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節
明佳爺爺那兒？”
“咦？你認識明佳叔叔？”
我被自己的唐突嚇了一跳，真是的，他認識明佳爺爺有什麽稀奇？自己怎麽這麽傻氣？
“也對，”他笑吟吟地說，“明佳叔叔是你外祖父的哥哥，伊風叔叔是你外祖母的哥哥，你認識也是應該的。那麽，這貓就是你的嘍，應該叫‘依蓮’吧？”
我沒說話，看看他，又看看他懷裏的貓。
淩嘯風又自顧自地說了下去：“我開始還奇怪，貓咪叫‘依蓮’，當時還對明佳叔叔說，自己也認識一個名字帶‘蓮’字的男孩子呢。”
打開浴室的門，我走了進去。“是不是遇到了什麽事？”難怪伊風爺爺會這樣問我。淩嘯風如何會認識明佳爺爺他們的？為什麽我會在聞到依蓮身上的味道時，第一個就想起了他？他又為什麽會送花給我——一個小輩的男孩子。
當我穿著浴袍出來時，桌上已經放了一杯剛剛衝好的燕麥片。而做好這些的人，正坐在桌子的一端逗著我的貓。這種家庭化的景象讓一直獨居的我不適應，有多久沒有吃過別人煮的早飯了？有多久沒有在這間屋子裏看到除了自己以外的人了？
“洗好了？”在我發呆之際，一條幹毛巾搭在了我濕漉漉的頭上。“頭發長了，不擦幹就出來會感冒的。”他說著，一邊用輕柔的力道揉著我的頭發。淡淡的青草香包圍著我，讓我又如在夏日的麥田裏一樣。
拿開毛巾，買偏低到我麵前，又用手揉了揉我的頭發，溫柔的說：“快趁熱喝了吧。”
上一次從別人手中接過早餐究竟是多久以前的事了？我早不記得了。這個人，為什麽會對我這麽溫柔？他難道不知道，他的溫柔對於已經忘記溫柔到底是什麽的我，是多麽大的一種傷害。
“這是你做的？”
“是。這種東西沒辦法叫外賣，不是嗎？”
我默默的喝著麥片，沒想到淩嘯風又開口了：“有多久沒去上學了？”
“上次大概是半個月以前去的吧。”
“剛才我看了一下，你冰箱裏除了速食麵以外，什麽都沒有。你平時是怎麽過活的？”
“定期有家政婦做給我吃。”
“好吃麽？”
“你認為呢？”
他沉默了一下，輕輕歎了口氣，“我做給你吃，好麽？”
“上次的傷口……好了麽？”
“好了！”修長的手戰士在我眼前，很是漂亮。如果去拉小提琴，一定會很出色。“我保證做飯時不會再切到手了！請青蓮大人放心！”說著，作了個在電視裏可以看到的，外國人舉起一隻手宣誓的樣子。然後，輕巧的眨了眨一隻眼睛，十分滑稽。
我不禁笑了出來，他也笑了。現在發現，我很久沒有笑過了。上一次發自心底的笑，使他在照顧我的時候……
“你也不是什麽時候都有時間的，不用麻煩了。”
“我的時間相對比較有機動性。”
“你是做什麽的？”
“老師。”
撇了撇嘴，我作出痛心疾首的樣子：“真同情你的學生們，有一個這麽惡劣的老師，而且這名教師還喜歡摸魚。”
“你這孩子……”他的表情帶著點受不了，“我是大學老師，不用當班自然是要回家的。”
“教什麽？曆史麽？”
“我教數學。”看到我的目光由好奇變為崇拜之後，他又笑著說：“青蓮要是有什麽不會的問題，數學也好、物理也好，我都可以教你。”
“謝謝。”
他大大的手又撫上了我的頭，忽然間一下子拉進了我們的距離。壓低聲音，他的話輕輕的，如風一樣吹入我耳中：“但是，有代價的喔……”等著他說下去，心卻不由自主地跳得飛快，“代價是…要叫我的名字。”
抬眼與他對視，他漆黑的眼睛中寫著期待，“淩嘯風。”我小聲的叫。
笑著搖搖頭，一把拉過我的身體，俯在我耳畔，他的呼吸弄得我耳朵很癢：“叫我‘龍嘯海’。”
“你不是叫‘淩嘯風’麽？”保持著令我尷尬的姿勢，我的聲音更小了。
很意外的，他放開了我，正經的表情中，有一絲落寞，“我母親姓龍，在以前，生活在美國的外婆身邊時，我叫做‘龍嘯海’。突然間，又有人告訴我，我應該叫‘淩嘯風’，我有點不習慣。”看了一眼手表，他快步走向門口，“和翹課的美少年不一樣，生就勞碌命的我要去上班了。再見！”
“龍嘯海！”在他開門之際，我開口叫住了他。
“什麽事？”他眼中又恢複了一貫的溫柔。
快步走到他身邊，我又有點不好意思的笑了，“下次，帶點你拿手的菜來，好麽？”
看著關上的門，我愣愣的站在哪裏。他剛才……好像擁抱了我……被他觸摸過得肌膚，像要燃燒一樣，火熱的刺痛著整顆心。
為什麽會說出那樣的話？自己竟像一隻棄犬一樣渴慕著別人溢出的那一點點餘下的愛。他是博愛的人，對於我……應該是可憐吧……像我這樣，連父母都不肯釋放給一點點愛給他的孩子，想必是可憐的。看到如此可憐的孩子，任何人都會有憐憫之心的。如果不接受別人的同情的話，那就沒有什麽自卑可言；而一旦接受這同情，那和失去尊嚴乞討的乞丐，又有什麽兩樣？
自尊心在唾罵著自己，但心的角落，卻有一個聲音響起：“青蓮，難道你沒有感覺到嗎？那個人、那個比你更加寂寞的人，他是真心在溫柔的對待你，對待你青蓮！”
在心裏感到前所未有的混亂，到底該怎麽辦才好……鏡子中的另一個世界，在此刻的我眼中，也同現在的世界並無二異。鏡中懵懂的少年，也已不再是我心中的唯一……
“我該怎麽辦……”鏡中映出的笑容，是那樣的淒然，“玫瑰，你是不可能告訴我的……”
……
蓮花的大碗、蓮花的毛巾、蓮花的畫，隨著淩嘯風的每一次出入我家，帶有蓮花圖案的物品一件件多了起來。這些物品上，都寫著我的名字：青蓮。
紅燒排骨、鳳爪、古老肉、八寶雞，以前都是林家爸爸最愛做給我吃的，而淩嘯風也一道不落得端上我的餐桌。他手上被火燙到、被刀切到的大大小小傷口也從未間斷過。
他喜歡坐在桌畔交疊著雙腿看我吃飯，他喜歡手把手教我做題，他喜歡在和我說話時用壞壞的語氣，他喜歡在我做對題的時候摸摸我的頭。不知不覺中，我和他已經有一定的交往，似乎是了解加深的緣故，我們交談的次數多了，說話的語氣也更像朋友了。
“朋友”——我的人生中最缺少的東西。如果我們隻是作好朋友的話，一直這樣下去，好像也並不壞。
門突然打開了，我並沒有吃驚。因為淩嘯風有我房門的鑰匙，而有我房門鑰匙的，除了幾乎沒有來過的母親，也隻有他了。
我繼續埋首於題海，他輕輕放下東西，洗了手就開始在廚房裏忙著。有一次他聽我說不愛吃熱過的食物，以後就每次都買了食材到我家裏做新鮮的。開始我還禮貌性的打個下手，但後來才發現，自己的參與隻是促成了越幫越忙的效果，因此隻得作罷。
一陣熟悉的魚肉香把我從題中拽了出來，轉頭看見淩嘯風端著一碗熱騰騰的魚肉粥在我麵前。星星點點的，碗中還浮動這些枸杞。大概是我上次在他來的時候提過想吃魚肉粥，沒想到他果真聽在耳中。
“謝謝！”這時候和他太客氣他會不高興的。端過來，我舀了一大勺放進嘴裏……“好燙！”滾熱的粥順著我的食道滑下，燙的我眼淚都流了出來。伸出舌頭，自我感覺有點像狗。
“你這孩子，不吹吹就往嘴裏放！也怪我，沒晾涼就給你！快讓我看看！”一邊說著，他抬起我的臉很笨拙的看著我的口腔，一時間，讓我覺得我們的姿勢很過分曖昧。
“我…我沒事了……”
他訕訕的放開了手，急於找一個話題，“你……你在做數學題…好像挺難的……”
“是啊！”我順水推舟，“你來幫我，怎麽樣！”
就這樣，我們的精力很快被數學題占據了，“這個方程式要先變形，再代入看一看。”按照他教的方法，很快就可以把題解出來了。說實話，他是塊當老師的好材料。
淡淡的青草香圍繞在我身邊，長久以來的接觸，讓我在習慣於他照顧我的同時，也習慣了他身上的味道。
頭發被輕輕的碰觸著，我回過頭去，但就在回頭之際，他的唇瓣貼了上來……不是像上次一樣咬似的吻，而是輕輕的吮吸著，慢慢得將舌頭滑入我的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