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六章 秘密即將揭開?
清晨的雨,格外的冷,打在身上,有著仿佛來自極寒之地的冰冷。
這種情況的產生,也許更多的是源自內心的感受,正如黑暗之中,即便躲避其中,依舊無法去麵對一牆之隔的光亮吧。
不知不覺間,雨已經下了許久,地上的泥濘,以及草地上業已垂落的偌大水滴,都說明了這場雨已經下了許久,隻不過剛剛花未九和四喜在聊天,而忽略了賬外所發生的一切。
春雨連綿,這一下起來便似乎永遠不會停歇的樣子,滴滴瀝瀝的,讓人感覺到不是很舒爽,平白之間,讓人不禁多了一股悶氣。
至於這種感覺,花未九記得村子裏的赤腳老醫生曾經說過,此乃濕氣,入心,使人易怒,隻要心平氣和,心生陽火,方能祛濕消悶。
對於赤腳醫生的話,花未九一直不為所動,畢竟一個連最為平常的傷風感冒都能,差點把人看死了的冒名醫生,他的這一番看起來很是瞎扯的東西,怎麽能讓人信服。
隻不過,當花未九慢慢長大,見慣了一些事情,學會了一個人的獨處時,才真切的明白,赤腳老中醫能看的不是病,而是心,這也許就是他活了九十多,依舊身體健壯的原因吧。
花未九遙遙走在雨中,任憑如絲的細雨盡數打在自己的臉上,身上,對於她而言,讓那冰涼的雨水來壓抑住心中的鬱悶,才是當下最為迫切的。
雖然,花未九還尚沒有理清心中的鬱悶到底因何而來,是心中那個壓抑已久,時刻想要宣泄的心魔,而是自打進了城後,這遭遇到的一切,遲遲沒有一個結果的無力。
花未九也搞不清楚,隻是一邊匆匆的向方可柔的帳篷處走去,一邊抹去臉上滿是的雨水。
璟王遠遠跟在她的身後,與花未九有些匆忙的相比,已經深入骨髓的尊雅,讓此刻即便是在滿是泥水的草地上行走,遠遠望去,璟王依舊是一如既往的優雅與穩重。
隻不過,眼下璟王卻緊蹙眉宇,看著不遠處的花未九匆匆的身影。
自打出了帳房,花未九便自顧自的向前趕去,絲毫沒有要等璟王的意思。好在璟王在這幾日的相處中,對花未九的脾性早已了解,倒也沒有再說什麽,隻是遠遠的跟在花未九的身後,自始至終保持著一個既定的距離。
璟王看向花未九,隻見那柔弱的身軀在雨中倔強地行走,她似乎還在想著什麽事情,一路興衝衝的,自顧自的向前走著,就連好幾次快要迎麵撞上巡營的守衛也沒有發現。
其中幾個認識花未九的將士本要提醒她一下,卻一抬頭正對上後麵璟王暗沉沉的眸子,嚇得連忙避了開去,任憑花未九一個人在雨中漫無目的地走來走去。
好在花未九所住的帳房,與方可柔此刻所在的位置尚不是很遠,就這樣趕走幾步,便看到拿出還冒著淡淡青煙的賬房了。
不知是第一次看到花未九因為心中想著事情,而差點滑倒在地,璟王沒好氣的歎口氣,腳步也提快了一些,生怕再來一次,花未九就真的要摔倒在地了,到時候就是好看了。
緊走兩步,璟王已經離得花未九很近了,隱隱間還能聽見她嘴中在反複念叨著一些名詞:“公主府,世家大族,袖箭,腰帶,十裏亭……王文泉……!”
這冷不驚話語,讓璟王有些無奈,心中卻對此刻花未九心中所想之事愈發的疑惑,但卻又不準備去追究下去。幽深的眸中淨水無波,隔著細密的雨簾,靜靜注視著自己前方那孱弱的女子。
她與那個人真的是如此的相似,就連這倔強決絕的神情,都如出一轍,她真的和她沒有關係嗎?
此刻,花未九的神情與背影,讓璟王平複的心緒再起波瀾。
有些人,哪怕想離多年,再次相遇,也會瞬間記起,即便容顏已改,但記憶卻會深深刻在每一個枝節之中。
“這畫你喜歡嗎?若是你喜歡,我便贈與你。我隻贈你一人,你可不要弄丟了哦。若是丟了,我便再也不給你了!”
那時同樣亦是一個春日,她立在他身前抬頭看他,年幼的她笑意盈盈,看著對麵那個比她大上幾歲的自己,將手中那一副春日遊園圖遞給他。
風吹起她的秀發,亦吹在他的心上,蕩起一絲久久未曾出現的波瀾。那一刻,他在心中發誓,此生,他定會好好的保護她,不讓她受任何一點傷害,無論是誰,都沒有這個權利。
而這一切,隻因為,她將是他未來的妻子,她,也是他此生最喜歡的女孩子,至死不變。
可終究,這一切的美好與許諾,在一場謀逆案的血雨腥風中,被毀了一切,他最終沒能完成他心中發下的誓言,沒有恪守住自己曾經的諾言。
曾經的美好,就如同一場大火將滿園的春色付之一炬,隻剩下了漫天遍野的暮氣沉沉。
而此刻,曾經在心海中泛起的波瀾,再次出現,雖然不知眼前的女子到底與她有著何等的關係,但他卻已經打算去探究那背後的秘密。
璟王這邊正想著,耳邊卻突然出現了花未九的聲音。
“在想什麽呢?到了。”花未九臉上有一絲驚訝道。
璟王自嘲般皺了皺眉,點點頭,隨即定了定神,心中不僅覺得有些可笑,那個她明明已經死去,為何自己還會把她和花未九連在一起,況且這花未九的性格與那個她有著天大的不同。
苦笑一番,璟王抬頭望去,眼前不遠就是楊謹言的住
處,隻是此時門前卻站著幾名陌生的守衛。為首的一名中年男子看起來大約四十餘歲,一身戎服,頗有些氣勢。他身旁還站著兩名守衛,手中都拿著兵器,滿臉煞氣站在帳篷的入口處。
“皇兄來的可真是快。”璟王嘴角掠起一絲微笑,但任誰都看得出來這笑意完全不達眼底。
帳篷門前的布氈一掀,裏麵露出楊謹言那張玩世不恭的臉:“你們可算是來了,趕緊進來,瞎愣著幹嘛?”
花未九與璟王對視一眼,心中都有些計較,默默跟在楊謹言身後走了進去。
“楊兄,你這藥瓶可不是凡品,不知……”
幾人還沒進去,就聽見屋內傳來一陣笑聲,果然屏風後廳中雕花木椅上坐著一個人,正是昨夜急匆匆回去的韓王殿下。
韓王今日已經一掃昨夜的陰霾,滿臉都是輕鬆之色,手裏拿著楊謹言的一個藥瓶正左右打量。見到三人進來,韓王放下手中的藥瓶,笑道:“皇弟也來了,可是巧,為兄昨夜回去細細想了想皇弟的話,果然皇弟是在逗為兄玩呢。不可信,不可信。”
璟王一揚眉,目光微沉,口中卻微微一笑:“皇兄所言極是,其實皇弟也不過是道聽途說,當不得真的。想必延慶那丫頭還以為是真的,想進密林裏麵探個新奇,真是不知天高地厚,這密林哪是她這種不會武功的女人能隨便進去的?”
花未九見二人又打起了機鋒,有些不耐,對著韓王行了個萬福便輕輕走進內室去看方可柔了。
裏屋依然熏著安息香,方可柔躺在床榻上,整個人都顯得瘦了一圈,臉龐更是尖的嚇人。花未九微微挑眉,小聲喊道:“可柔姐姐……”
花未九才喊出四個字,一道青衣身影便急急竄了過來,一把將她隔開,往後帶了幾步。楊謹言這個動作嚇了花未九一跳,但她立刻反應過來,瞪了楊謹言一眼:“說實話,究竟是怎麽回事?”
“你先別說話。”楊謹言低喝一聲阻止花未九的問話,垂首坐下給方可柔診脈,然後輕輕籲了一口氣,這才從懷中掏出一個藥瓶,小心倒出一粒白色藥丸塞進方可柔嘴裏。
“她現在好不容易死裏逃生,撿回來一條命,你這樣大呼小叫的,是想活活害死她啊?”
花未九看著楊謹言小心謹慎的模樣,再次印證了心中的猜測,這個古裏古怪的醫師,定然是喜歡上方家小姐了。
她忍住笑意,冷哼道:“你不是說醫術高超,今日必醒?怎麽還是這個樣子?”
楊謹言跳起來,但隨即又想到會不會驚到了方可柔,連忙放緩了步子:“你這丫頭,敢質疑我的醫術?!誰叫你方才不在這裏!”
花未九正要懟回去,突然聽見方可柔發出低低的一聲沉吟
,睫毛微微動了動,張開了眼睛。
“可柔姐姐,你醒了?”花未九顧不上跟楊謹言對峙,急忙上前握住她的手。
方可柔臉色依舊蒼白,但精神卻好了很多,聞言微弱地點了點頭問:“月倚妹妹,是你救我回來的?”
花未九笑笑搖頭:“不是我,是璟王殿下。”
方可柔反手握住花未九的手,眼中滿是感激:“我知道是你與璟王一起去密林裏麵找我的,璟王殿下就算了,你一個女孩子……姐姐真不知道該如何謝你才好。”
花未九連忙轉移話題,外麵璟王與韓王兄弟似乎還在聊些什麽,楊謹言則背對著她們在數步之外搗製藥丸,她想了想,低下頭湊近方可柔的耳邊,急促問道:“可柔姐姐,是什麽人要殺你?你可看到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