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三七章 北潼又遇
第二日一早,蔣佳月便被凍醒了。
起床披了衣裳往外探頭一瞧,竟結了不少霜花。
北方不比南邊兒,九月底已是入了冬,白日裏還罷了,早晚已經十分凍人。
蔣佳月本就沒帶什麽衣裳去陸家,匆匆忙忙跟了北上,若香雖包了幾件衣裳送來,再厚一些的衣裳卻是沒有的。
若是在江陵自然能撐到入冬,在北潼便有些夠嗆了。
加之昨夜又折騰了半夜,這會兒隻覺得手腳冰涼一片。
想起昨夜陸長風一副“爺愛幹嘛幹嘛,別瞎打聽”的模樣,蔣佳月便忍不住撇嘴。
不說拉倒!
吸了吸鼻子,趕緊跑出去打了熱水進來,泡了腳才算好些。
等收拾妥當,已是比往常遲了,便趕忙又跑去陸長風的屋子前,見人還未起,這才鬆了口氣。
“阿切!”
剛一放鬆下來,卻沒忍住打了個噴嚏,聲音十分響亮。
門應聲而響。
陸長風推門出來,正要去晨練,便瞧見門前戳了個人,鼻尖發紅。
他看一眼蔣佳月,本就單薄的身板穿的還是夏衫,隻在外頭套了個夾棉的秋衣,更顯得弱不禁風,不知道的,還以為他陸家敗落了,連個下人都少吃少喝少穿呢!
“冷就回去添衣裳,少丟人現眼。”
蔣佳月一愣,見他不過一身棉布細衫打扮,並不比她多多少,卻絲毫沒有寒意,忍不住就道:“沒有。”
誰有衣裳還不會穿,等著旁人來說不成?
好似她故意如此一般。
沒有?
陸長風這才記起來她確實沒有的,走的時候府裏秋衫還未發下來,她又是頭一次來京城,沒個準備。
倒是他錯怪了。
“你,過來。”
正巧初藍也趕了過來伺候,陸長風便指指她,把人喊了過來。
“領她去外頭買身衣裳,別磕磣了爺的眼。”
“是。”初藍應了,他這才邁開一雙長腿,自去晨練。
閑言少敘。
且說蔣佳月將一應事物都做完,其實也不過巳時中,早得了消息的小群連蹦帶跳地跑過來,催著她出門。
“月兒你快點,再不走天都要黑了!”
“這才哪兒到哪兒啊,怎麽就天黑了。”蔣佳月被她纏的沒有法子,隻得出了門,與初藍一道,三人出了田府往大街上去。
北潼雖臨近京城,三人卻俱都是頭一遭來,一時左顧右盼,東瞰西望地,站在一處路口不知該往何處去。
“表妹!蔣家表妹!”
忽地聽聞一人說話,蔣佳月應聲望去,卻是此前在建陵府見過的王曜。
“你認識嗎?”小群捅了捅她。
蔣佳月點點頭,“算是吧!”
昨兒才聽陸長風說了這麽個表哥,今兒便在大街上遇著了,可真是巧的很。
她衝王曜微微點頭,“王公子。”
“表妹。”王曜已經走到她們近前,對著初藍拱手行禮,“兩位姑娘,王某冒昧了。”
小群便問道:“你是誰?做什麽喊月兒‘表妹’?”
“哎呀,倒是我唐突了。”
王曜露出個窘迫的模樣,朝蔣佳月深深一禮,解釋道:“那日匆匆一見,我便覺得表妹麵善,待回了家中一問,方知竟還有個姑姑在江陵府,更沒想到,居然在建陵與表妹相遇,可見是一家人的緣分。”
他話說的輕巧,其實哪裏是這般容易就打聽到的?
蔣佳月略一思忖,有些地方實在疑點頗多。
譬如不過見著一兩次,他為何要去打聽自己?
再譬如,便是打聽到了,也該先與自己說清楚,卻先去找陸長風是為何?
她心中有所保留,麵上便不大親近,淡淡道:“王公子說笑了。”
“哪裏是說笑,你不信我是不是?”
王曜笑著道,“我本也覺得驚奇,如何就這麽巧了,待見了陸四爺方才曉得,你原是隨著陸家一道進京的。”
“你真是月兒的表哥?”蔣佳月本不欲再說,這王曜初初見麵便熱情地過分,此時又出現的如此巧合,顯見並不是偶然,小群卻滿臉好奇地來回打量他。
“當然,這位小娘子說話真有意思,血緣之親還能胡說不成。”
王曜說罷,又轉而對蔣佳月道,“表妹這是要去何處?”
“我們要去街上,但又不知該往哪裏去呢!”小群回道。
“如此甚好!”王曜一拍巴掌,“表哥也是頭一次來北潼,正想出門逛逛,領略一番風土人情,表妹和兩位姑娘若不嫌棄,不若隨了王某一道如何?”
“多謝王公子好意,不……”
“好呀好呀!你對北潼很熟嗎?”
蔣佳月正要拒絕,小群急著逛街,卻已經應了。
“不熟。”王曜道,“不過我有個朋友是北潼人,倒略知一二,不若我叫了他一起。”
“那太好了!”
如此,蔣佳月也不好再說,與初藍相視一眼,由著小群去了。
王曜所說的朋友姓楊,其實也不過是他這兩日剛剛認識的,瞧著倒是老實厚道的模樣,見識也有,不論小群問什麽稀奇古怪地問題,總能答出個一二三來,便是對北潼的風土人情也多有見解,連說了好幾個街道的典故。
一時氣氛尚算融洽,蔣佳月瞧著小群興趣盎然的模樣,便也略了王曜“表妹”前“表妹”後的稱呼。
約莫走了小半個時辰,街上人漸漸多了起來,店麵也多,賣各式各樣的都有,十分熱鬧。
“這邊是北潼的東城了,向來是商阜繁華之地,幾位若有什麽想要購置的,應有盡有。”
“多謝楊兄了!”
王曜對他連連抱拳,使了個眼色,就聽他道:“楊某還有要事在身,便先告辭了,幾位姑娘慢慢看。”
“多謝楊公子。”一路不曾出聲的初藍道謝道。
待人走的遠了,她拉著蔣佳月落在後頭,看了一眼前頭被小群纏的無法脫身的王曜,問道:“怎麽回事?”
“他確實是我表哥,隻是從小到大從未謀麵過。”
“不是他。”初藍搖搖頭,“我瞧那個姓楊的,似乎有點問題。”
蔣佳月回頭看了看,人已經走的遠了,問道:“可是有什麽不妥?”
“倒沒看出什麽來,隻是感覺罷了,也許是我多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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