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2章 傳承衣缽
楊柳本來是把蘭陵王當朋友的，如今卻要磕頭拜師，直接矮了一輩兒，心裏老大不願意，可大哥的話不好違背，隻能心不甘情不願的磕頭拜師。
“師父在上，請受徒兒三拜……”
三個頭磕在地上，柳長恭樂的見牙不見眼，“乖徒兒快快請起，乖徒兒，多喊幾聲師父聽聽。”
楊柳心裏翻個白眼，無奈喊道：“師父，師父，師父……”
柳長恭高興地，哈哈大笑。
忽然，莫毅看見柳長恭半通明的身體飄散了幾下，就像衝天而起的煙柱被一陣短促的微風吹過，心頭頓時一凜。
柳長恭“哎喲”一聲，拍下腦門，“太得意忘形了，差點耽誤正事，我得趕緊把功法和法寶給我乖徒兒才行。”
說著從蒲團起身，來到正對大門的牆壁中央一穿而過，消失在鬥室內。
“長恭前輩，長恭前輩？”莫毅帶著楊柳等了一會兒，輕聲喊道。
下一瞬，那堵牆壁上的石磚自上而下裂開，就像一條被緩緩拉開的拉鏈，有光線從牆體內透了出來。
當石磚一路裂到牆根，兩排數百塊石磚同時朝兩側翻滾卷曲，如兩副竹簡同時朝兩側卷起，嘩啦啦一陣響，牆壁內出現一個寬敞客廳。
“大哥，師父的小屋裏別有洞天哩！”楊柳看著驚訝道。
客廳裏，柳長恭抱著紫檀木匣從左右邊的月亮門走出，朝兩人歪歪腦袋，“快進來啊，別磨磨蹭蹭的。”
莫毅點點頭，帶著楊柳坐進客廳。
“師父，你要傳我的功法和法寶都在這匣子裏嗎？”楊柳看著矮案上的紫檀木匣好奇地問。
“沒錯，師父我修煉的功法和最重要的法寶就在匣子裏。”柳長恭抬手在木匣正麵寫出一串符文，木匣內部哢嚓一聲輕響。
柳長恭抽出木匣，對楊柳眨眼道：“從今以後，師父修煉的‘三氣混元功’，戴的‘一人千麵’，就都是你的了。”
木匣內，刻有“三氣混元功”的玉簡散發出淡淡的柔和光華。玉簡上方，一片刻滿符文，做工華麗至極的纖薄金色麵具靜靜躺著，兩人拿眼一掃，麵具上一道七彩流光隨視線滑動，絢麗多彩。
“好漂亮的麵具！”楊柳歡喜的拿起麵具仔細打量，這麵具薄如蟬翼，輕如鴻毛，卻有一股古樸厚重的質感，反複比史上最堅固的盾牌還要堅硬，“大哥，師父，這麵具正好跟我的紙鎧湊成一對哩！”
“長恭前輩，這就是您作戰時戴著的麵具？”莫毅問。
“是的。”柳長恭點頭道，“這麵具乃是上品靈器，戴上後不但能提升半境修為，還能讓佩戴者幻化成對手心中最恐懼的樣子，並且不是單一幻化，而是一人千麵，即便千人萬人同時看到，佩戴者也能同時幻化成千萬個最恐怖的形象。”
“這麽厲害？！我戴戴看！”楊柳說著就把麵具扣在臉上，隨即轉頭張牙舞爪的嚇唬莫毅，還模仿出老虎啊哇啊哇的吼聲。
“胡鬧。”莫毅本來心弦一緊，以為會看到什麽內心最恐懼的東西，但發現眼前的楊柳還是楊柳，抬手就給了她一個板栗。
楊柳哎喲一聲，邊揉腦袋邊摘下麵具朝柳長恭抱怨，“師父，你騙人，這玩意兒根本不管用！”
柳長恭一笑，“傻徒弟，山上的法寶，哪一件不得用真氣催發，你如今別說真氣，就連內力都還沒修煉出來，哪裏能發驅動這上品靈器。如今這‘一人千麵’對你而言，也就跟小孩在市集上花三文錢買的玩具麵具差不多。”
“啊，這樣啊……”楊柳失望的歎了口氣，把“一人千麵”悻悻然交給莫毅，“大哥，這法寶現在給我也沒用，你幫我收著吧。”
莫毅看看柳長恭，後者點頭表示同意，便將名為“一人千麵”的麵具小心收進方寸物中。
之後柳長恭將玉簡交給楊柳，將其中重點關隘細細的說給兩人聽後，這才釋然笑道：“我西涼王總算也有傳人了，哈哈。”
看著身軀越發透明渙散的柳長恭，莫毅和楊柳不禁黯然。
柳長恭卻依舊沒心沒肺，笑道：“生死離別而已，有什麽可傷感的，要是把在古墓的時間也算上，我都在這人世間呆了快兩千年了，早就不耐煩了。好啦，你們走吧，我也該去我該去的地方了。”
“師父在上，請受徒兒三拜。”楊柳再次跪倒叩首。
這次，小丫頭是誠心誠意向柳長恭磕頭，不為別的，就為柳長恭這份豁達淡然。
“長恭前輩，莫毅告辭。”莫毅知道柳長恭這些豪傑，都不願意讓別人看到他們的最後一刻，免得場麵太過傷感，失了身為豪傑的顏麵，抱拳作揖後帶著楊柳轉身離開。
看著一大一小離去的背影，柳長恭扯扯嘴角，喃喃道：“運氣還不錯，魂飛魄散前居然碰上這個小丫頭，也算給我劉氏一脈留了條根。”
神魂愈發渙散透明，柳長恭盤腿而坐，靜等著徹底消散在天地之間，忽然惋惜道：“早知道就該拿壺酒過來，這麽幹巴巴的消散，皮膚都糙了。”
剛閉上眼睛，忽然鬥室內一個渾厚嗓音響起：“想喝酒，那就來一起喝。”
“誰，是誰在說話？”柳長恭登時鳳目圓睜，警惕的朝四周望去。
“嗬嗬，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你難道不想親眼看著你徒弟功成名就，替你劉氏一脈重新揚名天下嗎？”
柳長恭不愧是百騎破萬軍的沙場名將，短暫驚駭過後，隨即便恢複淡定從容，“嗬嗬，我自然想看著楊柳功成名就，可惜我命裏注定看不到那天了，這位高人前輩，小女大限將至，先失陪了。”
鬥室內，那渾厚男聲大笑道：“我聽聞自古名將皆是不輕言放棄之輩，即便深陷死地，也大都要做最後一搏，你放棄的這麽開，是因為你是女人的關係嗎？”
“放屁，姑奶奶長這麽大，何時候輕言放棄過，可這大限……”柳長恭說到這裏忽然一怔，“前輩，你難道有辦法幫我鞏固魂魄？！”
“嗬，鞏固魂魄而已，何足道哉，比你在稀薄百倍千倍的魂魄，我想留它在人世間，也不過反掌而已。”
柳長恭霍然起身，朝四方抱拳道：“前輩，若我柳長恭能親眼看到楊柳功成名就那天，我生生提提替前輩牽馬墜蹬。”
“好，不愧是女中豪傑，痛快！”
鬥室聲音戛然而止，柳長恭正奇怪間，一縷乳白色真氣從門縫湧入，包裹住她的魂魄，飛快掠出鬥室。
“前輩，我的魂魄不能離開墓室，會瞬間……”柳長恭話沒說完，魂魄一如流星般滑過蜿蜒暗道，撞上莫毅貼身收藏的奪天決玉簡。
……
柳長恭隻覺眼前一花，便出現在一片真氣繚繞的巨大庭院之中。
“如何，這裏能否讓你鞏固魂魄？”
柳長恭尋聲轉頭，便看到兩個魁梧漢子站在身後。
其中一人臉色蒼白，像剛大病過一場，柳長恭生前已是逍遙鏡武夫，目光何等犀利，一打眼就發現這漢子非但修為很低，三魂七魄還不完整，絕非之前跟她說話之人。
便朝另一個頭戴紫銅冠的魁梧大漢恭敬抱歉道：“晚輩柳長恭，多謝前輩收留，沒想到世間竟還有如此靈氣充沛的福地，真是聞所未聞。”
漢子擺了擺手，笑道：“不必如此客氣，我之所以收留你，是因為你性格活潑，能給這死氣沉沉的寨子注入一絲活力，若是你天天前輩長前輩短的，我還不如由著你魂飛魄散。”
柳長恭眨了眨眼，眼眸中的詫異一閃而逝，隨即笑道：“不知大哥怎麽稱呼，小妹以後就跟大哥混了。”
漢子哈哈大笑，抬手拍了拍另一漢子的肩膀，“王五看到沒有，人家地盤還沒踩熟已經能泰然自若，你要好好跟人家學，別整天謹小慎微的。”
王五扯扯嘴角，點頭稱是。
不用說，那頭戴紫銅冠的漢子便是蚩尤，他朝柳長恭道：“記住了，我叫蚩尤。”
“蚩尤？”柳長恭重複幾次，忽然瞪大眼睛道，“蚩……蚩尤！你……你是上古傳說裏的九黎王蚩尤？！”
蚩尤頷首道：“不錯，我正是那個九黎王蚩尤。”
柳長恭抱拳行禮，動容道：“柳長恭見過九黎王。”
蚩尤眉頭微蹙，不悅道：“剛說你泰然自若，怎麽就拘謹起來了。”
柳長恭尷尬一笑，“抱歉，大哥的名頭實在太響，小妹一時有些失態。”
蚩尤身後的王五難得開了玩笑，“蚩尤前輩，您看到了，突然變得拘謹的人可不止我一個。”
“唉，都是不成器的家夥，還不如莫毅那小子。”蚩尤翻個白眼，朝水榭走去，“走走走，喝酒去。”
……
莫毅和楊柳出了暗道，暗道入口的石板自行閉合，跟著轟隆一聲，大片地麵塌陷下去，將暗道與都是徹底掩埋。
“大哥，師父她這是幹什麽呀？！”楊柳扯著莫毅的袖子急道。
“長恭前輩這是不想別人再有機會進入暗道。”莫毅想了想，回答說。
“那我呢，我怎辦？我要是哪天回來祭拜師父，豈不是提著豬頭都找不到墳頭了！”楊柳急的直跺腳。
莫毅發現如今楊柳這丫頭改變了許多，雖然嘴上依舊沒把門的，練功依舊愛偷懶，但比之剛遇見時，身上那股寧我夫人，休人負我的自私個性小了許多，三觀越來越正常，不由欣慰一笑。
他摸摸楊柳的腦袋，安慰道：“怎麽會找不到墳頭，這座古墓不就是長恭前輩的長眠之地嗎，不一定要進鬥室祭拜。”
楊柳撅著嘴，勉為其難的接收了這個安慰。
兩人見武器庫的兵器架上少了幾個空位，而安道外的竹箱裏卻空空蕩蕩，知道馬豪等人已經各自去了兵器，並將用不上的還了回來，便取走蘭陵王那把獨自陳列的寶劍出了屋子去尋找眾人。
剛到院中，便看到西麵的藏書樓大門敞開，衛青、兔美、顧盼兒三人正在小心的翻閱逐漸。
“看書呢？”莫毅跨過門開，笑問。
“大哥，楊柳，你們出來啦！”兔美放下竹簡關心的問，“大哥，蘭陵王沒有為難你和楊柳吧？”
莫毅道：“沒有，她隻是跟我們詢問了一些外麵的事情，如今已經魂飛魄散了。”
出武器庫前，莫毅已經跟楊柳商量過，為防不測，兩人都認為該講楊柳被柳長恭收為弟子一事保密。
“魂飛魄散啦？”兔美一怔，隨即歎了口氣，“唉，真可惜，蘭陵王似乎是個很有趣的人呢。”
“好啦，不說這些傷感的事情。兔美，有找到什麽有趣的書沒有，拿給我看看。”楊柳大咧咧走進藏書樓，動作完全沒有兔美等人的小心謹慎，這是她師傅的藏書樓，還不就等於是她的。
見馬豪等人不在，莫毅便徑直去了二樓。
二樓的藏書規模與一樓相差無幾，成排的架子上，少說上萬的竹簡整齊碼放，比起未來的圖書館相差無幾。
窗台處正仔細翻看一本占卜書的葛秋水淡淡的道：“這藏書樓一樓是各國史書和百家之言，二樓是醫藥、占卜、種植、律法，三樓是兵書和修煉功法，馬豪他們都在三樓……”
“這樣啊，那我在一樓等你們，不過我有言在先，這些典籍咱們可以隨意抄錄，卻不能把真跡帶走，那樣太對不起蘭陵王了。”莫毅說完轉身下樓，沒朝三樓看一眼。
作為未來人，莫毅深知貪多嚼不爛的道理，自己已經習得了奪天決和墨家天機訣，一生足夠，再不要其他功法了。
何況柳長恭前輩已經毫不藏私的將最好的功法和法寶傳給楊柳，還讓自己當了護道人，這份信任何其巨大，若是自己在覬覦那些功法，就太不是人了。
蹬蹬蹬的腳步聲越來越遠，葛秋水合上竹簡，嘴角上翹，“這個莫毅還真是古怪，居然對蘭陵王收藏的上乘功法毫無興趣，哪怕是在鬥室裏得到最好傳承，也實屬難得。”
下了樓，衛青他們正在各自翻看竹簡，忽然，楊柳哈哈笑道：“你們快看，這個楚國的王還真是老當益壯，九十多歲還迎娶了六個年芳十六的小妾，結果虎狼藥吃太多，當晚就是在床上了！你們說這楚王算不算死得其所啊？！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