總是會帶著一些特殊氣味吧，她們的舉止，她們的裝扮，很容易引起別人的注意和羨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