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又……又生氣了
早飯被生生拖成了午餐。
被周飛羽拉進昨天路過的那家米其林一星裏,崔馨悅完全沒想到羅安也跟了過來,還頗紳士地為兩人拉開大門。
“還記得你朋友圈分享過的那篇文章嗎?裏麵介紹了這家和昨晚我們吃過的那家。”像是為了證明自己之前所言非虛,周飛羽十分耐心地為他解釋道,“從那時候開始我就想,我以後要領你把上麵的餐廳一家家吃一遍。”
崔馨悅聽完他這浪漫的宣言,沒出息地老臉一紅,大煞風景地反問:“什麽時候分享的文章?可能是我隨手轉的,自己都沒看過。”
“哈哈哈哈——”原本正端詳著手裏的菜單的羅安此刻發出了毫不留情的嘲笑,一張英俊的笑臉從菜單後露了出來,“崔,你真是太可愛了。”
“關你什麽事,點你的菜。”周飛羽臉色不虞地甩了他一句。
“哎,有人生氣了喂。”羅安無所畏懼地舉著菜單遮在朝向周飛羽的方向,衝著崔馨悅擠眉弄眼,“崔,你昨晚沒哄好他嗎?”
崔馨悅下意識地吞了口口水,不敢回答。一想到昨晚他們二人的瘋狂全被羅安聽了去,他恨不得就此消失了才好。
“我希望你能擺正自己的位置,”周飛羽卻絲毫不加收斂,一把將耳朵根通紅的崔馨悅攬進懷裏,大秀恩愛,“清楚地知道自己是多餘的。”
羅安直起身體,滿臉不屑:“我倒是想在酒店裏吃早餐啊,這不是無奈之下睡過頭了嗎。讓罪魁禍首請我吃頓飯,不應該嗎?”
……
無辜被牽連的崔馨悅隻覺得這明槍暗箭全都悉數紮在了自己身上。
——這兩個人到底有完沒完?!
終於,他還是忍不住用自己變得粗糲沙啞的聲音出聲提醒:“那個……我餓了,快點兒點菜吧。”
隔著桌子對坐的兩人這才算是放了他一馬。
崔馨悅臉紅得像隻被煮熟的基圍蝦,雖然被饑餓驅使著往嘴裏扒飯,但內心的羞愧讓他全程低著頭。
虧得周飛羽還能鎮定自若地和羅安聊天。
睡眠嚴重不足的羅安招手叫來服務生:“咖啡續杯謝謝。”
“老實交代,你怎麽也來了?是不是偷看了我的schedule。”罪魁禍首周先生此時正端著茶杯優哉遊哉,外人麵前,他又恢複到了平時那副精英模樣。
“呸,你真是自戀。”羅安毫無形象地翻了個白眼,兩眼布滿血絲,配上膚色,活脫脫像個吸血鬼,“我不是跟你講過麽,這裏有一條trail徒步很好。平時在城裏太煩了,周末出來休息一下,哪想到我就算跑到這,也躲不開城市的喧囂。”
說完他意有所指地掃視了一圈坐在自己對麵的兩個人。
崔馨悅不自在地低咳了一聲,將頭埋得更低了。
“你跑的不夠遠。”周飛羽大言不慚地推卸責任,“下次記得去阿拉斯加。”
“也是,那裏穿得多,脫起來衣服比較費勁,天冷硬起來也費點勁。”羅安叉起麵前的一塊烤土豆,泄憤似的塞進嘴裏咀嚼,“哎,等等。”
他伸出叉子擋住崔馨悅要去切漢堡的餐刀。
崔馨悅抬起頭來疑惑地看著他。
“崔,你吃這個過一陣會難受的,來,吃我這份吧,好消化一點。”羅安貼心的將麵前的炒蛋送了過去,“真是的,Danny也不知道照顧你。”
“他喜歡吃什麽就吃什麽。”周飛羽淡定道,“不礙事。”
羅安不屑地嗤了一聲:“得了吧,你騙別人還行,騙我?我還不知道你那技術?”
“……”
這是什麽詭異的發展?
崔馨悅抬頭看了看羅安又看了看周飛羽,完全不知道自己該作何反應。
“看來你似乎對我很不滿意,不過沒關係,小悅喜歡就行。”周飛羽放下茶杯,嘴上這麽說著,他還是依言將自己的沙拉換給了崔馨悅,“乖,來吃這個。”
崔馨悅聽話地吃起了眼前的草。
“他喜不喜歡的你自己心裏沒數嗎?”羅安挑釁道,“Sounds painful.(聽起來很疼)”
周飛羽眼皮都沒抬,回道:“No pain, no gain.(不勞無獲)”
嗯?這句話是這麽解釋的嗎?
“……額……我說,”崔馨悅清了清嗓子,“你們倆能不能好好吃飯,別聊這些了成嗎。”
“哼,就是,我們別理這個自大狂。”羅安瞥了周飛羽一眼。
“彼此彼此。”周飛羽回敬道,手上嫻熟地以刀叉將蝦殼剝下,將蝦肉送回到崔馨悅的盤子裏。
一頓飯吃的如坐針氈,崔馨悅隻顧著躲避尷尬低頭猛吃,連菜的味道都沒心思留意,直到坐上車離開的時候,打了個飽嗝,才回味出剛剛菜品的精妙之處:“剛剛沙拉裏的生牛肉片還挺好吃的,沒有腥味。”
羅安訂了兩晚的房間,號稱要回去補覺,三人飯後便直接散了場各回各家。
“以後有機會我們常來。”開車中的周飛羽抽空揉了揉他的頭發,說完像是想起什麽了似的補充道,“下次換一家酒店住。”
崔馨悅盯著眼前的藍天青山發了會兒呆,突然自暴自棄地捂住臉:“我該怎麽辦?太尷尬了……”
以後讓他還怎麽見羅安?一見對方肯定就想起昨天晚上自己讓人家聽了一晚上牆角……
“乖,沒事的。”周飛羽安撫性地輕拍他的腦袋,“他不會出去亂說的。”
“不說也很尷尬啊……”崔馨悅還是無法釋懷。
周飛羽連忙把責任攬到自己身上:“怪我,沒控製住自己。”
“也不能怪你,你也不是故意的。”崔馨悅雖然委屈,但還是大度地為他開脫,但想來想去也不知道該追究誰的責任,“都是……都是……命……”
他絕望地將頭倚在車窗玻璃上,雙眼無神地望著前側的風景,腦子裏像是過電影一樣嘩啦啦地走了一打膠片。
——裏麵還夾雜著不少昨晚兩人顛鸞倒鳳的記憶,簡直稱得上是心靈汙染。
見他這副難受的樣子,周飛羽立馬識趣地轉移話題:“一會兒回家路上去趟超市吧,冰箱空了。”
提到熟悉的話題,崔馨悅麵前搭起了一點精神:“對哦,好久沒正經做飯了——下周你想吃什麽?最近螃蟹應該肥了,要不我做點醉蟹?”
“那最好了。”周飛羽連連點頭,“不麻煩吧?”
“你愛吃就不麻煩。”
崔馨悅隨口說著,沒想到周飛羽被他這漫不經心的話撩了個正著,原本扶在方向盤上的右手牽起他的左手,拉到唇邊落下一吻。
“幹嘛。”明知故問的崔馨悅靠著玻璃,半眯著眼睛慵懶地收回手,“想吃豬蹄的話我也可以給你鹵。”
周飛羽一下子笑開,捏著他綿軟的手掌來回摩挲:“有你這麽說自己的嗎?”
“開個小玩xue緩解一下尷尬的氣氛。”習慣性地隨口胡謅了一句,之前還在困擾著他的負麵情緒很快便被甩到了腦後,“哎,這首歌好聽。”
他調高了車內音響的音量,毫不客氣地跟著廣播裏的歌曲大聲地唱了起來,邊唱還邊扭了兩下肩膀。
“嘶——”
“嗷——”
“我的腰——”
“小心點。”忍受著魔音穿耳的周飛羽無奈地搖了搖頭,替他將座椅靠背放平了些許。
一曲表演結束,躺半在座位上的崔馨悅雙手交叉搭在腹部昏昏欲睡:“對了親愛的,我忘了告訴你件事。”
周飛羽:“嗯?”
崔馨悅:“明天我要跟唐甜甜她們去一趟山裏,開個研討會。”
周飛羽眼皮一跳:“幾天?”
“三四天吧……”崔馨悅滿不在乎地回道。
周飛羽壓低了聲音:“到底是三天還是四天?”
崔馨悅美滋滋地調整了下姿勢:“我數數啊,周日去,周四回來——哦,四天。”
車裏音樂戛然而止。
意識到不對的崔馨悅勉強勾著脖子,瞅了眼駕駛座上那人的側顏。
周飛羽忍了又忍,終於還是深吸了口氣:“你能不能做事情別總是先斬後奏,搞這種突然襲擊?”
“怎……怎麽了……”崔馨悅有點心虛地直起身,剛剛輕鬆下來的好心情瞬間不翼而飛,“我也是昨天才知道的,甜甜通知我一起去……”
其實他上個月就知道這個計劃了,是唐甜甜所在的實驗室組織的研討會。一般來說這種小範圍群體自行組織的研討會,基本都是一群人選擇一個距離較近的風景如畫的景區住上幾天,開會。
他原本當時正忙於自家老板舉行的那個國際會議的組織工作,所以潛意識裏沒覺得自己真能去參加這個郊遊——一是有沒有時間還不一定,另一方麵,他和大部分唐甜甜實驗室裏的成員都不熟悉,貿然參加這麽個活動實在有點突兀。隻不過當唐甜甜征詢意見的時候,他下意識地回答得模棱兩可,讓唐甜甜直接當做是默認為他也報了名,以至於房間都已經為他訂好了。
這會兒再說不去也有點說不過去了。
可他一直沒說,是因為自己拋下周飛羽出去玩,實在很愧疚。同時他也在潛意識裏覺得,周飛羽一定不太高興他自己出門這麽久。
不知道怎麽說出口,於是就一拖再拖。
“為什麽不昨天告訴我?”如同意料之中一樣不開心的周飛羽有些急躁地扒了下頭發。
“昨天……那情況……”崔馨悅回憶了一下當時的場景,“沒找到機會……”
周飛羽同樣想到了當時的情況,決定換個討論的方向:“行李什麽的都沒收拾,明天幾點走?多少人?你們怎麽過去?住哪?都定了嗎?”
“你慢點問。”崔馨悅調直了座椅靠背,恭恭敬敬地坐直了身體,像個小學生一樣逐一回答著老師的問題,“明天上午從學校出發,唐甜甜他們組大概有七八個人,我跟他們拚車過去,說是院裏幫忙訂了那邊的房間,隻要人過去其他的不用管——其實我們主要是去開會的,我本來不想去,可是唐甜甜說他們需要找個puter sce,計算機科學)的提供意見——對不起啊。”
“道什麽歉,我又不是不讓你去。”周飛羽掃了他一眼,抱怨道,“我最討厭做事情沒有計劃,可你總是這樣,讓我覺得措手不及。”
“我知道,我知道,所以還是對不起。”崔馨悅討好似的摟住他的腰,嬉皮笑臉地道歉,“我錯了,下次這種事再也不去了。”
“為什麽不去?”聽他這麽說,周飛羽立即正色道,“尤其又是研討會,是對你科研有幫助的事情,為什麽要因為我放棄?再說了,我根本沒有要阻撓你的意思好嗎?”
難得聽出了弦外之音的崔馨悅立即補救:“我說錯了,我家周老師知書達理深明大義,一直以來都最支持我的工作了,怎麽可能做出這種事呢?絕對不可能!”
他一通閉眼吹捧,偷偷瞄到了周飛羽多雲轉晴的臉色,這才放下心來。
“下去,妨礙我開車。”周飛羽眉頭雖然已經舒展開,但仍緊繃著嘴角,毫不留情地將扒在身上的崔馨悅扯到了一邊,沉吟了片刻,“你們去的那地方都是山路不好走,你坐別人的車我不放心。這樣,明天我送你過去,周一一早我自己回來上班。”
崔馨悅一臉震驚地瞪著他:“啊?要不要這麽……隆重啊……”
“當然要。”周飛羽回答得理所應當,“就這麽定了,你現在就跟唐甜甜聯係確認這件事。”
“……沒有商量的餘地了嗎?我覺得……”隻不過是坐別人的車而已啊。
“不行。”
“可是……”讓別人看到多尷尬啊。
“沒有可是。”
“呃……”我覺得我還能搶救一下。
“現在就打。”
在威逼之下撥通了電話的崔馨悅,由衷的產生了一種一個小朋友在家長的監視下完成作業的錯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