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婚事
最終在常寧伯彈壓下,孟琳倒是真如他所說的,把玉姝護住了,帶著玉姝安然無恙地離開壽安堂。
玉姝也沒受到懲罰,孟瑞和孟琦想把她打一頓扔到廟裏去,那不可能,孟琳即便不心疼女兒,他也還要臉麵。
這是孟琳第一次與兄嫂對峙,他向來溫文持禮,孝順父母敬重兄嫂,大概是被逼急了,怒發衝冠、不管不顧起來也挺嚇人,還聲稱如果非要跟他父女過不去,可以自請赴外任,從此帶著家小離開京城、離開孟府!
常寧伯一聽怎麽可能答應?現如今的常寧伯府,若沒有孟琳撐頂門麵,那就更加灰頭土臉沒人理睬了。
孟林氏也不願意,她雖然偏心長子、疼惜次子,但自認最看重三子,三子文雅俊美、才高八鬥年輕有為令她倍有麵子,是她的驕傲!這些年伯府靠著三房,才能平平安安過下來,如今柳氏走了,她還想為三子另娶回一個富豪權貴家的千金呢!
自己的兒子才最重要,孫女終將是別人家的,可犯不著為幾個賠錢貨壞了一家子情份。
老夫妻倆難得同心一致,為安撫三兒子,當即明確表示:任何人不準為難玉姝,因為玉姝根本沒有錯!
孟府裏這場不得了的大事件就這樣被壓了下去。
跟著孟琳走出壽安堂,夜風吹來,玉姝感到身上沁寒,這才發覺自己貼身衣裳被汗水浸透了,摸了摸被蔣氏或吳氏抓痛的手臂,回想剛才情形,心裏不免後怕:往後還是要謹慎點吧,這次太冒險了!若不是蔣氏和吳氏往孟琳臉上撓那幾下,把他撓出血激怒了他,但凡他稍微軟弱一點點,自己就該被那兩個瘋女人撕成碎片了!
孟琳很注重自己的儀容,臉上抓痕流血不止,又痛又癢,他害怕破相,急著要回怡心院去找紅綃姨娘上藥,把玉姝送到靜玉軒門口就匆匆離去,玉姝目送他背影消失在夜色中,才淡然轉身走進院子,婆子旋即將院門關上。
院門緊閉,門簷上垂掛的兩盞燈籠依然散發著淡黃色光暈,隱藏在花樹後的霍十一拋了拋手中兩粒小石子,輕吐口氣:他不熟悉孟府,費了點功夫才摸到靜玉軒,卻聽到丫頭們說姑娘回來了,被帶去壽安堂,也不知道怎麽樣了?急忙趕到壽安堂,正瞧見孟琳怒踹蔣氏,堪堪護住了孟四姑娘,他就沒出手,還好孟四姑娘沒被撓破臉,之後堂廳裏也不再繼續鬧起來,真真嚇死他了!
都怪霍十三,抓著他要說幾句話,結果說來說去總說不完,害他來遲一步,幸虧孟四姑娘沒出事,不然他豈非交不了差!
不過這孟四姑娘看起來真挺可憐的,剛才見她躲在孟琳身後嚇得花容失色,都快哭出來了,唉,要是真和自家世子爺有緣,就早早娶回去罷,留在這府裏擔心受怕的,那麽多人恨她,卻隻有一個爹勉強護著,還差點護不住,假若剛才沒有常寧伯壓陣,孟琳肯定抵擋不住,世子爺也沒派自己過來的話,孟四姑娘那可就慘咯!
靜玉軒內,雪梨、櫻桃和石榴簇擁著玉姝走進上房,熱水早備好了,大浴桶裏熱汽騰騰,水麵上灑了一層玫瑰花瓣,香氣馥鬱,幾個人一麵服侍玉姝卸下首飾、散發沐浴,一麵七嘴八舌詢問,這個問壽安堂怎樣怎樣,那個問西鄉侯府裏什麽個情形?玉姝隻長得一張嘴,哪裏答得過來,索性閉眼睛先享受泡浴再說,她們著急了可以找金桔問去。
金桔卻在忙著吃東西,她說就中午吃了點飯菜,一直到現在,又一直緊張揪心的,快餓死了,誰都不許打擾她,先吃飽了再說。
玉姝也餓,但她習慣使然,從外頭回來,必得先洗完澡才能安心吃飯。
一個時辰後,玉姝洗完澡用過晚飯,金桔也沐浴更衣過來,主仆幾個總算是可以圍在一起好好說話,玉姝和金桔先把西鄉侯府發生的事情刪繁就簡說了一遍,雪梨和櫻桃、石榴聽得目瞪口呆,不敢相信一場宴會之後,竟發生這麽大一個變化。
孟敏姝、靜姝和慧姝失了清白,西鄉侯府追查得清清楚楚,原是她們自找的,但做為主家沒有理由推禦責任,隻能自認倒黴,願意賠付孟府三份嫁妝並給五萬兩銀子,另外還要做中人,促成三樁姻緣——孟府的三位姑娘,要嫁給闖入柳煙閣的那三位公子哥兒。
孟敏姝配的是榮昌伯庶出的第五子方榮,慧姝則嫁給榮昌伯侄子方彪,這姐妹倆倒是有緣份,又成妯娌了。
孟靜姝會成為長興侯嫡次子宋煥的良妾,那宋煥家中不僅有妻子兒女,還另有好幾個妾室。
三樁姻緣,雙方都不滿意,但誰也沒有得選擇,男方那邊,估計是承了西鄉侯府恩威並施,已當場應下婚事。
而三個女子清白已毀,不嫁就隻能放去廟裏陪伴青燈古佛度春秋!
但嫁過去必定沒好日子過,首先公公婆婆不會喜歡婚前失貞的兒媳婦,少不得要受搓磨;其次,榮昌伯府跟常寧伯府境況差不多,都是爵位已到盡頭的破落戶,敏姝做為孟府嫡長孫女,竟要嫁給一個庶子!
而她正在備嫁的、原先的未婚夫可是安北侯府的嫡子!
慧姝倒是配了嫡子,卻隻是榮昌伯的侄兒,等老人過世後,要不了幾年就得分出去獨自謀生活!
這對於一心想攀高門嫁權貴享受榮華富貴的敏姝慧姝姐妹來說,真可謂淒慘至極,怕是死的心都有了,怨不得蔣氏、吳氏想把玉姝撕巴撕巴吞吃了!
玉姝自然不會告訴雪梨櫻桃,敏姝慧姝這個結局是自己一手促成的,便是金桔好幾次聽見敏姝靜姝慧姝哭喊著說“孟玉姝害了我們,騙我們去跟威遠侯相見”,也是一百個不相信,嗤之以鼻道:
“真不要臉!她們自己肖想威遠侯,倒來編排我們姑娘!”
玉姝什麽都不說,也不辯解,一如前世她被她們算計到之後那般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