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相濡以沫
孤寂的僧人背著一堆白骨行走在一望無際的沙漠之中, 就在某一天，天邊一道金光閃過。
他停下了自己的腳步，注視著那道金光，一瞬間, 大道梵音, 似乎在他耳邊響起, 那陣陣低誦的佛經仿佛在指引他該行走的方向。
“我明白了。”
他聽見自己如是說道，而後他將背後的白骨放下, 用手在黃沙之下埋了一個坑，將白骨放了進去。
做完這一切之後, 他繼續朝前方不遠處走著, 然後在一處崖壁之下，停下了自己的步伐，方才所見, 宛如有一道明燈, 點醒了他心中的迷茫。
陰七七手拿著那節骨頭, 卻將視線放在了莫高窟第一座洞窟的方向。
兩人見陰七七停下腳步, 也不由停了下來，韓燁對著陰七七問道：“怎麽了？”
“等會晚上，我要去莫高窟。”陰七七有些淡漠的說道, 現在白天人多眼雜，去了辦事也不方便，而且有些洞窟都是關著的, 倒不如晚上自己闖進去。
“嗯？”韓燁聞言，狹長的鳳眸微微一眯，他可沒有忘記他們去了莫高窟之後，就受到了眾佛的攻擊。
“哇, 你想竊取文物啊？”謝峰不明所以，以為陰七七這樣說，是對莫高窟有想法。
陰七七和韓燁頓時以一種看傻逼的眼神看著謝峰，直到將謝峰盯得頭皮發麻，他才訕訕的說道：“我隻是瞎猜的，你倆至於嗎？”
“得了吧。”韓燁扯了扯自己的嘴角，他將帶來的幹糧分給兩人，然後開口說道：“休息一會兒吧。”
“嗯。”陰七七沒有拒絕，畢竟她在這處沙漠裏，已經走了很久。
深夜，徒然降溫的沙漠溫度瞬間到達零攝氏度，謝峰冷的有些瑟瑟發抖的說道：“老子是腦子抽了，才會和你們待在一起，遭這種罪。”
陰七七聞言，頓時睜開眼睛掃了他一眼，隨後隻見她將頭巾重新戴好，隻露出那雙冷漠的雙眼。
夜晚的莫高窟有些安靜，也有些肅穆，陰七七站在崖壁的下方，隻見她將兜裏的鷹爪甩出，直接握著鷹爪一躍而上。
韓燁和謝峰亦是如此，身手矯捷的直接到達第一個洞窟所在的位置。
陰七七在上去之後，看見攝像頭，眼眸頓時一閃，直接繞過攝像頭的死角，走進第一個洞窟。
他們這些人，本來就是生活在暗處中的人，夜色掩去了他們的行蹤，沒人發現此時的第一個洞窟多了幾名不速之客。
比起陰七七在九層樓所見，第一個洞窟很簡陋，就連多餘的壁畫都沒有，洞窟很小，容不下太多的人，陰七七走了進去，將那節骨頭放進了洞窟之中。
就在這時，一陣連綿不絕的佛音頓時襲向韓燁和陰七七。
陰七七幾乎在一瞬間就跪倒在地上，耳朵裏開始有鮮血流出。
完好無損的謝峰見此，被嚇了一大跳：“我靠，你倆在幹嘛？”
韓燁此時陰沉著臉，隻見他手中一陣黑光閃過，頓時將那陣佛音擋下，兩人這才好受了一點。
謝峰看不見那陣黑光，也聽不見那道佛音，隻是看著臉色極差的兩人，問道：“發生什麽了？”
“沒事。”韓燁擦去嘴角上的血跡，他看著陰七七，問道：“怎麽樣？”
陰七七沒說話，隻是緊緊盯著洞窟的內麵，倏然，一道更為肅穆的佛音頓時傳來，強大的音波襲擊，韓燁剛剛擦幹的嘴角，頓時又不受控製的出現一絲血跡。
就在此刻，一陣靡靡佛音在三人身邊響起，不同於外麵的有攻擊性，而是給人一種悲憫的感覺。
一道身穿著袈裟的僧人頓時出現在三人的眼前，謝峰再一次刷新了自己的世界觀，我靠，尼瑪這又是什麽？
“你來了。”他的聲音平靜無波，偏生帶著一種悲天憐人的感覺，清秀的五官沒有任何表情，偏生陰七七卻能從中，感覺到一絲平靜。
“樂僔？”陰七七雖然是在問他，但是用的卻是一種肯定的語氣。
“是。”樂僔的聲音沒有多大的變化，他淡淡的開口說道：“我希望你能幫我一個忙。”
謝峰聽著兩人的談話，嘴角頓時抽了抽，不是吧，樂僔？他靠在韓燁，對著他低聲問道：“如果我記得沒錯，樂僔去開鑿莫高窟的第一個人？”
“嗯。”韓燁對於這個莫高窟也有所了解，隻是卻不知道，這名理應去了西方極樂世界的人，為什麽還在這裏，久久不肯離去。
聽見韓燁的回答，謝峰有些無語了，自從遇見音鈴之後，他就知道，這個世界不僅僅隻有人而已，那些無法用科學解釋的事情，如今看來，也許這就是答案。
“你想讓我做什麽？”陰七七開口問道，這麽多年，他一直不願意離去，必定有他的執念。
樂僔聞言，便將地上的那節骨頭撿了起來，他望著那節骨頭，眼神是從未有過的柔和：“我想找到她。”
“找到她？”陰七七聞言，有些淡漠的說道：“她不是一直都跟在你的身後，不願意離去嗎？”
“不，她走了。”樂僔開口對著陰七七解釋道：“當年，我受到佛光指引，便在此地駐留，而後在建成洞窟之後，我便開始禪定，直到身軀開始腐化，化成森森白骨，我都能感覺到她的存在，可是在百年前，我能感覺到她走了。”
樂僔很少能夠說這麽多話，他緊緊的盯著陰七七，對著她說道：“我希望你能替我找到她。”
陰七七看著眼前身穿著袈裟的佛，而後有些冷漠的說道：“找到了，然後呢？在你的心裏，你以為她是什麽？”
“我不知道。”樂僔罕見的眼裏出現一絲迷茫，他不知道找到她之後能做些什麽，隻是察覺到她真正離開之後，心裏總會有一處地方空蕩蕩的。
“那等你找到答案再來尋我吧。”陰七七有些無情的說道，隨後便看見她直接離開了這個地方。
韓燁和謝峰見此，互相對視了一眼，也離開了此地。
三人離開此處之後，謝峰才把心裏的問題問了出來：“七七，那名樂僔到底想做什麽？”
韓燁聞言，頓時有些不喜的說道：“什麽七七，別叫的好像你和她很熟一樣。”
謝峰：“.……”這個大醋桶。
此時也沒事可做，三人找了塊地方坐下之後，陰七七便將樂僔死之前的事情，一一訴說，對於他而言，或許他還不明白可雅對他的意義是什麽，隻是內心的疑問得不到解答，便無法真正邁入真佛的那一步。
就在這個時候，一陣金光頓時將三人包圍，謝峰有些驚奇的看著眼前的這一幕：“這是什麽？”
韓燁看見這道金光時，臉色有些不好：“這是佛光。”
就在這句話說完之後，金光頓時將三人的帶走，隻殘留下幾道腳印。
大殿之上，彌勒佛高高坐在最前方，而她的兩側，則是站在其他的諸佛。
陰七七在看見大殿裏的佛之後，眼眸微微一閃，這正是九層樓之中的那個大佛。
“你二人擅闖敦煌城，可知罪？”
上方的人，聲音依舊聽不出什麽情緒，唯有那雙眼眸，帶著對世人的憐憫。
“笑話，知什麽罪？”韓燁有些不屑的說道，即使身處在他人的領域，那絲上位者的氣息依舊沒有收斂，他帶著一絲譏笑的說道：“倒是我想問問，你們這些佛，對普通人出手，是想隱瞞什麽，還是在懼怕什麽？”
“你二人，身上殺戮眾多，本座也隻是做該做的事情。”彌勒佛淡淡的說道。
“是嗎？”陰七七有些意味不明的說道：“即便我手上的殺戮再多，怕是也比不上你手裏的。”
此話一出，彌勒佛的雙眼裏頓時閃過一絲冷意：“此話何意？”
“自己做的事情，自己不是應該最清楚的嗎？”陰七七麵無表情的看著她，那雙冷漠的眼裏，似乎看穿了彌勒佛心中所想：“葬身在沙漠裏的諸多生魂，被你強行留在此地，沒有辦法投胎，永生永世隻能在此處飄蕩，做你手下的傀儡。”
“胡說！”彌勒佛沉著聲音對著陰七七說道：“本座隻是在指引他們前進的方向，他們也是心甘情願留下來的，何意認為本座是強留。”
“是不是強留，你心裏一清二楚。”陰七七對這種佛，完全沒有什麽好感，這個世上，佛很多，但不是每個佛都像樂僔一樣，悲天憐人，普度眾生。
“哼。”彌勒佛冷哼一聲，隨後便聽見她帶著一絲殺意的說道：“無論如何，今日你兩人都無法活著離開這裏。”
被忽視的很徹底的謝峰表示他的存在感就那麽低？好歹他媽的他一個大活人還站在這裏呢。
就在彌勒佛出手之際，一道恢弘的金光頓時打在了她的身上，頓時她的身形開始變化，逐漸變成一隻蒼鷹。
樂僔緩緩的走出大殿之中，從他的身上，散發著一道金光，一股浩瀚無邊的佛力逐漸將大殿裏的諸佛包圍住。
下一刻，大殿開始崩塌，那些神色冷漠的諸佛，在此刻逐漸消失不見。
樂僔見此，對著陰七七緩緩的開口解釋道：“曾經，我不忍她餓死在沙漠之中，便用自己的鮮血喂它，想不到卻演變成今日這個地步。”
“什麽意思？”謝峰有些不解的問道，到現在，他都還是一臉懵逼呢。
樂僔聞言，輕聲開口說道：“它曾是我多年救起的一隻蒼鷹，我死了之後，她便化身成人，偽裝成佛來欺瞞無知的人，見她雖說是欺騙世人，但沒有害人的心，便一直沒有理會，想不到卻是給你們造成了麻煩。”
謝峰一聽錯在樂僔的身上，頓時不依不饒的說道：“你要是再晚點出現，我們可就要被這隻老鷹弄死了。”
樂僔沒有搭話，隻是抬起雙眸看著陰七七。
陰七七見此，對他問道：“你找的答案了嗎？”
“也許，我想，等她出現的時候，我應該能找到。”樂僔似乎有些迷茫的說道。
陰七七沒再為難樂僔，隻見她將身上的鈴鐺拿了出來，交給樂僔，然後有些淡漠的說道：“跟著聲音去吧，它會替你找到她的。”
樂僔聞言，微微頷首道：“多謝。”
見樂僔走後，幾人也沒有待在這裏的想法，隻是陰七七還要等著樂僔將尋魂鈴還回來。
一路上，她都沉默不語。
謝峰走了一段距離之後，就對著兩人說道：“我得先回去了，K，你也是，在外麵呆的時間太久，不然總會引起頭兒的疑心。”
“我知道。”韓燁回答的有些隨意，顯然沒有將謝峰的話聽進去。
謝峰見此，聳了聳肩，沒再多說什麽，轉身離去，他怕是再和韓燁待在一起，更多稀奇古怪的事情，都遇見了。
“你在想什麽？”韓燁對著陰七七問道，從回來的路上，他就能看出陰七七的情緒不佳。
陰七七聞言，沉默了一會兒之後，才緩緩的說道：“你說，這些人，為了情，值得嗎？”
“你認為值，那便值了。”說著，韓燁停下自己的腳步，陰七七見此，也是停下腳步看著他。
難得，陰七七眼裏也出現一絲如同樂僔一樣的迷茫，隻是那絲迷茫，在出現的時候，已經消失，她做的，應該是旁觀者的角色，而不是像現在一樣。
“七七。”韓燁似乎有些話，想對著她說，隻見那雙狹長的鳳眸裏，出現了一絲認真：“對於我來說，等你，便是我認為最值得的事情。”
無論是千年前的相濡以沫，亦或是現在的形同陌路，等她，永遠都是韓燁認為最值得的事情。
隻是，很可惜，千年前，他尚且不知道陰七七隕落的原因，而且現在也沒辦法將所有的事情和盤托出，唯一能做的，就隻有是在她的身邊，守護著她，不讓她受到任何一絲傷害。
陰七七聽見韓燁的話，抬起眼眸盯著他，兩人相對無言，然而一絲情愫卻是在不知不覺之間，開始悄悄升起。
作者有話要說：昨天吃雞遇見了三個大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