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罪罰
鄺露打開房門踏出回廊,蕭颯秋夜裏晚風吹起她一身瀲灩的紅衣,如翔於九天朝陽中的流蘇火蝶,又如雙尾紅鯉在水中散開的悠遊,柳葉眸秋波煙嫋,臉上小痣如淚,千嬌百媚得動人心魄。白玉簪鬆鬆挽住三千過腰青絲,她手握一柄劍,向潤玉房中走去。
潤玉房門闖開,房裏一燈如豆光線昏黃,他不動聲色坐在桌前斟酒獨酌。飄飄白衣如雪如仙,身姿如舊清俊,卻顯鬱鬱不若平日優雅。他抬起一掬月白,杯中酒就半仰的喉飲盡,一滴清冽沿著菱角分明的頜線滑下,落在若隱若現的喉結。見她順著回廊如此走來,杏目蕭風深沉。
她在門框上敲了敲,見他隻沉默,便走了進房關上門。他傷才結痂便喝酒,她心中滑過擔憂的鈍痛,卻斂起心神,身姿盈盈在他桌前跪下,一拜伏身在地,聲音如銀鈴清脆道:“參見三皇子殿下。”等不到他回答,又道:“鄺露有罪。”
他又飲盡一杯,終於開口,淡泊問道:“是為何罪?”
她吸了口氣,努力穩聲道:“一則,瞞報身份與目的入莊。”頓了頓,卻止不住顫音:“二則,有負殿下托付與信任。”又一頓,再次開聲已有哭意:“三則,數次意圖謀害刺殺殿下。”一咬牙:“大逆不道犯上作亂,罪孽深重但求一死。”說著,直起身雙手奉劍。
他輕笑一聲,似醉非醉搖晃站起身。白衣轉眼飄至她身前,扣住如未開的青蓮般尖尖的下頜抬起,逼她滿池煙波看向自己,冷冷問:“是以,你今晚穿成這般來到我房中,是求我殺你?”
見她不答,一把將她從地上拽起,劍應聲落地。雪白衣袂翻飛,高大的身軀似沒站穩,把她按往牆上一瞬紅白交纏。他雙手撐在她肩側將她困在懷裏,杏眸是傷亦是淚,冷愴道:“今日欲離我身側不得,便求我殺你。我到底有多麵目可憎,才讓你這般深惡痛絕,寧死不屈。留在我身邊多一刻,都讓你如此痛不欲生嗎?”
鄺露指甲狠狠掐進結痂的傷口裏,卻被噬心之感完全淹沒。以為自己做足承受一切的準備,再痛不過死在他手裏,豈料那竟是恩賜。如今他選的每詞都無可挑剔的,句句喋血,字字誅心。
“如此甚好。”良久,聽得他如此說,瞬間掐停了她心髒的跳動。
潤玉俯身與她兩額相抵,手輕拂她清麗的麵容,溫涼道:“我雖殺不得你,但罰得你。”
罰你,因你曾罔顧性命離我而去徒留我孤燈身影寂寂,罰你,因你在我心上輾轉千年讓我肝腸寸斷魂牽夢縈,罰你,因我以命換心,你卻對我棄之如履。
想著,潤玉借著三分酒意扣住她雙腕抵在牆上,下一秒他溫熱的唇便覆了來,呼吸間是淡淡的酒香,四下安靜得能聽見彼此胸膛跳動不已的聲息。
潤玉吻了她。
雖道是罰,卻輕柔淺嚐小心翼翼又帶著絕望,似在吻別他至心愛的珍寶。
鄺露好久都沒反應過來,膛了膛雙目,難以置信地顫著雙睫,輕閉上眼,又睜開,僅以為自己在做夢,但唇間傳來帶著酒香的溫軟潮濕的質感如此真實,她忘記了掙紮,亦忘記了呼吸。
這是懲罰?
良久,鄺露回過神來欲錯開頭去,雙手要掙開他的桎梏。
千年等待與守望,惦記與牽掛,此刻終於將她溫香軟玉按在懷裏,他不願再放開,恩仇怨恨冰河鐵馬都瞬間輕如浮雲與他無猶,潤玉醉於此間隻願沉淪此刻。但看她不願,又心下淒然,轉念一想,若她因此狠下心來動手殺他,這一趟便也算功德圓滿了。
思及此,潤玉放縱自己一把扣住她頸後,加深了吻采擷她芳香,用舌撬開她唇齒,瘋狂汲取她的甜蜜。
鄺露無法呼吸,攥起拳抵在他胸口亦無補於他的掠奪。良久,他放了她唇,還沒待她回過氣便移到她耳畔,帶著濕糯的呼吸在耳垂細細吸允,不經人事的她腿一軟便要往下滑。
潤玉眸色暗沉,挺前將她發軟的兩腿撐開,往上一提,腰下一空,她便被他滿懷抱在身前。心一慌**下意識收緊卻正纏在他腰際,一時不知所措地攥住他雪衣領口。她隨即被他抵在牆上狠狠吮著柔脖,身上朱砂經不起這番廝磨滑落肩頭,他又順延至她軟滑的香肩啃咬,下山一路種下點點紅梅。
相思與柔腸,如離弦的箭,覆水難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