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向心 (上)

  次日，潤玉醒來頭疼欲裂，是從前無論多醉從未有過的，可想而知昨日裏喝了多少。躺著看了紗帳少頃，緩緩坐起。


  昨晚在樹下喝酒到後來就記不起發生何事，也不知自己是何時回的房。魘獸見他醒來趕忙撲過來歡喜地舔著他臉，他敷衍地摸摸它腦袋，隨即一驚，它隨著鄺露走了，如今它回來了，那鄺露也回來了？心裏接著又是一喜。


  魘獸低頭示意床邊小桌，有糕點爐子上還有醒酒茶，是熱的。這是鄺露給他備下的？那昨晚也是她送自己回來的？心中的歡喜擴了擴，腦海中填回些模糊的畫麵，是在琉璃樹下吻住她的情景。


  趕緊起身施咒換衣就要出門，魘獸銜著他衣袖示意著小桌，想來是鄺露叮囑了要照顧好他，他便隨便吃喝了些。


  到了露雨盈宮，卻見鄺露不在，已經出門了，心中一緊，卻聽仙娥說她特意交待過是去太巳仙府，心下又鬆了鬆，趕緊駕雲往太巳仙府去。


  鄺露昨晚也沒怎麽睡，昂日星君才掛上日光，她便起了，以防又引起軒然大波，還特意交待了聲。太巳仙人亦是剛起，與姨娘們正圍著在吃早茶，見她來了，姨娘們都趕緊起身迎來，看看她有沒有受傷，又七嘴八舌道她怎生一聲不吭出了門，嚇壞了大家。


  她心中亦有些愧疚，她才剛複生回來又不見了，他們自然憂心，遂垂眸乖乖道了聲：“對不起，爹爹，姨娘，我不過是去散了散心罷，隻是忘了交待聲。讓大家擔心，是我不好，對不起。”


  姨娘們又告訴她，陛下滿天地找了她好些日，聽說昨日裏還在房中發了大脾氣。


  見她低眸不答，眾姨娘交換了個眼色，便拉她坐下，喚仙侍仙娥去膳房多做些點心，給她張羅吃的喝的生怕她餓著。她從小便不挑食，但回到自己長大的家裏，自然覺得什麽都好，胃口也好了些。


  孰料剛起筷便聞見仙侍來通傳說是陛下來了，眾人急忙起身來迎。他未著銀龍袍隻一身白衣踏進院子，魘獸乖巧地跟在身後，眾人忙行禮：“參見陛下。”


  他隻溫和道：“免禮。”隨後作揖：“潤玉見過太巳仙人與諸位澤彩仙娘。”眾人應著：“好，好。”


  鄺露在他身側正要跪下，卻被他眼明手快一把拉住。她低頭軟軟開聲：“臣妾前些日未稟明陛下私自外出散心，讓陛下擔憂，實屬罪過，請陛下責罰。”


  他本以為她定是不會回來了，此時見實實在在眼前，也安然無恙，心裏鬆了口氣亦是失而複得的歡喜，溫聲道：“無妨，回來了就好。”


  但看她像是若有若無帶著難過，卻又低眉順眼壓抑的樣子，心裏又有些惆悵。她明顯是不打算與他說的，不似從前，會窩在他懷裏撒嬌。


  突如想起隕丹之事，他驚怕得緊，顧不得一行人看著，趕忙運靈力探了探她心房，卻沒找到有隕丹的蹤影。心裏鬆開又是一喜，她沒有吃下。


  眾姨娘又交換了個眼色，適時道：“陛下可用了早膳？”


  潤玉聞言溫潤笑道：“昨夜裏鄺露備下了些，早上已吃過了。”


  鄺露聽後稍放心了點，看來，糕點和醒酒茶是都用了。


  又聽得他言道：“潤玉正要去上早朝，現下隻是來看看鄺露的，這便先行一步，不打擾諸位了。”


  太巳仙人見狀趕忙起身道：“陛下，小仙與你同去。”眾人忙道：“恭送陛下。”


  魘獸見潤玉要走，嚶嚶叫了聲，潤玉抬手摸摸它雪白長脖問：“你想留下？”見它忙不迭點頭，又道：“隻是不知鄺露可願收留你。”


  它聞言可憐兮兮地轉向鄺露，大眼睛不住眨巴。鄺露心下一軟點了頭，它隨即歡喜地叫了聲，跑到鄺露身側坐下，收了頭上的茸角，腦袋擱在鄺露腿上撒嬌。


  用過早點後，鄺露便在院子裏走，她拍拍魘獸俊美的雪白身軀，溫聲道：“在府裏你愛去哪裏玩都可以，不必拘束。”魘獸聽得歡啼一聲，跳著去追花園裏的流蘇火蝶。不過是跟了她去凡塵些日，它的身子又長壯實了。


  蟠桃花開，正是製曲的好時候。鄺露進房裏拿出裏麵的日出紅霞末，入了她爹的酒窖去拿了些材料，在花園裏的蟠桃樹下製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