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狼群 “你要相信自己的直覺。”……
南江完全沒想過這種可能性, 因為胡老發給他們的地圖上很清楚的標出了涼台古城的位置還在河道古城的東北方向,將近兩百多公裏的地方。
“您為什麽會這麽想?”
南江這話問出口, 又反應過來他自己、包括行動隊的所有隊員都對胡老有一種根深蒂固的信任, 自然不會對胡老的指示產生疑心。但畢老不同,他跟胡老並不是那麽熟, 而且他本身也是有本事的人。
有本事的人都是這樣, 他們更願意相信自己。
畢老皺著眉頭打量河道古城的斷井頹垣, “我們可以試試看,白天能不能離開這裏, 如果還是不能, 我們就得另想辦法了。”
南江點頭。太陽升起之後,或許磁場異常的情況會消失, 到那時,他們必定要再試試的。
畢老望著他們繞了一圈過來的方向, 心裏也有種不可思議之感,因為一路上他們確實在不斷地調整坐標。結果開來開去還是開回了原地。
“其實最開始懷疑胡老頭,是因為青銅關。”畢老說:“青銅關的鏡像問題,是明夏最先發現的。但這一點, 地圖上沒有標。”
南江也懷疑過這一點, 但他想的是, 或許胡老覺得跟著車印走不需要特別點出來。
“沒那麽簡單。”畢老搖頭, “這不是小問題,真遇到了,胡老頭不會不說的。我倒是覺得, 胡老頭他們進來的時候,很可能壓根就沒有遇到這個鏡像問題——西區是大陣裏的禁區,這個地方的情況外人都不了解。我在想,或許每一撥人進來,遇到的情況都不一樣。”
南江聽的心頭直跳,但仔細想想,又覺得這樣的想法或許並不是異想天開。這樣一來,他們一直作為依據的地圖,就需要打個問號來看待了。
“試試就知道了。”南江心裏稍稍有些猶豫,一方麵覺得這樣的探路行動,最好是分出一個小隊來完成。但另一方麵,又覺得在這樣的環境裏,人員分開不是什麽好主意。這等於削弱了自己這一方的戰鬥力。
畢老拍板,“一起走。”
既然都說了禁區裏的情況是在不斷變化的,誰知道分開之後兩撥人馬各自會遇到什麽情況呢。
說是一起走,但為了節省點兒汽油,他們還是留下了兩輛車,人員和物資二隊六隊各自分分,勉勉強強擠得下。
一上路,明夏和青丘自然要去前麵看著,二隊的車裏相對來說就空一些。畢老帶著塗慶、陶生和謝榮就坐到了二隊的車裏。
把謝榮帶過來,這也是畢老的意思。他總覺得南江跟劉副隊相比,生性要更敏銳一些。把謝榮放在他眼皮底下,畢老也覺得更放心。
這一路上照例是明夏和青丘打頭陣。
其實明夏本人並沒有多好的方向感,尤其還是在這種四麵八方景色都一模一樣的地方,分辨方向一是靠青丘,二是參考地麵的車隊。但是讓青丘自己說,昨天的磁場情況青丘雖然也有感應,但那種感應更多的是一種生理上的不適。
換句話說,青丘當時隻是不舒服,並沒有察覺前進的方向有了偏差。所以明夏和青丘商量了一下,還是決定以車隊的前進方向為準。
大白天,太陽就是最好的定位器。但是走出一段路之後,天空中就揚起了沙塵,細微的灰塵懸浮在半空中,灰蒙蒙的,遠處的地平線很快就看不見了。
坐在車裏的人或許感覺還不明顯,但明夏和青丘卻很快發現,沙塵起來之後,光線雖然沒有被完全遮住,但太陽的位置卻找不到了。
細砂撲在臉上幾乎沒有什麽感覺,但身伸手去摸,卻能摸到滿臉都是塵土。明夏有些慶幸自己沒有粉塵過敏的毛病,否則這樣的情況,真是沒法過了。
他們下方的車隊也在不斷地調整方向,但明夏心裏也開覺得有些不妙了。四麵八方景色都是一樣的,半空中又蒙著一層灰布似的沙塵,萬一儀器再出點兒問題,那真是走到哪裏去都要聽天由命了。
中午車隊停下來休息,然後再上路,到了三點左右的時候,視野中出現了兩輛防暴車,車身上塗著沙土色的偽裝色,正是他們之前停在河道古城的那兩輛。
而在防暴車的後麵,就是斷牆頹垣的河道古城。
這一次因為是白天,大家都看的很清楚,他們竟然是按照出發時的那條路線原封不動地開了回來。
青丘帶著明夏繞著古城飛了一圈,總覺得哪裏不對。他繼續擴大範圍,試圖找出讓他感覺不對的源頭。
幾分鍾之後,青丘在一叢駱駝草的後麵發現了一坨新鮮的狼糞。
“狼來了。”青丘有些憤怒。他可是九尾狐,是青丘山上的大妖,怎麽一群雜毛野狼也敢不把它放在眼裏?!
明夏摸摸他氣得抖來抖去的毛耳朵,“單獨一隻,是來探路的吧?”
青丘氣咻咻的罵道:“一群不長眼的小崽子……你看那邊!”
空氣裏有浮塵,稍遠一些的地方明夏也看不清,但這一次,他感覺到了那種水波一般蕩漾的能量波,這樣鮮明的感覺……
“好大一群。”青丘驚詫的叫了起來,“怪不得膽子大呢,原來這麽是人多勢眾!”
明夏還是什麽也看不見,但是這種清晰的波動卻讓他心頭激跳,“從哪個方向過來的?”
青丘有些不安的在半空中來回轉圈。浮塵更重了,像濃重的霧,將太陽也遮擋起來了,光線透過浮塵靜靜的灑落下來,二三十米之外就什麽都看不清楚了。
青丘有些煩躁的罵了一句,“我們被包圍了。”
“我們被包圍了。”南江抬頭,看了看畢老和劉恩正的表情,伸手指了指地圖上標注著河道古城的那個點,“也不是不能打,但是,我還是提議暫時躲一躲。”
劉恩正望向畢老,“您看呢?”
畢老皺著眉頭想了想說:“還是躲一躲比較好。狼這個東西非常記仇,一旦打起來就是不死不休的局麵。而且這麽大的狼群,咱們就算是勝,也是慘勝。”
劉恩正點頭,“任務還沒摸到邊兒,不能都折在這裏。”
意見一致,往哪裏躲就更不是問題了。因為對他們來說,這個古城,裏裏外外都算上,除了取水的地下河道,根本就沒有其他的選擇了。
南江和劉恩正連忙分頭去安排。
不知道會躲多久,儀器要搬下去,物資也要搬下去,食品、汽油、武器,這些東西放在外麵,萬一被狼群糟蹋壞了,受損失的還是他們自己。
正忙碌著,青丘和明夏就回來了,兩個人表情都不對,但看到古城裏的情況,很快也明白過來了。
明夏覺得這樣也好,狼群數目太大。蟻多咬死象的道理大家也都懂。
明夏忍不住看了謝榮兩眼。他還在懷疑謝榮在石縫裏留下的烙印跟狼群有關,但謝榮的反應似乎又不是那麽回事兒。
謝榮沒有注意到有人在打量他,他正幫著小隊往石洞裏搬東西,狼群要過來的消息他也知道了。除了早年化形的時候在野外遇到過一些危險,他後來一直生活在人類社會當中,像這樣直麵危險的機會並不多。
明夏從他的臉上看出了驚慌,這倒是讓他有些疑惑了。如果狼群與他無關,那他留下那個痕跡,到底是為了什麽呢?
人員都撤下去,最後一輛防暴車開過來擋在了洞口的上方。南江關好車門,趴在地上打個滾兒,跳進了石洞裏。
旁邊的隊員連忙托著從車裏搬下來的鋼板把洞口擋好。
鋼板是鋪在防暴車地板上的,這種時候正好拿來擋洞口用。鋼板比較沉,狼爪子不一定撥拉得動。何況上麵還有防暴車停在那裏,車底的空間有限,隻要狼沒有進化出齊心合力把車和鋼板都搬開的智慧,他們短時間內就是安全的。
明夏站在樓梯旁邊,提心吊膽地接住了南江,直到大家托著鋼板擋好洞口才鬆了口氣。
鋼板下麵是洞口原本的鐵門,雖然鐵門有些地方已經腐朽,但他們還是想辦法把鐵門闔上了。多一道門,總是多一層保障。
洞口下方就是取水房。
取水房的高度在五到六米之間,麵積不到二十平方,中央是石塊壘起的井台。井台一側有樓梯,盤旋向下,通到了下方的河道。
站在井台旁邊,明夏和南江隻能看到一段鋪滿了鵝卵石的幹涸河床,河床靠近取水間這一邊有石塊壘起的台階,唐勳正蹲在台階上借著應急燈的燈光調試他的儀器。
這個時候,大部分人都已經撤進了取水間下方的河道。井台旁邊的人不多,除了剛才托鋼板擋洞口的隊友之外,就是趴在井台上甩著大尾巴,好奇往井裏張望的青丘。
明夏悄悄地抱住了南江。
剛才他等在洞口,眼睜睜看著南江開著車往這邊撤。他的視線穿過古城的廢墟看到了不斷逼近的一片黑灰色,心都提起來了。
南江感覺到明夏在緊張,他低下頭在明夏的發間蹭了蹭,輕聲說:“沒事。”
明夏也很快回過神來,他鬆開南江,“大家都在下麵。”
剛才留在取水間擋洞口的隊友也陸續往下麵走,南江抓緊時間在明夏嘴唇上親了一口,“我們也下去。”
明夏的手被他緊緊握著,心裏的緊張慢慢平息下來。
“我也不知道為什麽,”明夏有些自嘲的解釋,“隻是一群野獸,卻搞得我特別緊張。以前還打過妖怪呢……”
“他們不是普通的野獸。”南江打斷了他的話,“你要相信自己的直覺。”
明夏愣了一下,“不是嗎?”
“如果隻是普通的野獸,”南江提醒他,“你想想它們身上的那種能量波,普通野獸會有那個嗎?就算是雪狼族,也沒有這樣。”
明夏的心又提了起來。
如果隻是野獸,靈智未開,找不到獵物或許就會散開。但若不是普通野獸……
野獸與妖獸的區別就在於擁有智慧。區區一輛車,一張鋼板或許可以抵擋野獸,但若換成妖獸,明夏忽然就沒有把握了。
兩個人一起抬頭望向洞口。
就這麽一會兒工夫,頭頂上方已經傳來了各種聲音:獸群奔跑的聲音,尖利的指爪從鋼板上劃過的聲音。還有從更遠的地方隱隱傳來的淒厲的嚎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