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八章 袖箭為證
花未九見眾人沒有說話,於是繼續說道:“甚至,你本可以在營地發生動靜之後假意出來,但你卻沒有,你說這是為何?”
崔素的臉上難得地出現了一絲波動,緊盯著花未九的臉狠狠問道:“隻因,我已睡著了。”
花未九嗤笑一聲:“睡著?你不但沒有睡著,反而清醒的很。既然你不願意說,那我便猜一猜,都尉大人可以看看我猜的可對?”
她緩緩開口,目光堅定:“你不能出來,隻因你一見到公主出現,便迅速躲去了暗處。而公主,恰恰因為某個原因掩蓋了你的蹤跡。但我想,公主並不知道那人是你。你沒辦法出現,是因為你當夜還趕去了另外一個地方!一個你不得不冒著風險必須趕去的地方!這就是為何隔日方可柔直至蘇醒,你都放棄繼續暗殺她的原因!那地方,若是我沒猜錯,便是……”
花未九的話尚未說完,卻聽到空洞洞的監牢中一陣怒喝:“滿口胡言!”
花未九尋聲看去,卻見剛剛還是一幅全然接受表情的崔素,此刻卻異常的振奮,似乎料定了現在花未九其實並沒有什麽確鑿的證據來致自己的罪犯,因此花未九剛剛的剛一說完,整個人便站起身,對著花未九怒目相視,似乎想要將花未九吞了似的。
見花未九並沒有什麽反應,崔素隨之轉身麵對其他人道:“剛剛各位大人,還有璟王殿下已經聽了這小吏所說之話,若是按照他的說法,崔某定然有逃不脫的罪行,但是.……”
說道此處,崔素略略停頓,轉身看向花未九冷笑道:“但是,你對崔某的所有定罪並不成立,崔某帶人前去密林,又怎麽知道公主前往的是哪個方向?那種深不見底的叢林,即便是迷路,又能說明什麽?”
說完,崔素冷冷的看向花未九,剛剛那副無欲無求的表情,已經蕩然無存,取代的卻是冷漠與淩冽的目光。
花未九直視他的眼眸,並沒有因為剛剛崔素的那一番質問而有任何的變化,隻是待崔素說完之後,這才從懷中緩緩掏出一物,在眾人麵前環繞了一圈:“崔都尉,可還認得此物?”
此處一出,眾人無不驚詫不已,花未九所掏之物乃是前幾日從方可柔身上摸出的袖箭,也就是四喜萬分確認後,花未九才知道的公孫老將軍的隨身兵器。
“這……這難道是公孫家的……”待看清花未九手中之物後,金毓正有些激動,忍不住想伸手去觸摸花未九手中那枚袖箭,隻不過情緒過於激動,哆哆嗦嗦了好半天,似乎近在遲尺的那枚袖箭,已然成為一個隻可遠觀不可近看的物件。
而與此同時,一旁的李元愷也睜大了眼睛盯著袖箭的方向,似乎見
到了什麽無法想象的東西似的。
早已消失許久的公孫袖箭的出現,讓在場的眾人無不驚訝,朝中有點年紀的大臣,誰人不知當年公孫將軍帶著馳騁疆場的數枚銀色袖箭!那些袖箭也早與公孫老將軍一起,成為當今朝野武將,甚至是民間習武之人的一種精神圖騰。無論是公孫老將軍的那萬夫莫當的英雄氣概,還是袖箭出鞘、招招殺敵的精湛武藝,早已成為一代傳奇。
而當公孫將軍千古之後,袖箭也深埋黃土之中,這段傳奇便真正成為了一代傳奇。#!愛奇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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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今日,花未九手中的袖箭再次出現,深深的勾起了眾人的回憶。
花未九默默的看著金、李二人激動的神情,緩緩的走到二人麵前,將袖箭奉到金毓正的麵前,緩緩道:“金大人,麻煩您看下,此物是否為真?”
金毓正定了定依舊顫抖的雙手,這才拿起袖箭,湊到眼前仔細的看了半天,這才沉聲說道:“這正是公孫老將軍的隨身之物!”
花未九聽到金毓正的判斷與那日四喜最終所述一樣,便不再追問金毓正到底因何斷定,畢竟這袖箭的形狀特殊,與普通袖箭不同,更是比尋常袖箭寬上幾許。最具有代表性的,是那係在箭身的火紅色劍穗。
更為重要的是,即便有人重新仿製,但無論是與公孫家族有著莫大聯係的四喜,還是混跡朝野多年的金毓正,都給出了相同的答案,想來此物為真,已是定局、
不過對於花未九而言,袖箭的真假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她需要以這枚袖箭,來將今日所有的猜測,來一個實證,隻有如此,才能將崔素牢牢的定罪,畢竟眼下的局勢,崔素已經完全不像是主動坦誠的樣子,那麽隻能將之定罪,才能為此次所有的枉死者討回他們所應得的正義。
將袖箭重新取回手中,花未九轉身對著崔素道:“崔都尉想必還記得此物吧?昨夜,我在都尉家中,也找到了另外一枚同樣的袖箭,被保存在侯爺的藏書房中。盒中本是兩枚袖箭,但旁邊卻少了一枚,我想,應該就是被都尉取走了吧。”
崔素抬頭死死看向花未九,不耐道:“你既然去了藏書房,就該知道此處所有的東西皆為我兄長喜愛之物,我根本沒有機會進去拿取。因此,此物乃是凶手私自去我兄長的書房偷盜所得,你又何憑何據說才物乃是我所拿?說來說去,你這都是一派胡言,自己的猜測而言。若是依著這樣的證據,來定崔某的罪,那即便是告到皇帝哪兒,崔某人也定與你奉陪到底!”
當崔素說道最後的奉陪到底時,語氣中早已滿是怒氣,甚至已然是嘶吼,但其所言卻又極為有理。
一時之間,整個大廳中氣
氛沉悶,即便是璟王,也開始變得默然不語,眾人都在等待著花未九如何的收場。
對於剛剛崔素滿是詭辯的話語,她早已料到,隻不過對於眼前的局勢來說,既然自己這裏能夠拿出的有利證據並不是太多,但對於如何最大限度發揮現有證據的作用,花未九心中早已了然,眼下所能做到的,就是一步步的將崔素引到預先所希望的道路之中。
因此,在這一情況下,誰的心亂,花未九都不可以亂,哪怕現在的局勢對於崔素而言,似乎更為有利。
但,最後的結果才是真正的結果,至於中間發生了什麽,當結果出現的那一刻,這些便不再重要。
花未九淡淡一笑,回答道:
“崔都尉的話說的當然有理,隻不過既然別人可以成為可能,那為何條件更好的崔都尉九沒有可能.……”
花未九的話還未說完,崔素已然怒目相視。花未九卻並不準備搭理他,隻是緩緩道:“所以既然崔都尉一直說小吏是猜測,那剛剛的猜測貌似不無可能,既然在崔都尉自己家中,想悄悄取個東西,怎麽樣都會有機會。但我並不想與都尉爭執你究竟如何取出的袖箭,我在這裏隻想為公孫將軍訴個不平。”
花未九輕撫手中精致無比的袖箭紅纓,語氣黯然,“公孫將軍當年既然將此物贈與侯爺,一定是跟侯爺惺惺相惜,彼此敬佩,這才將貼身的兵器取其二相贈。這袖箭,雖我年紀幼小,不曾見證當年的赫赫戰威,但我亦知道,這袖箭代表的是血濺沙場的無畏,代表著無數的將士靈魂,代表著公孫將軍的正義之心!”
她說道這裏,話鋒一轉,語氣在刹那間變得極為激昂:“公孫將軍在解甲歸田之後,不要隨從,不要銀兩,隻要兩畝薄田,客死他鄉時亦不過令後人修葺了極為簡陋的墳塚!我雖然幼小,卻深感敬佩,恨不能早生數十年隨將軍征戰沙場!而你,卻用它去殺死無辜婦孺,行奸佞之事!如今,真是令此箭蒙羞!”
隨著她的話語聲響起,金毓正與李元愷似乎都想起了當年那崢嶸的時光,看著袖箭的方向,忍不住呼吸有些急促。這是對英雄的一種沒來由的敬佩,為了保家護國甘願犧牲一切的敬佩!
就連璟王,神色也有些黯淡。因為他雖然年紀不大,卻了解當年杯酒釋兵權的內裏究竟是什麽意思。帝王之心,誰堪叵測?
一直靜默坐在金毓正身旁的楊秋白在聽到此話之後,卻神情猛然一僵,端著茶杯的手克製不住地開始顫抖,他急忙放下茶杯,將右手藏於袖中,這才勉強安定下來。
在場的人均被花未九拿出的袖箭所震驚,竟然沒人留意楊秋白如此明顯的不對勁之處,唯
有自從拿出袖箭之後就在打量眾人的花未九卻絲毫不差地捕捉到了這一絲古怪的地方。她皺眉飛速掃視了楊秋白一眼,迅速移開了眼眸,將所有的情緒都掩藏在了風平浪靜之下。
崔素默然跪坐在那裏,似乎所說的一切都與他無關。
“而昨夜,你借著聖上宣召的機會,回到了京城,在眾人都以為你尚在宮中的時候,你卻早已偷偷回了十裏亭附近,潛入侯府,意圖不軌。隻是你沒想到,侯爺早已被移出住所,睡在床榻上的,卻是楊大人!人證物證俱在,你,還有什麽話說?!”
花未九冷冷站在窗外射進來的晨光中,被初升的日光照射的滿身光暈,如同神祗一般。
大堂中一片死寂。
李元愷清了清喉嚨,正要說話,卻聽見璟王在一旁道:“真的是你做的?給我一個答案,是,或不是?你若說不是,本王一定會護你周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