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走好
張倩文的葬禮，是在她去世後的第三天舉行的。
陸放沒有去參加，隻是派人送去了一個花圈，通過那天她哥的神情，他知道張家人不太想看到自己。
他沒有想過辯解，因為他自己也覺得，那個女孩的死，他需要背負一部分責任。
葬禮那天，陸放站在辦公室的落地窗前，看著遠方的天際，陷入了沉思。
他參加這場遊戲的初衷，可能是為了彌補遺憾，但是隨著遊戲的進行，似乎又多了一些新的遺憾。
這一刻，他對於生命，似乎又多了一絲明悟。
美好的東西帶來的，不一定是完美，譬如說好的皮囊。
他看著遠方，喃喃自語道：“張倩文，一路走好。”
………
張倩文的自殺，一條生命的突然離世，還是為這場遊戲蒙上了一層陰影。
也開始潛移默化的影響著，跟她相關的一切，例如那些她生前親近的人。
九月二十七日，臨近吃午飯的時候。
正在辦公室工作的陸放，很意外的接到了李夢的電話。
“陸放，有時間嗎，一起去吃個飯。”
接著也沒給他拒絕的機會，直接補充道：“這次不準拒絕，我有事跟你說。”
“好。”
陸放最終答應了下來，兩人就約在了附近的一家家常菜菜館。
………
餐廳，窗邊。
李夢沒有再穿她那些清純少女風的裙子，穿了一身運動裝，束著馬尾。
兩人相對而坐。
一人用筷子攪動著碗中的清水，一人看著窗外的景象，各自發呆，氣氛有些沉悶。
李夢突然停下手中的動作，抬頭問道：“倩文死了，你的心裏難過嗎？”
陸放微怔，然後偏頭看了她一眼：“難過。”
“算你還有點良心，這樣也不枉倩文愛你一場。”
對於這件事，陸放不知道說什麽。
兩人的談話，似乎要再次陷入了沉寂。
“啪。”
突然，一個耳光，猝不及防的打到了陸放臉上。
不輕不重。
他有些錯愕的看著麵前的女人，不知道她突然發什麽瘋。
剛剛站起來的李夢，重新就坐後，笑了笑：“這是替我自己打的，姐可為你耗了好幾年青春。
雖然這件事也不能怪你，畢竟你也明確的拒絕過我，還真不算渣男。
但是你這張臉，我早就想摸想打了，再不把握機會就沒了。
至於你，如果想打回去的話，等吃完再說。”
陸放聽著她的話，看著她這雷厲風行的做法，揉了揉臉，有些無奈的歎了一口氣。
張倩文則看著他的臉，嘖嘖稱奇：“陸放，你這張臉到底怎麽長的。”
“天生的，你們羨慕不來。”陸放沒好氣的道。
李夢也沒說他自戀啥的，回憶著從前：“你不知道你有多勾人，大學才軍訓那會，咱班就有好多女孩子，看著你眼睛泛光，魂都被勾走了，我也是其中一個，我還這麽多年沒把魂找回來。
倩文也是如此，她對我說，你有一次去找他爸談事，她就無意中看了你一眼，就忘不掉了。”
陸放沒有接她的話，變帥前，他雖然有想過，自己的桃花運可能會旺盛些。
但從未想過會因為帥，直接費人青春，間接害人性命。
菜上來後，兩人就沒再說這個話題，隻是聊了聊同學的近況，和以前的一些八卦。
所以整體氣氛還算可以。
吃過飯。
李夢就起身問道：“你需要打回來嗎？”
陸放搖了搖頭。
“那你可別後悔。”
隨後又說道：“有人說，先愛上的那個人是輸家，我也不知道感情是否有輸贏。
但至少我不承認自己輸了。
倩文她以另一種方式走了，今天我也要走了，以後有緣再見。”
陸放早就猜到她是來道別的，所以也沒有意外。
用心祝福她。
“希望你早日找到自己的幸福，有緣再見。”
李夢突然說道：“不最後抱我一下。”
接著她又反悔了。
“切，我才不想便宜你呢！”
然後瀟灑離去。
陸放看著他的背影，啞然失笑。
李夢第二天就離開了江城。
她上飛機前，發來了一條短信。
“陸放，謝謝你裝飾了青春，我要去尋找真正的生活，好好為為自己而活，保重。”
陸放沒有回她，他雖然知道兩人相見很難了，但是也沒有傷感。
他知道，最後那次見麵，看到的那個英姿颯爽的女子，才是真正的李夢。
她以前為了追自己，會掩飾成小家碧玉。
從此以後，她可以做回自己，陸放由衷為她高興。
看著遠方，低聲道：“李夢，前路鄭重。”
………
女兒去世後，張同甫感覺生活中，少了很多歡聲笑語，再也沒人找他撒嬌玩鬧了。
他陷入了深深地自責中，覺得是自己逼死了自己的女兒，一直難以走出來。
而曾經那個意氣風發，精神幹練的局長，因為這件事，沒多久就頭發花白，脊背彎曲了，好像成了一個年邁的老人。
工作上的事，他也沒再管，每天茶不思飯不想，做的最多的事，就是抱著張倩文的照片，在她房間中發呆。
九月二十八日。
陸放很意外的接到了，張同甫拜訪的消息。
待客室。
陸放看著眼前這位，跟之前有著天差地別的局長，心中也有些不是滋味。
遞過茶：“張局長，喝茶。”
“別叫我局長了，我已經向政府提交了辭職申請，馬上就不是局長了，你叫我張叔吧！”張同甫輕聲道。
陸放猶豫了一下，道：“張叔，您要辭職？”
“嗯，我都這個年紀了，也該退下來休息了。”
陸放知道不是年紀的問題，隻是他心累了，所以沒有揭穿他的謊言，也沒有勸慰，隻是靜靜的陪他喝著茶。
一盞茶後。
張同甫看著陸放，歎了一口氣，語氣有些悵然：“文文在世的時候，就最怕吃藥了，可是她最後卻用藥物自殺。
我不是一個合格的父親，從未想過去了解她，所以也不知道，她一直喜歡的人是你。”
張同甫同痛苦的閉了閉眼睛，隨即拿出了一包東西遞給陸放。
繼續道：“這些是整理文文遺物時，發現的一些跟你有關的東西，我就沒再燒給她了，你是留是毀，自己決定吧！”
陸放接過東西，正想安慰幾句：“張叔。。”
張同甫打斷了他的話：“你也不用有太多的心理負擔，什麽也別想，踏踏實實幫政府把項目做好。”
說完就向外走去。
陸放沒在多言，連忙起身相送。
至於那包東西，陸放沒有看也沒有毀，而是把它封存了起來。
世間感情沒有錯付，隻有錯過。
………
張同甫的辭職申請，沒多久就批了下來，上麵同意了他的離職。
而舊城區改建項目，因為新的局長還未任命，所以暫時由副局長代理負責。
所以整個項目並未受影響，照常開始緊鑼密鼓的進行。
而陸放的日子，因為項目的啟動，又回到了常態化，開始了家、公司和工地三點一線的生活。
就在他以為，今後的生活都會這麽按部就班，波瀾不驚的過著時。
意外又發生了，確實有點樹欲靜而風不止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