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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有夢(上)

  次日,潤玉迫不及待睜開眼。往日他來到太虛時,她都經已幻化出海底之境等著他,但今日鏡中卻隻見一團黑霧。他向其走去,卻聽得裏麵有打鬥聲,看不清黑霧中的情景,卻依稀能見熟悉的身影正與一隻尖臉小妖鬥法,各色仙訣飛得正亂。


  他急忙穿進黑霧,擋在她身前,喚了仙罩,手中幻化冰淩向那小妖催去,小妖見來了人心道不妙欲逃竄。他緊追其後,隻見小妖手中化出一吹箭筒回身向他吹去,潤玉躲閃不及,卻見倩影一閃擋在他前方生生將妖針受下,小妖即刻逃竄而去失了蹤影。


  她盈盈身姿緩緩倒下,他慌忙將她接在懷中,肝膽俱裂僅可形容他當時心情,熟悉的恐懼繞緊他的心收緊,勒得他痛得無以複加。他急忙運起靈力將妖針催出,掌附在她背,以修為助她療傷,將妖氣驅出她體內。


  一翻救治他亦發了一身虛汗,探了探她靈息,已無大礙,鬆了口氣但仍心疼不已。


  看她軟軟地倒在他懷中,嬌嬌弱弱伏在他肩頭,難以名狀的熟悉悸動幾乎要搶奪而出。她為他擋下了那針,她很是在意他,這念頭讓他不自已心跳加速。


  潤玉將她抱緊在懷,彈指在周遭隨意幻了個河邊草地水仙花叢叢的鏡像。他不自已將環住她的臂膀緊了又緊,輕撫她清麗的容顏,似乎在他懷中的嬌小人兒,便是整個天下。


  她枕在他懷中悠悠轉醒,朦朧地揉著額角從他懷中撐坐起,聽得流水之聲,她轉頭,看著幻境神色即刻一變:“緲山下,淮河邊……怎麽可能?”


  她回頭看他,眸中頓時蓄了淚,她撲進他懷裏,軟軟糯糯地喚:“殿下。”


  潤玉呼吸一窒,手頓時有些無處安放,她在叫誰?他麽?

  她似乎回過神來,鬆了他,看著他疑惑的神色:“我…我以為…小仙多有唐突,請神君見諒。我隻是,一時被那妖針所惑。”隨即拂袖收了幻境。


  “仙子與小仙,可是舊識?仙子知小仙表字,亦日日襄助,若是舊識,為何不願將往昔予小仙道來,為何不願相認?”他心中正是懊悔方才未能將她擁緊。


  俄頃,她道:“修煉時當靜心寡欲,不應為往昔幹擾。待修煉結束,我再告知你。”


  “但此後,仍能相見麽?我對你一無所知,甚至連你芳名亦不曉,此般,修煉結束,又該往何處去尋你?”他垂眸。


  她轉移話題:“我…睡去多長時間了?”


  “大概一炷香時長。”他答。


  她起身道:“我去去就來。”


  他席地等著,不多時,隻見她帶著一位濃眉炯目的青衣公子歸來,道:“往後修煉時,便由此為仙君護法,便不必再怕有偷潛至太虛的小妖。那小妖亦是好本事,太虛僅有得仙身之人可進。凶狠如妖界禁物萬妖惡靈壁裏的惡靈都無法破入,且不知那小妖到底如何潛來的。”


  此後那青衣公子便每每來,卻與她一般,道不得留名。


  這日他到時,不見那青衣公子,卻見她背對著他與一錦袍神仙說話。她嗓音清淡似有冷意不若平日對他般溫和,他走近便聽得:“謝仙君抬愛,但我經已婚嫁,怕是無福消受仙君的心意。”


  晴天霹靂!


  原來她已婚嫁了麽,這才是她一直不願相告的原因麽?他的心瞬時揪緊痛得無以複加,太虛中分明敞亮,周遭卻突兀暗下去,再不見天日。


  那錦袍神仙隨著步近注意到他,突如臉色巨變,自言自語:“難道…原來……”隨即跪下:“請天後娘娘恕罪,小仙不知,小仙平日駐紮北海,少出入天宮……原是天後娘娘……請陛下恕罪……”見她揮了揮手,那仙君趕緊咻地不見了影。


  潤玉本無甚記憶的腦中一片淩亂,未留意到那仙君後頭在說什麽。隻不斷琢磨,原來她不但經已婚嫁,還是……天後?那青衣仙君,難道是天帝?

  青衣仙君此時亦到了,但今日潤玉根本無心修煉,敷衍了事。三個時辰很快將到,青衣公子收了靈力出了太虛。他見她準備要走,心下一急驀地攥住她的手,她稍楞卻並無抗拒厭煩之色。


  “你當真經已婚嫁了麽?”他低回的聲音傳來,空曠的太虛裏似有回音,聽得不真切。


  “關於我的事,我有難言之隱,神君便莫要再問了。”隨之將手抽出離去。


  接下來的時日,潤玉心浮氣躁,修煉進度緩慢,成效亦不高。


  出了太虛,彥佑頂著“潤玉”的劍眉杏目,毫無形象地攤倒在軟椅,一臉生無可戀搓著臉:“嫂子,眾仙家在朝上道,狐族將和親一事催得緊,我已無法再推托。狐族已準備派出使者。”


  鄺露掐額角道:“那些折子我已駁了好些回。鳥族與狐族交惡,最好的解決方法自是其兩族和親互相製衡。鳥族如今已拆成多個門派,從前仗著先天後之勢亦蓄下不少力,若是兩族當真兵戎相見,兩方亦討不著好。狐族和親此舉看似是向天族示好,實則是逼迫天家站隊。如今陛下尚無子嗣,本就不便直接拒絕。隻是若真答應,鳥族亦定不會善罷甘休。”


  “說起鳥族,聖鳥大鵬已許久未結緣,彼時我剛回天界,卻是見過一次大鵬展翅。”鄺露捧著下頜回憶:“若是能有與天族交好之人與鵬神結緣,亦不失為美事一樁。”


  “嫂子,鵬神六界行蹤不定,脾性古怪,怕是不好結緣。”彥佑應。


  月下仙人聽得狐族和親此事風風火火先去了璿璣宮,見無人,又匆匆來露雨盈宮。他是天帝叔父,門外侍衛攔不住被他撞了進來,潤玉受傷,這段時日以來一直由彥佑假扮他上朝的事一瞬穿幫。


  不日,那和親使者便到了天界,鄺露和“天帝”讓太巳仙人去南天門外迎接。太巳仙人既是天帝麾下最得力的眾將之一,又是天家外戚,算是麵子與下馬威同時給足。


  來使是狐族四公主,並且好巧不巧,名字居然叫槿謐,道是來替她二姐姐說的親。


  她身著絳金華袍,長月兒長眉下一雙勾魂的狐狸眼微斂,嬌媚如絲,削尖的下巴上櫻桃小嘴輕點朱色,美豔妖嬈。似有若無的眼波和著唇邊挑起的笑意,不知不覺間使人心馳神往。


  鄺露明顯感覺身旁彥佑魂兒都要被這公主勾去,不自覺輕發出聲喟歎。她閉了閉眼,隨之不動聲色幻了支冰淩往身旁戳去。


  狐族狡猾。這公主眉眼與鄺露有兩分相像,名字聽著與錦覓相仿。她恰到好處不失分寸的禮節,比起鄺露有過之而無不及,性子又多些撩撥而不自知的單純,似精妙參雜了她和錦覓的特質,巧合得過份。


  鄺露亦知狐族最近添了位公主,她本以為是位小公主,沒想到竟是這四公主。


  她覺此事蹊蹺得緊,月下仙人亦道之前未聽說過這一輩有隻絳金色的狐孫,鄺露便拜托了他向他狐狸外家打探打探消息。


  鄺露見潤玉近日修煉屢屢不得法,便換了狐狸仙和彥佑進太虛裏陪他修煉。如此一來潤玉便連修煉的心思都幾乎打消了,日日敷衍了事。


  修煉結束,青衣公子已走。潤玉仍保持著打座姿勢,盯著地麵出神,新近來的紅衣仙人見他這般,便道:“小仙君,你這模樣老夫熟識得很,被老夫……被那月老錯牽紅線的有情人便時常這般,眉頭深鎖,悵然若失。惆悵至此,可是因心儀的仙子?”


  “正是…”他聲音欲漸低下去:“我前些日偶然得聽她竟是天後,我心裏…”


  “若她不是又如何?”


  “得她一人,一切我皆可不要。”潤玉鄭重道。


  狐狸眼熱淚盈眶,順自己心口喃喃低聲自語:“開竅了,開竅了。小侄孫有望了。待老夫過些日帶些話本與天香圖冊來備著。”潤玉未聽清他碎念,疑惑看著他,他又道:“莫要為眼前見聞所惑,心係之人自然要去追的。”


  “怎生追?”


  “俗話說:癡男怨女,那必定是要有癡有怨。怨麽,無非是一哭二鬧三上吊,可以借鑒但不建議采納。若說癡,自然是要非爾不可,禍福與共,生死相依。至於這具體步驟麽,請教一下那位青衣仙君亦可,說到縱情聲色,他可是個中好手。”


  “那青衣公子,難道不是她夫婿麽?他竟是這般人?!豈非委屈了她?!”他頓時憤慨。


  “我有所不能言,見諒。”見他仍是愁眉不展,月下仙人又道:“不若,這般,老夫教你如何討那仙子歡心,你便勤加修煉,如何?”


  “有勞仙君。”


  “好孩子,也是可憐。”說著,拍拍他肩:“從前,確是老夫忽略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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