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最後一點日常
大概是前一天的毒誓起到了作用,第二天隻花了半天崔馨悅就重新組好了磁盤,並且重做好了係統。
然而數據還是沒能全部找回來。
餘下的時間裏他都在瘋狂地為唐甜甜不跟自己同歸於盡做著努力,等他好不容易趕在唐甜甜給他設定的Deadline之前交上數據,這一周接下的幾天他隻想躺在床上什麽都不想幹。
然而就在他的休假計劃第一天執行,崔馨悅剛剛找了個要煲豬骨湯的借口在家躺了一上午的時候,結果接到了李琰的通知說,平日裏日理萬機,除了例會很少現身實驗室的老板破天荒地來檢查工作了,讓他盡快show up(出現)。
崔馨悅本來還準備再睡個回籠覺,看到這條消息連臉都沒洗,從床上翻身下地,隨手抓了一身衣服就出門開車直奔學校。剛一出門就發現車沒油了,隻好又去加油站加油,來來回回耽誤了一點時間,等他到學校的時候,老板已經聽完了其他人的報告,在等他了。
“馨悅最近很忙嗎?”老板看上去心情不錯,擺擺手讓他坐到身邊。
一般老板說這種話就意味著警告,情況不妙。
好歹是被很少在平時出現的老板抽查到了缺崗,崔馨悅多少有些不好意思地湊了過去,匯報了一下最近修電腦的收獲。
老板聽他說了一堆有的沒的,表情稍微有些茫然,不過到底薑還是老的辣,他很快轉換了話題:“你家裏人還好?”
“啊?”崔馨悅眨了眨眼,適應了話題的轉換,“挺好的,謝謝您。”
“聽說你最近結婚了,我還沒見過你太太,下次帶出來跟我們一起吃飯啊。”老板繼續笑眯眯地說著,也不知道從哪裏打聽來的小道消息。
崔馨悅也笑起來,並沒有更正老板的錯誤:“好。”
說是這麽說,恐怕到時候真帶他“太太”出門,不嚇到老板就算不錯的了。
他到現在都沒跟老板說過周飛羽的事情,倒也不是有意隱瞞,就是不知道從何說起。
更何況,他老板其實是個不怎麽記事的甩手掌櫃,好多事經常他提過很多遍,老板大人還是不怎麽記得。
閑聊了一陣,老板拍了拍膝蓋,起身準備離開的時候,同在座的諸人布置了接下來的工作:“下周咱們找一天去看看會場情況,之後的workshop要麻煩大家多幫忙了。”
崔馨悅這才意識到,自己已經把這個年初老板就提出來的要辦的國際會議忘到後腦勺去了。
大概拖延症都有著相同的體驗,平日裏看起來的無所事事完全得益於強大的心理素質,這些人的內心中似乎有那麽一個時間臨界點,早於臨界點之前,會自然而然地帶著輕鬆愉悅的心情幹一些無邊無際的閑雜事宜,而過了這個時間點,則會瞬間變成內心十分緊張地拖延,知道發現餘下的時間從理論上根本不足以完成任務之後,才會一邊帶著悔恨的心情,一邊玩命地彌補之前落下的工作量。
周飛羽好笑地坐在沙發上看著崔馨悅擰著眉頭趴在吧台前抱著電腦冥思苦想,配上電視裏正放映的搞笑肥皂劇的背景笑聲,似乎恰到好處地能表現他此刻愉悅的心情。
“老周你看電視聲音小點,吵死了。”崔馨悅撓了撓頭,用力地敲了個回車,他回頭掃了一眼正悠閑地靠坐在沙發上的周飛羽,心裏的不平衡顯而易見,“你看我幹什麽。”
周飛羽拿了個蘋果啃了起來,語焉不詳:“有意思。”
崔馨悅還記得傍晚時分他開車回到家,周飛羽給他開門時候的表情。
——那幾乎是赤裸裸的嘲笑了。
“我回來看家裏沒人還納悶,某些人說好的要在家睡一天呢?”周飛羽毫無同情心地打擊他,“怎麽還起床加班去了?”
想起來崔馨悅就覺得心酸,他娶的太太實在有些刻薄。
“有意思個鬼。”崔馨悅絮絮叨叨地發著牢騷,“別的活兒就算了,為什麽海報設計也要扔給我?”
“能者多勞唄。”周飛羽毫無同情心地“開導”他,“不過你既然都應下了,還能把這麽重要的事情給忘了,也是心挺大的。你這樣的員工,要是在我們公司,怕是活不過試用期。”
崔馨悅瘋狂地切換著各種快捷鍵,聽他在一邊說著風涼話,連忙一心二用地反擊:“你坐著說話不腿疼,我這些日子閑著了嗎?你哪頓飯少吃了?”
“好吧,都怪我。”周飛羽啃完一個蘋果,擦了擦手,起身走到崔馨悅身後,從背後摟住他的腰,“我太能吃了,耽誤崔博士的工作進度了。”
嘴上雖然這麽說著,兩隻手卻不安分地滑進了崔馨悅的衣服。
“說話就說話,別動手動腳的。”崔馨悅怕癢,連忙躲開他,“我幹活呢,別影響我。”
“還多久能完事?”周飛羽看了眼屏幕上的圖形界麵,已經完成了海報的色塊拚接,崔馨悅正在做文字排版。
他以前隻以為崔馨悅說自己想轉行幹設計隻是說說而已,沒想到他做起設計還真的挺熟練的。
重複的勞動讓人自然而然地感到疲憊,崔馨悅困倦地打了個哈欠,手上的動作卻沒停:“快了吧。”
周飛羽笑起來,親了他臉頰一口:“我洗澡去了,床上等你。”
本來風情萬種的一句話出口,他還有些得意——夫夫兩人的情趣本該一點即通。
然而他這一等就等到了睡著。
——每個月總有那麽幾天獨守空床的日子,周飛羽已經習慣了。
組織一個會議,統籌工作究竟有多少,崔馨悅這次算是領教了。
這還算在他隻是個負責宣傳的小兵,其他工作還有一班人馬與他分擔。
因為忙得顧頭不顧尾,所以等崔馨悅意識到,羅安已經很久沒跟他聯係的時候,已經是差不多一個星期之後的事情了。
“哎對了,最近怎麽沒看到羅安啊?”崔馨悅跟剛從健身房運動回來的周飛羽扯了兩句,忽然想起了那個好像失蹤了很多天的人口。
相處久了,崔馨悅也摸清了周飛羽工作的規律。和他們沒有硬性要求但每天都好像有幹不完的事情,隔三差五再來一次deadline的工作任務不同,周飛羽他們則更像是出海打漁。半年不開張,開張吃一年。忙的時候天昏地暗的時候有,但閑下來基本就是端著茶缸看一天報紙。就像最近,崔馨悅從他們家每天收到的快遞數量激增就能推測,最近周飛羽他們公司顯然沒什麽要緊事情做,唯一的要緊事就是打折季又到了。
一個公司領導,堂而皇之地在上班時間刷網站買東西,也沒個人管管。
“你怎麽這麽關心他?”果不其然,周飛羽上來就是這麽一句。
崔馨早悅都習慣周飛羽這樣的態度了,反正羅安的存在就是一個大寫的尷尬,自己怎麽做都不太對勁,幹脆就隨心所欲一點拉倒。
“他一個人住,萬一出事了也沒個人知道。於情於理,你又是他上司我們又是他鄰居,總該關心一下的。”崔馨悅正氣淩然地解釋道。
然而周飛羽並沒有注意到他的一身正氣,自顧自地進廚房倒了杯水喝:“他去N城出差了。”
“出差?”崔馨悅覺得納悶,“他家不就是N城的麽。”
“他媽媽想他了。”周飛羽擦了把額頭的汗,脫了貼身的T恤,赤裸著精幹的上身,“我找了個借口,給他扔回去了,沒半個月回不來。”
“……”崔馨悅說不上哪裏不對勁,反正心裏覺得哪裏怪怪的。
這算不算利用職務之便……假公濟私什麽的。
那天周飛羽揚言要把自己扔到沙發上之後,崔馨悅偶然發現羅安出現在了自己的電話簿黑名單裏——他簡直又好氣又好笑,趁他睡覺的時候拿他的手機拉黑羅安,周飛羽有時候幼稚得讓他無語。
打不通電話人家可以走五十米過來敲門。
辦法多得是,拉黑有什麽用。
“所以……”崔馨悅扔下告一段落的工作,跟著周飛羽進了浴室,“你跟他媽媽還有聯係?”
周飛羽脫了褲子,伸手試了試浴盆裏的水溫:“他父親寫信給我,說他本來說好回家給他媽媽過生日的,結果說有工作走不開,問我能不能給個假期。”
崔馨悅大概明白了後麵的故事。
“我說沒這回事,公司一切運轉正常,業務也不多。”片刻之間,周飛羽已經將全身上下的衣服脫得一絲/不掛,他身下硬/挺的部位大咧咧地矗立在崔馨悅麵前,“所以讓秘書買了張機票就送他上飛機了。”
說的是“送”,但崔馨悅愣是腦補出了一幅羅安軟弱無力被裝進籠子裏暴利押解上飛機無力反抗的畫麵。
“唔……好吧。”崔馨悅搖了搖腦袋,揮退了那樣荒謬的畫麵,“你洗澡吧,我出去了。”
不料剛想轉身離開,就被周飛羽攬住摟進懷裏:“不是都有心情關心別人了麽,既然工作做完了,來陪陪我。”
“……”
他就知道,一沾上羅安,事情就會變得很混亂。
“你輕點,別把我睡衣弄濕了。”崔馨悅推開他,自己退到一邊。
雖然不太想,他還是態度良好地主動脫掉了柔軟的棉質長衣長褲。
“而且我明天要早起,不能太過火,隻許做一次。”
不趁著現在約法三章,他怕明天起床會是個悲劇。
“想什麽呢寶貝,”周飛羽還在冒充大尾巴狼,身後的尾巴甚至還一搖一搖的,“就一起洗個澡而已。我發現你最近的思想真的越來越危險了。”
說完還貌似心痛的搖了搖頭。
氣的崔馨悅很想上前跟他打一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