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舊案
花未九怔怔看著他,搖了搖頭。
楊秋白溫柔伸手,將花未九孱弱的身軀推向河岸邊:“我帶你來此處,隻因我想讓你看一個人。”
他推著花未九肩膀的手卻越來越緊,漸漸掐的花未九有些痛。
“什麽人?這裏沒有人啊!”
他慢慢放下掐著花未九的手,仰首看著黛色的天際:“你看不見嗎?就在這裏,她跳進了水裏。”
花未九驚呼出聲:“誰?”
楊秋白語氣平靜,眼中的目光漸斂,突然自嘲地笑了起來:“也罷,走吧。你自然不會是她,也不可能是她。她早已經死了。”
花未九遲疑道:“你說的她,究竟是誰?”
楊秋白不答,徑自走到一棵大柳樹下,從樹洞中掏出一個扁平的酒壺,喝了一口,這才靜靜說道:“十年前,那時我不過才十歲出頭,還寄住在丞相府中。當時丞相有一名幼女,年方七歲,我與她年齡相近,因此常常在一起玩耍。如此過了半年之久,一日,丞相府突然被禁衛軍重重包圍,整個丞相府亂成了一團,我也嚇得不知所措,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很快,禁衛軍便衝了進來,以叛國罪逮捕了丞相大人,將他連同家中妻小都關押在天牢之中,不過三日,便淩遲處死了。隨後,又牽扯出了數名官員,不到半月時間,就一一處決了。”
這段話也許在他的記憶中已經回溯了無數次,此時說起來,如同喝一盞茶般平靜淡然,但花未九卻聽得心頭發寒,不知道他突然跟自己說起十年前的事情做什麽。
半晌,她見楊秋白都沒有再說話,不由得問道:“然後呢?”
“然後?”
“恩,你說的她是誰?”
楊秋白仰首又喝了一口,似乎迎麵灌了寒風,嗆得咳嗽了幾聲。
“這件事之後,我被送回了城郊的雁回寺,足足關了一個月禁閉。再出來時,丞相大人早已經死在了天牢中。但此時,我卻聽說了一個消息。”
“什麽?”花未九緊了緊身上的棉袍。
“她居然沒有死。身為丞相府唯一的女兒,她居然被放了出來。”
花未九追問道:“為什麽?難道不是一起處死了嗎?”
楊秋白冷冷一笑,注視著遠處的巍巍汴京城,那燈火極盛處,正是皇宮所在。
“因為,揭發丞相叛國的,正是他的親生女兒。皇上手諭功過相抵,不予追究,將她送去了她的遠房親友家中。”
花未九一時之間有些發怔,喃喃道:“怎麽可能?哪裏有人會揭發自己的父親?何況你方才說她不過才七歲……”
楊秋白回首注視了花未九一眼,看不清臉上是什麽表情,半晌冷冷道:“並不是所有人的七歲,都如懵懂的黃口小兒。七歲,不經意的一句話,就
能夠毀了一座城池,一個國家。更何況一個區區的丞相府。”
花未九不語,她也實在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這個高傲而又疏離的男子,為何卻在月夜一次次來到這河邊獨自買醉?他祭奠的究竟是丞相府一家,還是那個曾經早慧的少女?而今夜,為何要對著她這樣一個初來乍到的小人物說出這種也許他從未在人前提起的話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