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三三章 伺候周到
蔣佳月第二日再碰見朱三,便覺得他好似哪裏不一樣了,也沒多想。
她略有些窘迫地進了屋子,陸長風早已經起來,晨練洗漱過後,坐下來等著用早飯。
田家的規矩和陸家差不多,都是各自吃過了再去請安。
蔣佳月手上端了碟子小菜,是從廚房裏拿的。
並不是田家早飯的份例,隻是她實在找不到什麽理由,也隻能這般糊弄著過來,將碟子放在陸長風跟前。
“四爺。”
陸長風動都未動,眼也未抬,隻專心用飯。
“奴婢多謝四爺。”她道,語氣十分真誠。
陸長風這才看她一眼,不知她又要發什麽癔症。
隻見蔣佳月頗有些尷尬,站在那裏,不安地扭了扭身子,眼中卻全是誠意,直愣愣盯著他看,張了張嘴像要說什麽,卻說不出口。
猶豫再三,索性“噗通”一聲跪了下去,“四爺大恩大德,奴婢無以為報。”
陸長風麵無表情,“起來吧。”
心裏卻有了數,把人都過了一遍,倒不知是誰膽子這麽大,敢出去亂說,叫她這麽快便得了消息。
原來上京前,陸老夫人請了江先生去蔣家一事就已經被陸長風知曉。
他何許人也,略想了想,便猜到陸老夫人的用意。
畢竟年紀大了愛操心,陸長風也就隨她去,這才對蔣佳月跟著進京一事,睜隻眼閉隻眼。
事後他問起江先生,說道蔣大郎病情並不嚴重,好生調理便能恢複如常。
陸長風想了片刻,便請托了江先生隔段時間幫蔣大郎看診。
但江先生不可能每次都去江和縣中,於是陸長風又吩咐吳守留下來,安排了一番。
但蔣佳月又是如何知曉?
卻是初藍昨夜無意中聽見朱三與吳守說話,想起小群說過蔣佳月的姓氏,又記得她家中老子有病在身,今日早晨便與蔣佳月說起。
她的用意蔣佳月不去多想,無非是覺得陸長風親自遣人安排蔣家事宜,想必是十分上心的,這才來賣個好。
隻說蔣佳月聽後,心中卻是巨震。
不成想,他竟是為了自家請的江先生……
一時,她心中五味雜陳,說不清楚是什麽感覺,更多的,卻是感動與愧疚,還參雜了幾絲隱秘的歡喜。
蔣佳月匆忙對初藍道了謝,便來見陸長風了。
這短短一路,她想了許多話,等見著陸長風,仍是什麽話也說不出。
她跪在那裏,不願起身,期期艾艾地道:“奴婢……”
相比較陸長風為她做的,蔣佳月簡直有些無地自容。
回想進了陸府這段日子,又是生病又是折騰,還總對著陸長風吹胡子瞪眼,暗自不滿,真正做的事卻沒幾件。
她越想越是難堪。
真論起來,若不是憑了這張臉麵,陸長風何以如此?
自己總是把陸家的恩德掛在嘴邊,卻忘了,這恩德,一大半都是陸長風給的。
偏她還自以為是。
為了一點小心思,連個丫鬟的本分都沒盡到,仍把自個兒當做自由身,認不清身份。
此時,她雙手抵在地上,掌心處是冰涼涼的地麵,心中卻是滾燙,以頭磕地。
“奴婢多謝四爺,日後定當當牛做馬,結草銜環以報。”
說罷,“砰砰砰”就磕了三個響頭,怕是額角都磕青了。
雖然知道陸長風並沒有什麽需要她報答的時候,但想起那個夢,那深沉淒慘的黑夜,蔣佳月卻下定了決心。
首先要從一個真正的丫鬟做起,哪怕給陸長風端屎端尿,也是應該的。
畢竟陸長風如此待自家,她如何能不感動?
或者……
若是陸老夫人開口,或者陸長風他……她也是願意的。
蔣佳月再想到陸老夫人的意思,心中竟已經沒有什麽抗拒之感。
但不待她多想,陸長風看著底下跪著看不見臉的丫鬟,已經開口,“既然如此,為何不起來?”
讓你起來就起來,這才是一個做丫鬟的本分。
他往日的聲音是低沉的,如今蔣佳月卻從中感受到了另一種震動。
安心,有力。
她乖順地站起身,再沒了別扭勁兒,直叫陸長風覺得,便是此刻讓她給自己搓背,怕也是跑的飛快。
他心中有種奇異的滿足。
“咳咳。”輕咳兩聲,他一手握拳抵在唇邊,掩了神色,“今兒的粥不錯。”
蔣佳月立馬上前,給他添了半碗。
因記得陸長風往常都是一碗半的分量。
待放在他麵前,又想起在陸長淼院子裏時,她身邊丫鬟服侍用飯的情形,便輕手輕腳地出去了。
再回來時,手上卻多了一雙筷子。
“奴婢伺候四爺用飯。”她學著陸長淼的丫鬟說話,伸手用筷子夾了陸長風愛吃的幾樣小菜,放在他麵前的碟子裏。
倒也像模像樣。
陸長風隨她獻著殷勤,將麵前的菜都吃了,她便又夾了幾種放上。
直伺候的陸長風吃完了早飯,蔣佳月隻覺得手指頭到胳膊都發酸。
這才知道,丫鬟果真不是好做的,萃院的活計真算輕省了。
一頓飯,陸長風吃的心滿意足,這邊廂剛丟了碗筷,那邊蔣佳月漱口的茶水已經遞了過來。
陸長風要出門,她便要上前替他理衣角。
“好了好了!”陸長風擺擺手,頗有些哭笑不得,邁開長腿便出去了。
剩下蔣佳月在屋子裏發愣。
小群探頭探腦地在屋外,眼看陸長風走的遠了,這才進來,拿手在她眼前晃了晃,“魔怔了?”
蔣佳月點點頭。
“啊?真魔怔了?”小群的手晃的更厲害些,見她還沒有反應,便兩手搭在她肩上,前後搖晃起來,“月兒?快醒醒!”
“我沒事。”蔣佳月不讓她搖,“就是有些想不明白。”
“哪裏想不明白?我幫你一起想。”
“你懂什麽呀!”蔣佳月歎口氣,“要是念波姐姐在就好了。”
轉念一想,便是念波姐姐在,她又該怎麽說?
直愣愣地問她,“為何四爺對我這般好”?
這不是缺心眼麽。
再者說,蔣佳月心中也並不是一丁點兒也不明白。
她隻是有些不安。
大抵,是因為璿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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