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歇斯底裏的樣子嚇壞了其他幾人，屋子裏頓安靜下來，邱父大口大口喘著氣：“我和秋英結婚那年房子被我賣了，不然我哪有錢蓋新房子。”
他跺跺腳，憋了這麽久的話一朝說出來，頓時把所有都給說出來。
“那時候想著反正不回去了，我是邱家的倒插門，家裏除了這個兒子被我帶出來，沒有其他人，老家地也讓我給租出去了，還要過幾年才到期，你回去哪還有房子住。”邱父捂住臉，瞬間像是老了幾歲，這些喪良心的話自己親口說出，對他的譴責才是最大的。。
張秋英雙眼發紅，大力去推攘他，“邱求知你個騙子，你當初做媒可沒說這蓋房子的錢是你倒插門的媳婦房子換來的，你還騙我，不說你有了兒子，你個騙子，挨千刀的！”
邱父被推的幾近歪倒，也往回推：“不是你非說要個新房子，還要金三件，不賣掉哪來的錢給你，其他人可連金三件都不給，當時四周鄰居都知道我有個兒子，你敢說不知道？”
村支書把兩人拉開，往回看邱家的大兒子顯然已經傻眼了，呆坐在位上一動不動，也是，倒插門爹把該是他的房子賣了，現在又想把他趕出去分家。
桌子上手寫的合同書被酒水打濕，村支書也不管了，這分家怕是要先把腳底下的房子吐出來，邱家媳婦兒還願不願意分家可是兩說。
出乎意料的，張秋英反而異常堅定，斬釘截鐵的抹掉臉上的淚道：“分，就今天分，之前賣的老房子什麽價，連帶租出去的地錢，都給你不虧吧？”如此說著去看村支書，決定權在邱知秋手上，虧不虧卻是要靠村支書一張嘴，事情鬧到這一步，還說不定多少人在背後看她笑話，今天不分家等回頭知道拆遷豈不是連帶新房子一並舍了去，還不如一開始擺出息事寧人的姿態，趕緊分家。
邱知秋在心裏冷笑，這是打算早早哄得他分家，七八年前什麽物價，現在什麽物價，那時候老房子賣出去一百多平米的地方也就兩萬塊錢，還不夠現在蓋房子買地皮的錢。
“什麽分？”外麵忽然傳來質問，邱飛凶怒跑進來，麵色不善看邱知秋：“幾年沒回來，回來就是問我爸要錢，你要臉不要啊？”
邱知秋露出苦笑，在場人都知道到底是誰要不要臉。
這話雖是對著他說，但明顯不好意思的卻是邱父，他偏心小兒子，也知道自己這麽多年掙的錢應該有大兒子一份，更別提翻出來的老房子舊事。
連村支書在這質問下，都說不出話來，虧不虧，邱父賣掉前妻的房子就夠不妥當，現在張秋英按著本來合同上的條款說出來，隻有虧的更厲害。
現在雖說分家時父母一輩不分給孩子錢，但添些家具總要得，這明擺著是‘淨身’分家，村支書瞥了眼桌子上紅通通的兩千塊錢，說不出話來。
邱飛見沒人說話更是惱怒，這人算什麽哥，“你掙的錢有給我爸嗎，幾年不往家裏回來一趟，憑啥問我爸要錢，那是我爸，不是你的。”
邱飛說完去看邱父：“爸，你不會真的要給他吧，他幾年不回來不說，我媽都說了他現在有工作還在掙錢，一分錢都不拿回來。”
張秋英把兒子推到裏屋去，和邱父把房子和地的錢算出來，“老家房子便宜，往常賣都沒人買，總共三萬五千多，我做主補全三萬六給你，就算分家了。”
邱知秋忍不住麵顯嘲弄，三萬六哄誰呢，誰答應用六七年前的價錢算了。
來之前就想好，錢倒是其次，到了他手裏用著也燙手，隻要別人不順心他任務就完成了。
村支書咳一聲，出聲：“三萬六著實不多，七萬怎麽樣，同意的話今天就把合同簽了。”
七萬？一下翻一倍，家裏怕是所有錢都要拿出來，張秋英忍不住尖叫道：“張叔，之前可不是這麽說的。”
七萬，邱知秋問係統邱家賬麵一共多少錢，得到答案後心裏冷笑，邱家買過車子，房子裝修過幾次，這錢和存款比起來真不少了，就是這家人未必同意！
村支書哼一聲，“七萬你不同意就算了，往後拖個一年半載也就自然分家了。”
那哪能一樣，那時候說不定還要給便宜兒子蓋一所房子，張秋英打算就是提前分家，那樣大兒子有什麽事別想家裏給他出一分錢，但七萬真的太多了。
邱父一直不說話，這時候也忍不住看邱知秋，說道：“七萬是太多了點，四萬怎麽樣？”
邱知秋看著邱父，直把邱父看的躲過他的眼神，“我也知道你是虧了點，家裏真的沒那麽多錢，你是我兒子還能虧待你太多不成？”
邱知秋麵色淡淡，不說同意也不拒絕，隻是輕輕的問：“爸，以前媽總是說家裏沒錢，我高中生活費少了一半的時候，考上大學別人都是家裏送去，我自己背著被褥去的時候，大學學費家裏不給要我自己打工掙，村裏都說幾年不回來的時候，你是怎麽想的？”
“還能怎麽想，家裏就是沒錢我給你變出來去？”邱父得不到回答，惱羞成怒反問道。
邱知秋狠狠點頭，心裏竟然慶幸原身已經離開，原身如果在，怕是哭不出來吧。
“十萬，給我十萬不管你們是去借，還是怎麽辦，給我十萬咱們分家，不給我就去老家住，老家房子沒有地契還是在我媽名下吧！”邱知秋冷冷道，徹底放棄激起邱父一點點的父子情，哪怕有一點，都能說明邱知秋並不是愚孝。
看看吧，換來的是什麽。
“十萬，你怎麽不去搶？”張秋英尖叫破聲，去推邱知秋，“現在這房子可是在你爸名下，給你錢是看在你是他兒子，不給你還能怎麽著？”
村支書出聲提醒，“老家房子如果沒有地契，那房子還是在邱父前妻的父母名下，擅自買賣會被那家人告，沒人說就算了，說了十萬可理不下來。”
“七萬，七萬那房子你再也別回去。”邱父開始慌了。
邱知秋一點都不鬆口，咬定十萬，幾番推脫，算是徹底撕開臉麵，張秋英咬碎一口白牙，在心裏罵小畜生，還不得不去籌錢。
村支書重新寫合同，邱知秋老神在在把桌子上的錢收回去，拿起之前那張合同紙看，越看越是發笑，他也就笑出了聲。
什麽雙方財產分開，什麽分家後不得向父母要錢，說得好像原身要過一樣。
十萬塊錢取出來遞給邱知秋，現場兩邊就簽了字，新的合同比原本的還要嚴苛，邱知秋看的好笑不已，在張秋英憤恨不已的眼神下抬手簽下自己的字。
邱父目光複雜，邱知秋以為他會說點什麽，最後隻是站在那看著邱知秋走遠。
回到家已經比較晚，林朝給他開門，接過他手裏的包，笑著問道：“怎麽樣了？”
邱知秋抱住他的腰，在他溫暖頸窩裏蹭了蹭，明亮的燈光下，沒有說話，眼眶發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