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8章 。不是同道莫進來
轟隆隆的響聲中,高坡邊沿驟然升起一條橢圓形裂痕,大如古樹的獠牙自裂痕處呼的冒出地表,塵土飛揚。
“王八要咬人了,快逃!”莫毅喊了一聲,施展輕功,雙腳在空中狠狠一踢,腳底空氣立時粘稠的猶如稠粥,朝後方飛速掠去。
就在此時,高坡兩頭猛然翹起,並以茅屋左側籬牆為中心線朝內合攏,速度之快,讓飛劍上的衛青等人隻能看到兩道殘影。
鱷龜形狀如同鷹喙的巨大嘴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合上,發出嘭的一聲,響徹整座山穀,驚得穀內鳥獸四散奔逃。
莫毅三人隻覺眼前一道殘影滑過,耳邊如春雷炸響,不等有所動作,便被一股裹挾著泥土沙石的狂風擊中,如三隻斷線風箏般朝下落入密林。
“大哥!馬大俠!桃女俠!”飛劍上的衛青楊柳等人嚇得驚慌大喊。
“沒事的,這點衝擊對三境武夫而言,也就是造成短暫的眩暈而已,他們歇一會兒就好了。”葛秋水淡淡的道。
“劍仙前輩,能放我們下去嗎?”兔美輕聲道。
“現在沒空,我還要盯著那隻鱷龜,如果你們很著急的話,就自己先下去吧,反正高度也不高,你們的實力足可以應付。”葛秋水道。
兔美和空海點點頭,帶著楊柳等人跳下飛劍落入密林之中。
飛劍之上,葛秋水並未觀主沒入密林的兔美等人,她的視線始終停留在小山般巨大的鱷龜身上。
能想出在鱷龜這種壽命及長的洪荒異獸嘴裏搭建宅子當誘餌,西陵王也算是“別出心裁”了,不愧是春秋六大戰神之一。
不遠處,鱷龜有如磚窯煙囪般的長脖子在空中晃了晃,無數砂石滾落,跟著便轉頭看向葛秋水,似是在判斷是否能當成食物吞下。
葛秋水輕蔑一笑,挑釁的往前靠近十丈,鱷龜巨大而呆滯的眼睛中瞳孔劇烈收縮,嚇得急忙轉頭。
下一刻,六條粗如涼亭的腿將巨大的弓形土坡撐起,無數連接著地麵與龜身的樹木根莖紛紛斷裂,拉扯著大片土石從龜身滑向地麵,發出山崩般的轟隆巨響。
葛秋水又笑了笑,“西涼王真不愧是戰神,果然精通詭道,居然想出把墓室安在龜殼裏的點子。”
隻見如小山般巨大的龜殼中部,兩扇雕刻有兩隻巨大虎頭的青銅門隨著龜殼上的土石崩塌而顯露出來,足有三丈高,兩丈寬。
葛秋水等鱷龜走出百十丈遠,才不緊不慢的追了上去,但饒是如此,仍嚇得天性怕死的鱷龜加速奔逃,所到之處樹木應聲折斷,大石頃刻崩碎,密林頓時被犁出一條好似長安街的巨大溝壑。
此時莫毅三人已經在衛青等人的呼喚下恢複清醒。
剛要喝口水,地麵猛然震顫起來,眾人心頭一凜,急忙轉頭朝密林南麵望去,就看到小山似的鱷龜邁開六足快速朝西麵奔跑,所到處出摧枯拉朽一般,說不出的震撼。
“我去,這場麵可比侏羅紀公園裏男主他們第一次看到腕龍時還要震撼啊。”莫毅在心中讚歎。
“怕什麽,我又不打算取你性命。”葛秋水抬手打出一道符籙。
金黃符籙閃電般掠出,字鱷龜腦後繞到鼻尖,化作兩團粉色霧氣湧入鱷龜鼻孔,鱷龜驚恐的朝外噴了口氣,便像喝醉酒的酒鬼般搖晃倒下。
林中,莫毅等人眼睜睜看著鱷龜倒下,地麵轟得一震,都豎起來大拇指讚歎道:“不愧是道家劍仙啊,隨便一出手,這麽大一隻洪荒異獸就倒下了。”
一道長虹掠來,葛秋水踩著飛劍懸停在眾人身前,“行了,別拍馬屁了,時間有限,一起進古墓看看吧。”
莫毅三人相視一眼,都露出驚喜神色,他們沒想到葛秋水居然這麽大方,竟打算跟他們分享古墓中的寶物。
三人道一聲謝,叮囑楊柳他們原地留守,不可擅自走動,隨後上了飛劍,跟葛秋水一起朝青銅門飛去。
龜身中部,青銅門前,馬豪嘖嘖道:“好家夥,這墓門可真不小啊。”
三丈高的青銅門豎在那裏,加上周圍小山似的龜身,即便身材高大魁梧如馬豪,依舊都顯得十分矮小。
“都小心了,搞不好西陵王會送你們一分見麵禮。”
葛秋水抬手在青銅門上一拍,青銅門後響起一聲石柱斷裂的哢嚓,跟著就有機括齒輪轉動的聲音不斷響起。
莫毅三人知道是機關啟動的聲音,急忙小心提防。
下一瞬,青銅門自行打開,周圍九片小船似的龜甲同時彈起,數以千計箭身刻有符文的青銅長箭從青銅門內,龜甲之中射出,組成一道刺目的青芒箭幕。
“不好!是專門對付山上練氣士的破氣箭,大家小心!”
葛秋水說話間,腳下飛劍已朝後爆退百丈,但那勢頭迅猛的箭幕仍是越逼越近。
莫毅長刀出鞘,一片刀芒瞬間鋪開,與百十支破氣箭撞在一起,隨後,讓他震驚的事情發生了,那些足以石碑輕易切開的刀芒撞上破氣箭,竟是瞬間消散!
“沒用的,這些特製的破氣箭專破真氣,想擋下他們隻能硬碰硬!”
葛秋水一邊駕馭飛劍後退,一邊從方寸物中取出一隻蛟龍須製成的拂塵,朝前一甩,千百條白色龍須延伸出去十數丈,跟迎麵而立的破氣箭撞在一起,竟未能將箭幕悉數擋下。
另一頭,馬豪笑道:“哈哈,拚真功夫我在行,這一片交給我,桃嫵莫毅,你護住劍仙前輩!”
說完變拳為掌,不退反進,朝箭幕撲去。
隻見他的雙掌化作無數殘影,於密密麻麻的箭幕中四兩撥千斤,將數百支破氣箭朝遠處撥開,動作陷入流暢,如絲般順滑。
“請劍仙前輩放心,硬碰硬乃是我輩武夫所長,定不讓劍仙前輩受絲毫損傷。”桃嫵說完拔出背後長劍,腳下一點,擋在葛秋水身前,長劍連挑,數十隻從拂塵縫隙穿過的破氣箭立時改變方向,朝飛劍下方掠去。
那一頭莫毅有人笑道:“原來是硬碰硬啊,小意思,看我狂瀾刀法!”
說著朝前躍出,主動撞上箭幕,他那水潑不進的綿密刀法施展開來,箭幕就像溪水經過礁石,主動朝兩側流去,隻留下一簇簇火花。
見箭幕瞬間就被三人打落大半,葛秋水鬱悶撇了撇嘴,悻悻然收回拂塵,自出山以來,向來隻有她幫別人的份,還從沒碰上過需要別人擋在她前頭的事情。
片刻後,莫毅三人回到劍上,具是臉色輕鬆,馬豪笑道:“看來這位戰神不太喜歡練氣士啊,第一重防禦就是衝練氣士去的。”
“馬豪慎言。”桃嫵見葛秋水聽後撇了撇嘴,立刻出言嗬斥道。
馬豪也自知失言,急忙朝葛秋水抱拳道歉。
莫毅則忙轉移話題道:“劍仙前輩,咱們是不是可以進去了?”
葛秋水堂堂尚青山掌教,也沒打算跟個莽夫計較,點頭道:“應該可以了,不過我甚少進入古墓尋寶,所以進去之後該如何做,你也不必問我。”
四人踩著飛劍小心靠近青銅門,生怕再有下一輪箭幕齊射,好在並沒有。
進了青銅門,葛秋水收了飛劍,很是光棍的站在三人身後道:“這位西陵王似乎不喜歡練氣士,還是你們走在前頭吧。”
得,還是位愛記仇的劍仙女道長,三人相視苦笑。
青銅門內連接著一條朝右蜿蜒的墓道,寬約一丈二,不算太寬,四麵皆是白色骨牆,伸手觸碰,甚至能感受到鱷龜血液流動的輕微顫抖。
四人掏出火折,借著火光沿墓道小心走出百十丈遠,前方豁然開朗,出現一座水榭池塘俱全的大宅院,池塘旁豎著一塊巨大石碑,上書“靜候有緣人”五字。
“哈哈,靜候有緣人,那不就是說的咱們嗎?!”馬豪一笑,邁步跨出墓道。
忽然,墓道盡頭一道金光閃耀,馬豪就像撞到了一麵電網般朝後倒飛出去,摔得口吐鮮血,莫毅和桃嫵急忙過去攙扶。
“他娘的……咳咳,這是什麽玩意兒,這麽厲害?”馬豪吐了口血,臉色漲紅的道,顯然受傷不輕。
“難道是防禦結界?”葛秋水猜測道。
剛打算伸手穿過墓道與宅院的連接處試試,又在最後一刻縮回手,想了想,從方寸物中取出一張黃紙,寫上自己的生辰八字,者成小人,又在眉心處點了一滴精血。
那手掌大的小人得了精血與生辰八字,立時活了起來,開始在葛秋水掌心蹦蹦跳跳。
“走過去試試。”葛秋水指著墓道盡頭吩咐道。
小人點點頭,輕飄飄掉到地上,朝那座門前有座池塘的宅院跑去。
“這是道家的什麽術法?!”莫毅輕聲問。
“誰知道呢,我們是山上武夫,又不是道家練氣士。”馬豪和桃嫵同時搖頭。
見葛秋水一臉謹慎的樣子,三人誰也沒敢出聲詢問,隻是靜靜地等待小人跑過墓道盡頭。
“莫毅,那療傷的藥丸能不能再給我兩顆,這姐姐好生厲害,我得趕緊療傷才行。”馬豪忽然揉著胸口道。
莫毅當即從方寸物中取出藥匣遞給馬豪,示意他盡管取用,不必客氣。
馬豪道了聲謝,去了中間和最後兩隻藥瓶各倒一顆服下,來時打坐調息。
那頭,小人已經跑到盡頭,身體剛剛穿過,那道金光再次閃現,啪的一下,小人化為飛灰。
葛秋水眉頭微蹙,轉頭走到莫毅三人身旁盤腿而坐,“這恐怕是傳說中上古仙人才懂得使用的‘同道結界’,除了使用者的同道中人之外,其他人誰都進不去。”
“不能強行破開嗎?”莫毅問。
“很難。”葛秋水搖頭道,“倒不是說破開很難,而是破開後我不知道會發生什麽事情,一般肯耗費心力部下同道結界的人,大都性格孤僻,極度討厭跟他人相處,我隻怕這同道結界下還牽引著其他更厲害的結界,若是強行破開,後果難以預料。”
莫毅還想再問幾句,心湖中蚩尤的聲音突兀響起,“莫小子,這劍修女冠說的不錯,這個同道結界之下還藏有一個玉石俱焚的結界,一但使用蠻力,整個古墓都會炸的粉碎,別說是你,就連這女冠也未必能活著逃出去。”
“這麽恐怖?!”莫毅嚇的倒吸口涼氣,“戰神前輩,這位西陵王對自己的埋骨地也未免太狠了吧?!”
“切,這世上有千千萬萬的人,就有千千萬萬種脾氣,有人寧可炸成飛灰也不願那些討厭的人來打擾自己,這很奇怪嗎?”
“額……好吧……”莫毅微微頷首,轉頭對葛秋水問道,“劍仙前輩,那為今之計該當如何?”
葛秋水想了想,道:“為了安全起見,我們就一個個事吧,既然靜待有緣人,那總有一類人是可以進去的。”
“你說的是用你之前用的那個術法嚐試,不是要我們以身犯險吧?”桃嫵輕聲問。
葛秋水聞言冷哼一聲,見是桃嫵這名女子問的,才不滿道:“這還用說,有本掌教再此,還能讓你們一個個口吐鮮血不成。”
閉目調息的馬豪身體抖了一下,險些運岔了氣。
於是莫毅和桃嫵分別將自己的生辰八字告訴葛秋水,讓她去折紙人,倒是沒人覺得有何不妥。
葛秋水這樣的修為,要想害人直接動手即可,犯不著騙生辰八字。
不多時兩個小人折好,桃嫵和莫毅接過後各自從指尖逼出一滴精血滴在眉心,兩個紙人立刻活了起來。
莫毅看著在自己掌心跳舞的小紙人,竟生出一絲心有靈犀隻敢,覺得十分驚奇。
“沒什麽可奇怪的,這小人有你的生辰八字和精血,就相當於是你的化身。”葛秋水淡淡的道。
“嗬嗬,讓劍仙前輩見笑了,我沒見過什麽世麵。”莫毅嗬嗬一笑,將手掌放到地上,對小紙人輕聲道,“去試試看。”
小紙人用力點頭,朝墓道盡頭跑去。
……
乾坤山山腳,臉色慘白,渾身是血的高明,背著靈泉和高覺的屍體一步一步往山巔走著。
他胸前一道深可見骨的劍傷自左向右傾斜而下,筋肉翻卷,鮮血已經凝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