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8要讓他知道一切
“劉枚媽媽剛去世的時候,我無依無靠,尤其想到以前的事就變得心情很糟糕。幸好,那個時候蘭博然陪在我身邊,他一直在鼓勵我、照顧我,一點一滴將我從灰色地帶拉了出來。”
歐文婧深呼吸:“可是,現在又讓我知道,其實那一切都是假象.……我真的不知道該相信誰了。或者,我誰都不該相信。”
池君赫溫柔的望著她的眉眼:“你可以相信我。”
聞言,歐文婧抬頭,平靜的看了他一會兒後,笑著搖頭:“你在我心裏,是第一個被否定的人。”
聽到她的話,池君赫高頎的身體狠狠一震。
歐文婧在度假別墅裏住了幾天,除了打電話給家裏之外,鮮少和外界聯係。
歐紹徇以為是她和池君赫反的緋聞困擾了她,於是也想給她時間冷靜消化,便沒多想什麽。林知語雖說擔心女兒,但感情問題還是當事人比較清楚該怎麽做,所以也沒有插手。
就這麽住了幾天,這期間蘭博然不止一次聯係過她,但都被歐文婧拒接了。因為她現在不知道該用什麽心態麵對蘭博然,也不知道該和他如何走下去。
第五天的時候,歐文婧開車來到郊外,這裏住著兩位和她曾經關係非常親密的人。
將手中的兩束鮮花放在墓碑前方,歐文婧的表現始終平靜。
失去劉枚的時候,她的整個世界都灰暗了,因為她覺得,這個世上再也不會有人愛她、關心她了。
後來又得知自己有了寶寶,明知如果理智的話,不應該留下她,至少當時不行,她沒有經曆能力,自己又還那麽小,她的生活足夠悲哀,所以不能再拉著寶寶趟這灘渾水。
再後來,她回到自己真正的父母身邊。
這些年她一直很努力,不隻是很努力忘卻過去的事情,還努力的不斷充實自己、提高自己,為的就是不想讓自己的親生父母失望。
這些年她太執著於為別人付出,為別人的喜怒哀樂負責,所以,當蘭博然以保護者的姿態出現、當他以不同於池君赫的溫柔出現時,不可否認,他的溫暖感動了她。
是以,她覺得很滿足。
因為之前失去過太多,所以現在隻得到杯水車薪的幸福都覺得很滿足。
她曾經想過,如果一直這樣生活下去也好,沒有讓人痛徹心扉的愛情,取而代之是無波無瀾的平靜生活,其實也很好。
她並不是個貪心的人,就像當初僅憑池君赫一句話就奮不顧身的愛上他,甚至不求回報。
可她卻是一個膽小的人,過去給她的陰影足夠強大,強大到無時無刻不如影隨形。她甚至會幻想如果這個世界上真的有時光機,她會選擇回到和池君赫相遇的那一天,糾正這個巨大的錯誤。
然而現在,當她得知蘭博然是這一切的始作俑者,卻在這之後陪在她身邊時,就覺得很不舒服。
他現在,是抱著什麽樣的心態和自己在一起的?
嘲笑她被蒙在鼓裏一無所知,還是真的愧疚再做出補償?
不知道站在這裏多久,身後漸漸由遠及近傳來腳步聲。
很快,那人站在她的身後,不言不語,隻是沉默的站在她背後而已。
“這些年,我很感謝一個人。”
她沒有回頭,像是知道來的人是誰,輕輕開口:“在我人生最低穀的時候,有他一直陪在我身邊。因為他的存在,我感覺到我並不是孤獨的,並不是.……一個人在作戰。他也很溫柔,溫柔到好像全世界都會為他融化。他那麽優秀、那麽體貼,我無數次告訴自己,能和他站在一起,是老天對我做出的補償,是在回報更好的男人給我。”
“知道嗎,直到現在,我仍認為,能和他在一起,是我的福分。”
說這句話時,她是真心的在笑,隻是眼睛裏有透明的液體溢了出來,讓她和身後的人都措手不及。
“文婧.……”見她這樣,蘭博然很心痛。
其實這件事何嚐沒有困擾著她?
無數次的想和她說明真相,卻怕她會因為一去不回頭的離開他的身邊而隱瞞。
他的確自私,騙了她一次又一次,卻還讓她以為自己是好人、是救世主。
其實,他比池君赫更卑鄙。
“如果你罵我、打我,我會覺得更好受一點。”而不是聽她陳述自己的好。
每聽她說一句自己的好,就像一個狠狠的耳光打在自己的臉上,無地自容。
“你了解我的,我不會這麽做。”
她苦笑著轉身,抬起眼睛望著他——用紅紅的眼睛望著他:“謝謝你幫我隱瞞寶寶的事情沒有讓任何人知道,謝謝你這麽多年對我的照顧,謝謝你肯娶我,讓我知道我並不是沒有人要的女人,謝謝你……”
接下來的話,蘭博然沒有讓她說出來。
大掌緊緊地扣在她的後腦,薄唇貼上了她。
像是沒有明天一樣的狠狠的吻她,撬開她的唇,不停地撕咬她。
她沒有抗拒、甚至沒有掙紮,而是任憑他在自己的唇上肆意折磨。
漸漸地,連他都覺得無趣,輕輕放開她,盯著她毫無波瀾的雙眼,忽然有些悲哀的發現,這竟然是他們之間第一次算得上最親密的親吻。
她有了決定。他知道。
當年害她那麽慘,甚至家破人亡的罪魁禍首,她怎麽還會留在他身邊?
沒有狠狠同他一刀,已經是優待了,蘭博然在心中苦澀的笑。
“對不起。我做過的事,還有洛洛做過的事,都對不起。”他也是前天才知道,甄洛洛竟然做了那樣無法挽回的可怕的事情。
她從未說過,原來這些年,她一直講那些傷口深深地隱藏在完美的表象之下。
他很抱歉,不隻是抱歉以前的事,更抱歉自己疏忽大意、抱歉自己自私,才讓她又體驗了一次背叛的感覺。
歐文婧垂著頭,沉默了一會兒,然後,從口袋裏掏出一枚亮閃閃的鑽戒,遞到他的麵前。
分手。
這是她未說出口的兩個字。
也是給他最後的尊嚴。
蘭博然隻是望著那枚戒指發呆。
當初挑選它的時候並不算用心,因為得知池君赫回來了,就急於想把她訂下來,不讓其他人覬覦。他找售貨員買了最貴的戒指,因為他覺得隻有這樣才配的上她。
他還想著,等不久之後準備訂婚典禮的時候,他一定要親自去國外挑一枚獨一無二的鑽戒給她,將她這一生都牢牢套在自己身邊……
想著那些事,蘭博然的嘴角竟然牽扯出一絲類似於幸福的笑容。
但那種幸福感如此短暫,短暫到稍縱即逝,他還來不及體會就又失去了,那種痛徹心扉的滋味他可能一輩子都不會忘掉了。
“我真的沒有想到,我的隨口一句興起的話,會害你承受那麽多的痛苦。我也沒有想到,我會被你的堅強和善良感動。”
蘭博然眼圈也漸漸紅了,他仍笑著,說:“記不記得你曾經跟我說過一句話——老天給你這些苦難是在考驗你,你已經習慣了用堅強的麵具去戰勝它們,因為除此之外,別無他法。”
歐文婧沉默,與他對視。
這時,蘭博然才伸手接過她手中的戒指,繼續說:“那個時候我就在想,其實你戰勝的不隻有那些苦難,還有我。我的心被你徹徹底底的征服了,我不想再讓你獨自去麵對那些東西,我想陪在你身邊,看你笑、看你幸福。可是現在,不可能了,對不對?”
歐文婧忍著眼淚沒讓它們掉下來,其實麵對蘭博然做出那樣殘忍的事情,已經花費了她太多的力氣。
這個人或許有錯,但後來對她的好卻是真的。她不能因為開始而否定了以後,他確實害得她曾心如死灰,卻也幫助她重生過。
“對不起,還有,謝謝。”
說完這句話,歐文婧低頭從他身邊走過。
和她錯身交匯的一刹那,蘭博然有一種一輩子都要失去她的恐慌,那種恐慌甚至壓得他無法喘息。
他很想拉住她的手,告訴她他現在有多愛她,告訴她,他是真的想要重新開始。
但最後,還是沒有了勇氣。
他如果真的愛她,又怎麽舍得讓她一輩子背著過去那道沉重的枷鎖呢?
歐文婧離開許久,蘭博然才忽然動了動發麻的身體,他低下頭,攤開手心,視線望著將手掌心印出痕跡的那枚戒指,悲慘一笑。
然後,撥了通電話給池君赫。
他想,現在到時候讓那個男人知道自己曾經失去過什麽了。
蘭博然等了很久,池君赫才匆匆趕來。
接到蘭博然的電話,池君赫也是一頭霧水,不過正好他也有事要問對方,所以便想也沒想就答應了下來。
開車來到墓地,雖然很疑惑為什麽蘭博然會提出在這裏見麵,但他還是來了。
遠遠地就看到高高的階梯上,蘭博然一身肅黑,端端正正的站在那裏。
池君赫仰頭望了一會兒,隨即抬起腳步走了上去。
聽到腳步聲,蘭博然隻是輕輕地轉了下頭,並沒有看向身後的來人。
他現在的狀態很不好,如果不是衝動打了那通電話,否則根本不想見到任何人,也不想任何人看到自己這副失魂落魄的模樣。
池君赫以為蘭博然在拜祭自己的故人,於是根本沒去注意墓碑上刻了什麽字在上麵,他開口,用很低的語氣問:“你說有事要和我說?”
蘭博然仍舊是沉默,目光卻落在對麵的墓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