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7他是她最痛苦的根源
幸好身前的池君赫手疾眼快,一把拉住她的手腕,將她帶進懷裏。
這麽一抱,才知道她全身滾燙,就像是燒開了的熱水。
歐文婧也燒的迷迷糊糊的,靠在他懷裏,嗅著他身上淡淡的香皂味道,眼皮越來越重。
池君赫心裏焦急,一隻手扶著她走向臥室,一邊掏出手機開始打電話給這邊的負責人:“趕快叫醫生過來一趟,歐小姐生病了。”
香港這邊都有私人醫生的,如果價格合理也會出診。
負責人在香港住的時間比較長,而且盛世也有專門負責藝人身體的醫生,於是連忙撥了電話過去,就說盛世上麵的一位重要人物病了,醫生連忙驅車趕過來。
這一邊,池君赫推遲了和律師的見麵,擰了把毛巾給歐文婧擦拭額頭上泛出的冷汗,她神智並不是很清楚,時而會囈語兩聲,好像格外痛苦的樣子。
他聽不懂她的話,隻是看著她如今這副樣子就焦躁極了,心裏也有些發疼。
“醫生馬上就會來了,文婧,再堅持一會兒,好不好?”此時此刻,他能做的,就是在這裏出聲安慰她,而已。
很快,歐文婧身上的汗就浸透了被子和床單。
池君赫怕她這樣會使得病情更加嚴重,於是抱起她,想要幫她換上新的備用床單。
但他剛剛掀開被子,就聞到了一陣難聞的血腥味道,疑惑著低下頭,白色床單上大片鮮紅,類似於鮮血一樣的顏色赫然入目。
男人一隻手拎著床單,見此情景,也不由得愣在原地,動彈不得。
當負責人帶著醫生趕來的時候,看到的便是歐文婧乖乖巧巧的躺在床上安睡,而池君赫則站在床邊,眉目緊蹙,臉龐卻又不正常的紅。
負責人隻當是臥室溫度調節得太高,於是也沒太注意,忙讓醫生為歐文婧診斷病情。
這期間,池君赫一直沒有離開,負責人礙於男女有別,隻好在客廳等候。
片刻後,醫生收起聽診器說:“池總放心,歐小姐隻是一時趕出來的心火,加上沒好好休息又吹了風,有些感冒,才誘發的發燒。我待會兒會給她打一針,睡一晚應該就會好許多。”
“嗯。”池君赫半晌隻發出一個字,醫生見他沒什麽交代,收拾起東西就要離開。
然而剛要走,卻被池君赫忽然給拉住了手臂,莫名其妙的看向年輕男人,隻見他的眼神飄忽,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那個.……她剛剛流了好多血。”
“流血?!”醫生駭然,他剛才檢查的時候沒察覺到她有什麽傷口啊,而且如若失血過多,身體機能和平時會有差別。
醫生還在懷疑自己的醫術,池君赫又說:“就是女孩子……每個月的那個事。”
醫生愣了愣,好一會兒才緩過神來,再看看池君赫局促的表情,這才恍然。
有些想笑,但礙於當事人在麵前又不太敢,於是隻能忍著,說:“哦,這個應該沒問題,不過那個.……出血量要是很多的話,我現在可以叫我的一位婦科的醫生朋友,過來給歐小姐看一下。”
池君赫看了看歐文婧,猶豫了片刻,還是點點頭。
雖然他不明白什麽量多不多,但剛剛那副場景的確嚇到他了,找個大夫來給她看一看,至少他自己能安心一些。
又等了一會兒,那位婦科醫生也過來了,在池君赫的要求下,請的是一位專業的女醫生。
女醫生帶著一名護士,將幾位男士從臥室裏轟了出去,給歐文婧簡單的做了一番檢查。
十五分鍾後,女醫生從臥室走了出來,問她那位醫生朋友:“患者的病情我該跟誰說?”
醫生看了一眼池君赫,然後指了指他。
女醫生看了他一眼,眼光似乎不太友善,轉身走進客房前,聲音很冷靜的說:“那這位先生您跟我來一下。”
池君赫什麽時候都是被人捧在手心上的,誰敢用這種態度對待過他?不過一想到還在發燒的歐文婧,還是把心裏的不快給咽了下去。
兩人走進臥室,女醫生直截了當的說:“你是不是病人的男朋友?”
池君赫微怔,過了一會兒才說:“曾經是。”
女醫生有點驚訝,不過還是很快恢複了醫生的素質,深呼吸,盡量將歐文婧的病情平穩直抒的說給他聽:“如果我沒有診斷錯誤的話,病人在這之前應該小產過,或者做過流產手術。”
池君赫直直的看著女醫生,眼神恍然,似乎沒聽懂她說的話。
“當然,這個診斷還需要病人以前的病例,也可能是我診斷錯誤。不過,她的身體的確出現虧損,以她現在這麽年輕,不可能會產生強烈痛經和大量出血,唯一的解釋就是之前‘意外’之後,沒有好好調養身體。”
女醫生說:“不是我嚇唬你們,如果讓病人繼續這樣下去,而且也不好好調理自己身體,她的病情隻會越來越嚴重。雖然現在每次來月經的時候病人都會出現痛經,但是繼續耽誤下去,就不隻是痛經這麽簡單了。”
“我知道你們是從內地過來的,過些日子還會回去,所以我建議,等到一回去,就抓緊時間給病人做一個完善的全身檢查。最好是看中醫,因為這方麵的病症不像是頭疼腦熱,吃西藥就可以痊愈的。”
池君赫嗓子幹澀,遲遲沒有發出聲音。
女醫生看他這副樣子,輕歎了一聲,說:“如果我沒猜錯的話,病人每次痛經都會是劇痛,真沒想到她年紀輕輕這麽能忍。那種痛苦如果換做男人,都不一定能咬牙忍住。所以,如果是為她身體著想,還是盡快就醫。”
醫生給歐文婧打了一針,然後負責人就帶著他們離開了。
池君赫回到臥室,臥室裏的溫度很高,又沒有開窗通風,所以消毒水的味道格外濃鬱。
他輕輕坐在床邊,低眸便見到她輕蹙纖眉、睡得並不是很安穩的樣子。
一隻手放在被子外麵,青色的血管幾乎清晰可見。
池君赫不知怎麽回事,大手就那麽輕輕地拉住了她的手。
那隻手像是小孩子一樣,緊緊一握,就找不到一樣。
到今日,她也不過二十一歲的年紀,卻已經經曆了許多同齡人一生的經曆。
知道歐文婧小產、或者是做流產後,池君赫非但沒有覺得她很隨便,反而.……
有一種陌生的、名為心疼的情緒在心裏蔓延開來。
酸酸的,澀澀的。
……
歐文婧第二天醒來的時候,隻覺得自己渾身酸痛。她眨了眨眼睛,緩了好一會兒才意識到自己現在並不是在國內的家裏,而是香港的酒店。
這一夜,她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夢到了之前住在貧民窟的日子,夢到了那個親手被自己殺掉的寶貝。
她閉上潮熱的眼睛,拚命忍住,卻還是發出嗚咽的聲音。
不管是過了多少年,一想到那個寶寶,仍舊是心痛萬分。
現在她的生活越來越好,對寶寶的愧疚感也就越來越深。如果當初她能早一點找到自己的親生父母,早一點過上豐裕的日子,那麽無論如何,她不會走投無路然後選擇放棄他……
池君赫直到聽到她的低低的啜泣聲,才知道她已經醒來,一開始隻以為她是太難受了所以才會哭,但是又忽然想到歐文婧是多堅強的女孩子,而且此時哭聲那麽悲傷,一定是想到了以前那些可怕的事情。
池君赫站在臥室的角落裏躊躇了一會兒,還是決定出聲吸引她的注意力,至少,不想再讓她哭了。
“該吃藥了,文婧。”他走近,聲音帶著幾分小心。從小天之驕子的池家大少,何曾這般小心翼翼過。
此時,歐文婧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聽,將遮擋眼睛的手臂從眼前拿開,池君赫精致俊逸的一張臉赫然入目。
在這個時候,她最不想見的人,恐怕就是他了。
她含著眼淚,卻完全變了另一種眼神,聲音冷冷的,帶著輕微的鼻音:“滾出去!”
她聲音不大,池君赫卻聽到了,所以,才會驚訝她如此不加掩飾的表達自己對他的厭惡。
見池君赫愣住不動,歐文婧終於維持不住冷靜,有些歇斯底裏的喊出聲:“滾出去,池君赫!我永遠永遠不想再見到你!!”
池君赫後知後覺的意識到,此時自己的出現或許是刺激到她的真正根源,怕她會傷到自己,於是忙放下藥片和水杯,擔憂看了她一眼後,才離開。
等室內恢複一派寂靜,歐文婧才喘息著閉上眼睛,眼淚順著眼角滑落,如同永遠也流不完一樣。
如果時間可以倒流,她或許再也不會選擇愛上他。
什麽可以做朋友、什麽當哥哥一樣做到不記恨,都不過是說說容易罷了!
一條人命啊,還有劉枚,這麽多的痛苦,還有她失去的尊嚴,怎麽可能一朝一夕就全部忘掉?
如果能失憶就好了,如果能重新開始就好了。
隻可惜,這一切永遠不可能發生。
而她,注定永遠活在悔恨和愧疚裏。
狠心殺死自己親生孩子的女人,有什麽資格獲得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