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名字到底怎麽來的?
我踉踉蹌蹌地衝過去,卻被人一把攔住,我衝著抓我的人大聲叫喊:“那是我爸,那是我爸爸呀!” 那人按住我肩頭,卻被我一把甩掉,原本一臉頹然的父親,看到我以後,突然流下淚來。他伸出手來抓住我,蓋在手上的大衣掉落在地上,亮晶晶的手銬是那樣刺眼:“栗子,我對不起你!” 我一怔之下,被人用力一搡,差點倒在地,跟在後麵的徐薇忙扶住我。父親流著淚幾次回頭看我,卻再也沒有機會說什麽了。 我一直跟到警車邊,想要拍窗戶,警車迅速啟動,慣性一下把我帶倒在地,車呼嘯著開遠了。 我的眼睛突然變得模糊,一開始以為是眼淚,後來發現徐薇過來扶我說話我已經聽不清了,她的臉好像在另一個世界裏搖晃。我再也堅持不住,暈了過去。 我醒來的時候,眼前是一片白,原來是在醫院裏。 向旁邊看了一眼,坐在床邊的人不是徐薇,竟然是那個陳子堯,他兩隻胳臂撐在膝蓋上,托腮凝望著我。 我急忙掙紮著要坐起來,身體一軟又倒了下去。 陳子堯忙把我按下去,解釋說:“你那個朋友昨晚守了你一夜,渾身都臭了,我讓她回去洗個澡,順便給你帶吃的過來。你好好休息吧,大夫說你胎像不穩,要保胎。” 我頹然躺下去,想了想又問:“我爸呢?” 陳子堯一頓,溫和地對我說:“他被警察帶走了,家裏被翻得亂七八糟,一起帶走的還有一幅畫。我估計老師可能被什麽事牽連了,查清楚以後就好了。” 他想了想,從大衣口袋裏掏出一個東西,交到我手裏:“你家阿姨說你走了之後,老師就把畫拿出來攤在桌子上看,然後還寫了字。畫被警察帶走了,字卻被她收拾起來了,你要不要看看?” 我展開疊得整整齊齊的豆腐塊。 父親的字,我很熟悉,是非常瀟灑遒勁的行草。但我知道他偶爾也會端端正正地坐在書桌前,臨一臨簪花小楷。 這張紙上就用無比溫柔無比工整的簪花小楷,寫滿了同一個名字。 阿栗、阿栗、阿栗、阿栗…… 陳子堯就著我的手頭看了一眼:“老師寫你的名字幹嘛?” 我心中一動,突然想起林依依說的那句古怪的話,“別忘了她的名字怎麽來的”。 這句話像一柄寒冷的利刃,插在了我和遠山麵前。 我縮回被子,不寒而栗。 遠山的背叛,父親的被捕,人生中的兩座大山突然倒塌,就像一場噩夢。我隻想趕緊睡過去,等醒來之後,一切又變回從前。 然而事實與願望背道而馳。 父親竟然很快認罪定罪,而他的罪名也是那樣讓人不齒:偷竊。 簡直不敢相信,清廉了一輩子,正直了一輩子的父親,竟然會是個小偷。 他偷的東西價值連城,就是陳子堯之前提到的黃公忘的晚春山居圖,這幅畫價值連城,足以判我父親無期徒刑。 律師帶來的消息讓人覺得不可思議。 父親的偷盜竟然與20年前的於翔案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