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的時候,覺得自己挺傻的
徐薇是對的,但我無論如何做不到不管。 我抱著忘川坐在急診室外麵,焦慮了好一會兒。突然一隻軟乎乎的手摸了摸我的臉,忘川墨色眸子裏俱是擔心:“媽媽,有我在呢。” 我抱緊了他的小身子,隻覺得此時此刻,這個三歲的孩子是我最大的安慰。 半個小時後,護士過來讓我交費,我抱著忘川去了。 遠山是脾髒破裂,但暫時不需要做手術,先保守一點治療,臥床觀察,等待傷口愈合。 大夫對此非常不理解:“病人應該很疼,怎麽拖到現在才來就醫?而且他早就發燒了,你都沒發現嗎?你這個愛人是怎麽當的?一定要注意,如果這兩天退燒了,就沒什麽事,如果還一直發高燒,就要出大問題。” 我沒有解釋,默默抱著忘川去看遠山。 他沒有睡著,嘴唇幹得起了皮,我試了試他額頭,燙得厲害。 他聲音有些嘶啞:“別擔心,死不了。” “算了,你別說話了,別嚇著孩子。”我抱著忘川安置在陪護小床上睡覺,他早就累得不行了。 再回來,給遠山貼上降溫貼,過一段時間就給他喂點水,他燒得厲害,不久昏昏睡去。 他睡著了之後很不老實,時不時大汗淋漓,踢被子,翻來覆去地說胡話。 夜裏,我有一次給他擦汗,掖好被子,他突然低低地說:“栗子,我很開心!” 我一怔,看不出他是說胡話還是清醒的,但一向陰沉沉的臉上,有幾分喜色。 他低低地道:“你怪我是不是?我不想讓陳子堯纏著你,隻好揍他一頓,我也不能去醫院,我得跟著你,男人有時候要拚一拚的,受點傷不算什麽。你這麽恨我,我不抓住這次機會,也許永遠都沒有可能跟你聯係了。” “你聯係我做什麽?”我盡量壓住自己的火氣,不想吵醒忘川,“你這個自私的人!你也是有未婚妻的人了,為什麽不能讓我也找到幸福?” 為了他,子堯這次被我傷透了心,我卻守著這個沒有良心的人! “就算我自私吧,我是自私吧。”遠山喃喃地道,“依依沒有多少日子了,我欠她太多,她要一次求婚儀式,我給了。你信不信?我們不會結婚的,但這段日子,我要陪著她,把欠她的都還給她。” “你好好還吧。” 我忍著沒有飆髒話,但走出病房外麵去透了口氣。 等我回來的時候,遠山已經睡著,依然說著胡話,汗水布滿他的額頭,我歎了口氣,不停地將它們擦去,整夜如此。 直到晨光初綻,他才安穩睡去。早上大夫過來看了,滿意地道:“你看護得很用心,他體溫降下去了,應該沒有大問題了。你先去吃點東西,休息休息,中午再過來都可以。” 我鬆了口氣,然後又給徐薇打電話,讓她去看望子堯。徐薇答應下來,又警告我,讓我盡快回A市:“他有未婚妻,有姐姐,何須你一個前妻來操心?” 我掛斷電話,心想,等他再醒來,就讓他跟鬱秀聯係。 我帶著忘川回酒店洗澡,吃飯,在旁邊的飯店打包了魚片粥帶過去。 走到病房外麵,我頓住了腳步,沒有進去。 病房裏,有個苗條美麗的背影,坐在遠山床邊,伏在他身上,不知道在說話,還是在做什麽。 離開的時候,我將魚片粥放在病房外的椅子上,笑了一下,覺得自己挺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