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倒黴
然而崔馨悅批改期中考試試卷的時候還是被找了麻煩。
一個學生拿著自己的卷子找到老師,說卷子判錯了。一道題他明明寫了,卻扣了所有的分數。
崔馨悅被拎去辦公室,盯著那張問題卷子回憶了半天:“不可能啊,這答案寫的沒錯我怎麽可能扣這麽多分……”
努力了半天,終於,他一拍腦袋想起來了:“他交上來卷子的時候,這道題是空著的,一個字都沒有!這答案是他後來發卷之後補上的啊。”
類似的情況還有幾例,有的選擇題改了答案,有的把答題紙故意扯下來一張,說TA把試卷弄丟了的。
於是任課老師被這些學生弄得不勝其煩,跟崔馨悅說這次就算了,以後評卷之前先把所有交上來的試卷原樣複印一份留個證據。
一個星期的後幾天,他每天都要抽點時間來回對峙這些破事,雖說也不是什麽大事情,但還是弄得他心情很差。
甚至周五他準備從學校回家的時候,發現他那輛神車的電瓶突然壞了,發動機根本點不著火。沒辦法,他隻得叫了拖車來將車拿走去維修,等折騰回家都已經半夜了。
這兩天周飛羽似乎變得忙碌了起來,給他發消息都要等一陣子才能回複。崔馨悅不太想貿然給他打電話,怕萬一撞上他有重要的行程而打擾他,加上每天晚上的例行通話周飛羽都顯出一副很疲憊的樣子,他也不想再用自己遇到的這些倒黴事影響他的情緒,畢竟遠水解不了近渴。
——好在後天周飛羽就要回來了。
“我去機場接你吧?”處理完車的問題,崔馨悅好不容易回到家,想起周飛羽是東部時間的早上,這個時間聯係不會影響他休息。按捺不住,還是給對方打了電話,好像每天聽到他的聲音就能得到一絲安慰,讓他覺得生活再怎麽都不會很糟糕。
“你怎麽又這麽晚睡覺?這都幾點了?天都快亮了吧?三天不打你要上房揭瓦了是不是?”周飛羽已經被他培養出了條件反射,上來就是一通指責。
崔馨悅也不知道他從哪學的這些俏皮話,不過還是講了車的問題,他這麽些天過得極其不順:“所以我覺得,我急需見你。”
“既然已經拖去修車了,剩下的事就放著等我回去處理吧。”周飛羽聽出他情緒低落,不禁安慰他,“我早覺得你那輛車到年頭了,回去就把它換了。”
“我不。”崔馨悅掙紮,“我跟它是有感情的。”
“有感情有什麽用,人家還不是說罷工就罷工,根本沒考慮你的感受。”周飛羽打趣。
“那是它生病了,我怎麽能趁它病中遺棄它呢,也太沒有道德了,我不可以做渣男。”崔馨悅進行了深刻的自我反省,緊接著兩人聊到了接機的問題。
“不要接,你在家休息,我又沒什麽行李,打個車回去就好了。”
崔馨悅想了想,答應了:“那我就在家做好飯等你。”
“再好不過。”周飛羽頗為期待地說道,“我真是太想念你的手藝了。”
兩個人又扯了些有的沒的,最後還是周飛羽實在要出門,才戀戀不舍地掛了電話。
周飛羽道:“快去睡覺,怪我,又害你熬了個通宵。”
崔馨悅道:“沒事,我今天不出門了,在家睡一天。”
“要出門就開我的車。”
崔馨悅嘴上答應著,心裏卻打定了主意。
怎麽可以不接機呢?他想見到周飛羽,多一分鍾都不想等。
等到最後一天的時候,崔馨悅覺得,周飛羽再不回來可能就真的要見不到他最後一麵了。
連續幾天的壞心情讓他睡眠質量很差,得不到休息的大腦時不時地表現出一副失控暴走的狀態——尤其是,當崔馨悅早上起來,刷了牙,又順手給牙刷上擠上了牙膏,塞進嘴裏才意識到這已經是他剛剛刷過牙了。
崔馨悅也不確定自己這番模樣是怎麽了,一個人過了那麽多年,除了考試之前,都很少出現過這種腦殘症狀。
他掰著手指數到了最後一天,為了迎接周飛羽,他特意去取了修好的車,買了原料準備做一頓大餐。他的車換過了電瓶,又恢複了活力,不過修車費用確實不算小。崔馨悅怕自己腦子不好使而漏買了東西,他還破天荒地提前確定了菜譜,寫了購物清單。
終於對照著清單一項一項買完,把采購回來的食材扔進後備箱裏,幹脆利落地合上了後備箱,崔馨悅捏著手裏的手機才意識到一件非常嚴肅的事情——
車鑰匙被他鎖進後備箱裏了。
這下車門也打不開了。
好在超市離家不遠,他隻好走著回到家拿了車的備用鑰匙,再回到超市停車場取了車。簡單的一件事情被他搞得複雜無比,還把自己累的要命。
然而大概是黴運一直沒散,他用刀撬生蠔的時候,力度沒有控製好,一刀戳破了手,刀紮的傷口極長。雖然用的是一把專門用來撬生蠔的鈍刀,但皮肉還是被劃開了,血瞬間就流出來,染紅了砧板。
他迅速打開水龍頭衝幹淨了血,扯了張廚房用紙按在傷口上跑進屋子。
翻出繃帶和紗布,用一隻手勉強地纏了幾圈,想要快速止血。然而這刀劃得傷口頗深,他用按壓的方法根本止不住血。一邊包紮著自己,崔馨悅的腦中閃過好幾個方案,他的第一反應是立即給周飛羽打電話,但一看時間他的飛機已經起飛,就算能聯係,此時告訴他這件事也解決不了任何問題,最後他決定,抓起手機立即打車去附近的藥店裏掛急診包紮。
——他以前基本沒有在這邊看過病,但是也清楚地知道這種急診會比直接叫救護車要便宜得多。
隻要死不了人就不要叫救護車,不然出賬單的時候會迎接真正的死亡。
以前曾經有個來他們學校訪問的女老師,臨走前一天,吃花椒劃傷了嗓子咳了幾口血。她嚇了一跳情急之下叫了救護車去急診做了個全身體檢,發現沒事。
後來的事怎麽說呢,她走後很多年還在分期還那筆一萬多的賬單。
可以說是迄今為止崔馨悅聽說過的最貴的一粒花椒。
好在家裏不遠處就有一個藥店,也好在下午受傷的人不多。
駐店醫生為他包紮的時候聽說他是撬生蠔的時候負傷的,還連連安慰他說他幸運。
“每年都會有人因為撬生蠔死亡,你紮到手還算好的,真的有人失手紮到心髒的,我說真的。”醫生一本正經地給他講著恐怖故事,“所以一定要用專用的刀具,帶好防護的金屬手套,並且將刀刃向外用力,而不是將刀口衝著自己向懷裏用力。”
被安慰過的崔馨悅並沒有覺得開心很多。
刀口消過毒後開始火辣辣地疼,被叮囑了傷口不要接觸水,每天換藥之後,崔馨悅十分沮喪——買的生蠔可能要浪費了,今晚的大餐也要泡湯了。
右手被裹成粽子的崔馨悅看了眼時間,發現周飛羽乘坐的班機應該快要降落了。
他用左手動作生疏的在手機上叫了個Uber,決定直接去機場接人——他迫不及待的想要第一時間見到周飛羽,訴說自己這幾天頗為悲慘的境遇。
或許還可能需要去哪拜一拜,改改運勢。
難得路上堵得不算厲害,等崔馨悅抵達機場的時候,網上剛剛更新了班機的抵達信息。他還算順利的找到了旅客抵達的出口,安靜地等待著。
自然而然地,他想起了上一次去接周飛羽的場景,想到那時不情不願的自己,一晃也過去了大半年。時間雖然不算長,如今回憶起卻已經是恍若隔世了。
雖然在忍受著身體上的痛苦,但崔馨悅還是身殘誌堅地想要給周飛羽一個驚喜。在收到了周飛羽發來的安全抵達的報平安的信息之後,他就一直捏著手機,眼巴巴地趴在旅客出口的欄杆上在出閘的每個旅客身上來回逡巡著。
大概望眼欲穿了十幾分鍾,心中期盼了許久的身影突然現身,身邊還並肩走著一個高大的男人。
周飛羽就夠高了,那個男的還比他高一些,那不得差不多一米九了?
崔馨悅沒多想,剛要喊人,就聽到身邊的一對女生竊竊私語:“快看那兩個男人好般配,尤其是右邊那個。”
“我的gaydar響了。”
聽到這般對話,崔馨悅剛要衝口而出的呼喚頓了一下——他剛剛光在注意周飛羽,並沒有意識到他身邊那個人的樣貌。
不過話說回來,一個男人長得再好看對他也沒有什麽意義。
然而周飛羽並沒有看到他,兩人隔著一道欄杆,周飛羽拉著行李大步流星地走向通道出口,正在和身邊的男人說著什麽,表情自然看上去還有點親密。
崔馨悅繞著欄杆快步趕過去,想要從周飛羽背後撲過去嚇一嚇他。然而就在他要伸手夠到自己朝思暮想的人的時候,那個高大的男人自然而然地伸手摟過了周飛羽的肩頭。
崔馨悅一下子愣住了,呆在了原地。
他也不知道怎麽,突然福至心靈,覺得這個司空見慣的勾肩搭背的動作帶著曖昧。
兩個人都背對著他向前走,崔馨悅不知道怎麽的突然心慌了起來。
“你的手,”周飛羽駐足,掃了一眼羅安,不悅道,“從我身上拿開。”
被他甩了臉色,羅安也不生氣,依然維持著得體的微笑:“你肩膀上麵沾了髒東西,幫你拿掉。”
說完從他淺色的大衣上揪下了兩根黑色的頭發擺在他眼前炫耀。
“給我。”周飛羽從他手裏奪走那幾根頭發。
“怎麽?你養狗了?這麽寶貝?”羅安笑笑,不以為忤。
周飛羽懶得跟他解釋,冷漠的抬腿向大門走去。
“周哥!”
聽到崔馨悅的聲音,周飛羽還以為是自己幻聽。下意識地回轉身,崔馨悅助跑幾步撲了上來。
“小悅,你怎麽來了?”周飛羽被他撞得向後退了兩步,但還是摟住他。
崔馨悅很是坦白:“我想你了。”
羅安挑起眉,麵對麵前緊抱在一起的兩人,精致的臉上是略帶著不屑的驚訝表情:“Danny,你不為我介紹一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