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章 她很像我認識的那個人(2)
“四喜有別的事情,說起來,你跟陳瑜之今日查案如何了?金大人問過數次了。”
花未九隨著楊秋白走進楊府大門,乖覺地提前過去幫他把屋門推開,這才道:“那個王福應該不是凶手,但真凶到底是誰,還有待繼續調查。”
楊秋白頓了一下,從懷中掏出來一個小小的玉牌遞給她:“這是楊府信物,拿著這個可以自由進出公主府,沒有人會為難你。想必有助於你查案。”
花未九接過來,忍不住又問了一句:“那,萬一我進去之後見財起意怎麽辦?”
楊秋白停了一下,冷冷道:“你覺得呢?”
他看著花未九要抬進去的腳,滿臉寫著拒絕的樣子。
花未九幹幹笑了笑,又揉了揉鼻子,把腳收回來:“我小心行事就是了,幹嘛那麽小氣。”
第二天一早,花未九便跟著陳瑜之重回了公主府,去到公主府的庫房進行查驗。
事實上,昨天半夜她拿到玉佩之後就想過去,畢竟對於查驗現場來說,能夠案件重現是至關重要的。但留意到楊秋白的眼神,她還是默默退回了自己的房間。公主府的權威豈是尋常人可以挑釁的,若是有人隨隨便便就能半夜進去,那還需要守衛做什麽?
於是一早,陳瑜之過來的時候,花未九第一時間就叫上他一起,重回了案件現場。
由於發生了這樣的命案,因此庫房早已被封鎖,還派了守衛進行看守,防止有人蓄意破壞。庫房的大門上貼著封條,對於大理寺的人來說,自然是無關緊要的。屋中由於門窗緊閉的緣故,顯得很是昏暗,花未九將屋門全部敞開,這才明亮了許多。屋中並沒有什麽特殊的物品,不過是堆積著一些雜物,靠牆處擺放著一排高大的貨架,上麵放著一些木箱和尋常的用品。在靠窗處的案台上,擺著已經燃盡的線香。這不過是公主府庫房當中極普通的一間,並沒有什麽特別之處。
由於大理寺內衙役近來人手不足,因此這幾日一直是由府衙抽調了幾個精幹的差役在此看管。見二人進來,一名中年漢子忙跟著過來,在後麵向二人道:“陳大人。”
他看了看旁邊瘦弱的花未九,不知道該如何稱呼。
陳瑜之補了一句:“這是新來的未大人。”又對著花未九解釋:“這位是王捕頭。”
王捕頭行了個禮,對二人道:“兩位大人今日來此,想必還是為了這命案現場的緣故。”他指著靠近拐角的位置,說道:“那日死者就是麵朝下臥在這裏,臉朝向貨架的位置,地上到處都是血跡,很是淒慘。因為公主不喜屋中到處是血,因此隻將血跡的位置刻錄之後,便清洗了一些。”
花未九點點頭,屋中並沒有什麽爭鬥的痕跡,整個房間的地
上除了隱隱約約的血跡,光潔整齊,再無他物。想必一根頭發也未必會出現。這凶手行事很是仔細。
她轉頭問王捕頭:“這院裏平常守衛都是怎麽樣?”!@愛奇文學.
i7wx. *@最快更新
王捕頭恭敬道:“這裏雖不是重要的庫房,但也存放著不少日用之物,平常夜間每隔一刻便會有一隊守衛從這裏經過,外麵的人若是進來,想要不被人發覺,也不是那麽容易。”
“這庫房裏麵可有丟失什麽嗎?”
“據府中管事說,庫房裏麵除了多了一些血跡之外,其餘的東西完全沒有別人動過。每月這公主府中所有的庫房都會重新清點一下物品,前日這王嬤嬤來此,也正是為了此事。但她似乎是剛剛將一口箱子中的物品清點完畢放回去的時候,就被人殺死了。”王捕頭道。
陳瑜之在一旁說:“這王嬤嬤還有一個粗使的侍女,是公主看她年事已高,特意賞她的。你要不要去問問?”
本朝聖上崇法,因此不論是皇子還是大臣,對待府中下人都相對要寬厚許多,就怕被人貫個苛刻下人的名頭,傳出去被人聽見。因此公主對家中這跟隨自己多年的嬤嬤如此厚待,也是理所當然的。
花未九凝神看著對麵的女子,問:“你就是王嬤嬤的侍女?”
那女子不過才十七八歲,嚇得連頭都不敢抬,一個勁地跪在地上哭。如今聽見有大人問,連忙點頭。
花未九也沒想過自己會把一個年輕女子嚇成這樣,有些尷尬,咳了幾聲繼續說:“不用怕,你隻要如實說就可以了。案發當日,你可曾覺得王嬤嬤的神情有何不同?她可曾說過要見什麽人?”
女子垂著頭,這才顯得放鬆了些,輕聲回答道:“回大人,前日王嬤嬤除了因為奴婢打翻了公主的花瓶,嗬斥了奴婢幾句之外,沒有什麽與平常不同之處。也未曾聽到她要等什麽人。王嬤嬤家中沒有什麽親眷,平日裏也不喜歡出門,不曾有什麽熟識的人。”
花未九黏了黏旁邊的碎發,隨口問道;“王嬤嬤平日裏可有什麽仇人?”
女子以為在說自己,嚇得撲倒在地上:“大人明鑒,王嬤嬤平日裏性格很是隨和,人緣極好。除了對涉及到公主的事情有些嚴苛之外,其他時候都是極好的,哪裏會有什麽仇人?就算是她因為花瓶的事情責罵了奴婢幾句,那也應該的。何況她轉頭又自己代替奴婢去向公主賠罪,奴婢感激都來不及呢。”
等這粗使的侍女出去之後,陳瑜之才懊惱地說:“方才我讓人在府中打探了一下,這王嬤嬤確實如這婢女所說,人緣極好,也難怪跟了公主這麽多年。這仇殺、情殺、財殺,到現在一個都沒沾上邊,實在不知到底凶手殺人的目的是什麽。”
花未九也覺得很是棘
手,雖然她在推理方麵很有些天分,但這樁案子卻是讓人感覺無從下手。一般的案子,殺人不外是為錢、權、色、仇,但這案子查到現在,除了死者的丈夫有些微的可疑之外,實在找不到任何疑點。而她的丈夫王福,偏偏又有十足的人證,證明當夜他確實是晚歸不在現場。
花未九忍不住揪了揪腦袋,將盤好的發髻撓的一團糟。
半晌,她抬頭,卻看見陳瑜之愣愣地看著自己,看到她疑問的眼神,忍不住有些尷尬笑了笑:“未九,你的皮膚真好,細白細白的。”
花未九嚇了一跳,這才想起來今日出門的時候太過急切,忘了在臉上撲些黃粉。她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連忙將揉亂的頭發重新紮好,正色說:“哪有什麽不透風的案子?動機一定就藏在細節裏麵,隻是我們還沒有發現罷了。”
二人起身正要出府,花未九突然想起來一件事,連忙拉住陳瑜之問:“瑜之,你跟公主想必很熟吧?”
陳瑜之一愣:“談不上熟不熟.……不過是見過幾麵罷了。”他看到對麵的花未九突然笑的像個未成年的小狐狸,心裏有些警覺,連忙問:“突然問這個幹嗎,你有什麽打算?”
花未九訕笑著說:“那個,你去找一下公主,問問這王嬤嬤入府前的事情,要是方便的話,最好連戶籍的檔案也一起借過來。”
“要調戶籍的檔案,你去戶部就是,何必去找公主?”陳瑜之明顯很不情願。
花未九眯著眼看他,笑的有些狡猾:“我是覺得,像這種高門大院,送去戶部報備的也不見得那麽真,那麽全。肯定比不上他們府裏的記錄詳實。不如.……”
這模樣,就像看到一個賣身為鴨的朋友。陳瑜之很是不甘願:“我不去。”
花未九樂了,其實她也覺得這戶籍檔案未必就有什麽有用的東西在裏麵,但看見陳瑜之這臉紅的小模樣,還是忍不住調戲一下,於是皺眉說:“哎,看來這案子是查不成了。到時候我被貶回去繼續當差役,陳大人也會被人說一個小小的凶案都找不到凶手,多年的清名毀於一旦啊!想想這汴京城裏多少姑娘要為之哭泣,哎,可憐啊……”
陳瑜之咬著牙站在原地思考了兩分鍾,終於拔腳向公主府內院走去。臨走丟下一句話:“姓未的,我是可憐你才去,可不是因為那什麽汴京城的名聲!這案子你要是查不出來,你給我等著!”
花未九看著陳瑜之的背影暗自發笑,戶籍的事情,早在她過來之前就跟楊秋白打過招呼,此刻想必府中的主事早已經備好了。隻是想到陳瑜之臨走前的悲壯,她還是忍不住笑出了聲。
“上來。”
花未九抬頭,卻看見楊府的
馬車正停在她的身旁。原來她獨立走在路上,邊走邊想不知不覺竟然已經走到了汴京城的東市大街了。
車簾被人掀起,果不其然正是楊秋白,此時的他身穿一身暗金色的錦袍,上麵繡著金絲回紋,可能因為初春時候,今日有些倒春寒,因此身上披著一件白色的輕裘,更襯得臉色如玉一般。他慣常的那種古井無波的眼神正微微掃向她,墨黑的眼眸靜如深淵,讓人不知道他究竟在想些什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