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第一道牆 綠洲並不是外麵看到的那個樣……
旱柳晃了晃樹枝, 表示了一下對南江回來的歡迎。
南江身姿靈巧，竄上了枝葉最繁茂的樹杈上坐好, 把塑料袋掛在樹枝上, 從裏麵摸出麵包火腿來吃。
這個綠洲的麵積目測有數十公裏，南江目前所在的地方靠近湖邊, 不遠處就有一片房屋。南江冷眼旁觀, 覺得這些房屋至少也有百年以上的曆史了, 風沙侵蝕，外牆的牆麵多有剝落, 不過修建時用的是好材料, 建得也精心，再用上百八十年是沒有問題的。
再往裏看就有些模糊了, 估計有能量牆一類的設置。
這一帶有一些與現代化的生活有關的東西，比如車輛、應急燈之類的。但廚房裏卻仍是一副舊時風貌, 灶台都是老式的燒柴火的那一種。不過看上去並不經常使用，灶台和水缸都挺新的，一旁擺放的油鹽醬醋也像是剛打開不久的樣子。更多的則是便於貯存的食品，比如麵包火腿一類的。南江手裏的食品就是從廚房的櫥櫃裏找出來的。
這個綠洲出來進去的以妖族居多, 但也有一些隨行的人類, 這些食物和飲用水就是為這些人類雇員（或者隨從）準備的。
南江是半夜的時候掉在不遠處的沙漠裏的, 很幸運的是他掉落的地方地勢較高, 所以很容易就發現了這裏的綠洲。等摸到近處，又發現了有妖族與人類的痕跡，不敢大意, 悄悄摸進了外圍地帶，找了這株老旱柳藏身。
他的思路和明夏差不多，覺得自己人大概都在附近。
天快亮了，他再躲在樹上就有些不妥。按照他觀察得來的經驗和老柳樹的指點，南江選中了廚房旁邊的庫房作為躲藏之處。這裏大概很少有外人來，所以廚房庫房都沒有落鎖，而且庫房裏既然堆著東西，藏個把人還是沒有問題的。
南江本打算拎著塑料袋直接竄進庫房的，但考慮了一下還是選擇先回到樹上。他目前隻有老旱柳一個盟友，有些事還是需要它來配合自己的。
“庫房？”老旱柳還是有些小聰明的，立刻就明白了南江的意思，“藏起來？”
“對。”南江說：“你這裏經過的人太多，怕被發現。”
他還想往房屋密集的地方探一探，但這種事靠他一個人是有些困難的，在同伴們摸過來之前，他得找個安穩地方藏著，順便把外圍的情況先摸清楚。
庫房離老旱柳可不遠，南江若是藏在這裏，趴到庫房的小窗口就能看到它。於是老旱柳自告奮勇的替他把風，“有誰過來，我就晃樹枝。”
老旱柳枝繁葉茂，最長的枝條已經垂到了地麵上。一旦搖晃起來，跟一把大掃帚似的，還是很有拉警報的效果的。
一人一樹做好約定，南江就趁著天色未亮，摸進了庫房裏。
庫房有兩間普通教室那麽大，幾扇小窗，位置都挺高，用來給房間通風換氣之用。房間裏擺著一排一排的高大木櫃，木櫃將近一米寬，三四米高。南江拉開幾個櫃子看了看，裏麵有分作四層的，也有分作五層的。存放的東西有米麵油糧，也有一些生活用品。大多數都用超市裏常見的那種塑料收納箱裝著。
木櫃的櫃門上都掛著木牌，上麵寫著櫃子裏存放著什麽東西，一眼看過去井井有條。
這裏麵存放的東西基本上都是人類需要的生活物品。南江留神觀察，見一整天也來不了幾個人，而且全部都是人類，有兩個南江還覺得有些麵熟，估計就是老城區那幾個跟妖族頗有淵源的老家族裏的子弟。
南江有些慶幸，他覺得選中這個藏身之處簡直就是老天在幫他。
這裏應該是專門存貯人類日常用品的庫房，出入的自然也都是人類，人類對於能量的波動並不像妖族那麽敏感。而且一有人來老旱柳就盡職盡責的開始用樹枝掃地，刷拉刷拉的聲音足夠讓他保持警覺。
南江前窗後窗都來回看過，又留神聽那些進來取東西的人閑聊，再加上之前老旱柳給他講了一些這個綠洲的人和事，他對於庫房周圍的格局也算有了幾分了解。於是，熬過了一天，等天黑之後，南江就從庫房裏溜了出來，開始朝著房屋密集的地方摸了過去。
綠洲之中的房屋布局，有些像南方一些地方族群而居的大家族，房屋一重一重，越往裏走，房屋修建的就越是氣派。而據南江觀察，那些去老旱柳對麵的庫房裏取東西的，也都是住在外圍房屋中的人類——他們似乎是隨從，或者是維護綠洲正常運轉的工作人員。
這樣的地方，自然也沒有監控探頭一類的東西，就算有巡邏隊，南江要進出還是很容易的。但是再往裏走，南江就不敢大意了，因為他感應到了有能量牆的存在。
南江是經驗豐富的緝妖師，手底下打過交道的大妖不知有多少，對於妖族的各種防禦與攻擊手段自是熟稔無比。他能感應到這一堵能量牆的攻擊性並不是很強，應該隻是外圍用來阻止人類工作人員隨意進出用的。或許還會觸發某種警報措施。
也就是說，這一層能量牆的內部，並不是什麽需要防護的東西。繼續往裏走的話，一定還有第二道、第三道能量牆。
這第一道能量牆並不難對付，人類身上是沒有能量防護膜的，但是緝妖師可以做到。
南江謹慎的圍繞著這道能量牆偵查了一番，發現這一堵牆之外看似有人來往，有食堂也有庫房，但實際上這些東西，甚至是這些住在外圍的人類，對於綠洲深處的大妖來說，或許隻是城牆外圍的一道護城河，能擋住一個算一個，實在擋不住也沒什麽，反正沒人指望護城河真能起到保衛城池的作用。
當然他們本身也沒有什麽戰鬥力。真的發生戰鬥，他們所起的作用也十分有限，頂多就是跑腿傳話，看守看守車輛物資。
南江摸清楚了最外圈的人員分布情況，就調動能量膜護住自己，極小心地穿過了最外圍的能量牆。
進來之後，南江才發現最外圍的能量牆還是附帶了一定程度的迷障之術。因為這道能量牆內部的大小絕對要比在外麵看到的更大——如果以為這個綠洲就是外麵看到的那個樣子，那摸進來的人一定會吃虧。
在這一片房屋的內層也有一道能量牆，防禦程度要比外圍那道能量牆高出很多。南江小心試探了一下，不敢輕舉妄動。
這裏的房屋排列比外圍更加整齊有序，從氣息來推斷，不僅有人類，也有一些妖族。南江覺得這裏居住的或許都是護衛打手一類的角色。
有守衛的地方，自然也是有巡邏隊的。南江觀察了一陣，發現同一時間，執行巡邏任務的共有四支小隊，兩支人類小隊，兩支妖族小隊。四個小隊的巡邏路線是穿插著來的，距離分布也都十分合理，基本上將這一片環形地帶都覆蓋到了。
南江摸透了他們的巡邏路線，就小心的朝內圍靠近。從他們這種布局來看，越是靠近內圍的，地位越高，自然能夠探聽到的信息也就越有價值。像最外圍那幢房屋中有幾個人閑聊哪天的燉肉更好吃之類的話題，對南江來說，就沒有什麽偷聽的價值。
很多人類在經過訓練之後，對於妖族和緝妖師的感應會有所加強，但相比妖族天生的能力，還是差了許多。南江瞄準的是這些住在內圍的人類頭領——他們有可能知道一些消息，但相比妖族，又沒那麽容易會察覺他這個偷聽的人。
南江躲躲藏藏，在內圍轉來轉去，終於摸到了一扇傳出聲音的窗戶。窗外長著一叢低矮茂密的灌木。這要是在白天，這樣低矮的植物是沒有任何藏人的可能的，但現在是夜晚，窗戶的這一側又背陰，月光也照不過來。
南江全身覆蓋著能量膜，縮著腿腳蹲在灌木後麵，除非走到極近的地方，或者被厲害的大妖檢測到他身體周圍的能量膜，否則誰也發現不了那裏還藏著人。
從呼吸來判斷，房間裏住了兩個人，都是男性，年齡也不大。其中一個正在訓斥另外一個，語氣還十分的憤怒。
“……就算你長著豬頭，也該知道這話在這裏不能說……”
另一個弱弱的反駁，“以前明明說好時間到了就把人換出去……還立了字據，他們也不能說話不算數呀……”
“他們為什麽不能？沒有他們許可，你能去哪裏？阿三你自己說，沒有他們同意，咱們能去哪裏？！”
“金哥，”被訓斥的阿三都快哭了，“可我合同到期了呀，我不想再在這裏呆著了，我真特麽的想回家了。”
“你這說的都是廢話！”金哥火冒三丈，“他們不讓走，你就走不了，你非要跟他們扭著勁兒，是想讓他們把你捏死埋在樹底下漚肥料嗎？！”
“我不想。”阿三不知想到了什麽，聲音一下弱了下去，“可是……”
“做人得看得清形勢。”金哥看樣子跟這個阿三有些交情，苦口婆心的開導他，“咱們現在受他們控製，連這地方到底在哪裏都不清楚。出了綠洲全是沙漠，就算他們肯放你走，沒地圖沒食物沒水，出去不也是死路一條？”
阿三鼻息粗重。
“阿三，你一直叫我一聲哥，你想哥能害你麽？”金哥歎了口氣，“我原先想著這份工作掙得多，雖然有時候也危險，但好歹幹上幾年也夠你買個房子了。有了房子才好說媳婦……說到底是哥哥害了你。”
“金哥你別這麽說。”阿三聲音裏透出濃濃的沮喪，“我要是不知道你是為了拉扯我才把我介紹過來，那我還算是個人麽？我老爹都不管我，要是沒有你，我可能早就跟著那些跑活兒的人去了南邊，現在說不定命都沒了……”
兩個人互訴衷腸，相互安慰起來。
南江躲在窗外，聽了半天也不見這兩人透露什麽有用的信息，正打算起身離開，就聽金哥勸慰阿三，“上崗的時候一定打起精神來，再不滿，小心思也得收收！交給咱們看守的那些人可都是當過兵的，一個個大有來頭。尤其那個耳朵上有疤的中年漢子，他在外頭可厲害著呢，是重點看守對象，一定不能出什麽岔子，否則咱倆的命都要交代在這裏了。”
南江心頭一跳，又縮了回去，腦海中卻浮現出杜指揮那張氣勢十足的麵孔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