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5章 彈弓惹下的禍事
莫毅等人在馬豪指引下沿回廊來到後宅，看著寬敞舒適的花廳，楊柳立時歡呼雀躍。
“先別急著睡覺，主人家已經吩咐丫鬟燒熱水了，洗個澡再睡。”莫毅提醒道。
已經在床上打滾的楊柳嘻嘻哈哈的點頭，“知道啦，知道啦。”
莫毅一笑，沿著屋簷去了左麵廂房。
花廳的住宿條件自然要好過普通廂房，但在有條件的情況下，莫毅認為女人就該比男人住得好些。
回了房間，莫毅剛放下竹箱，兩名丫鬟已在老管家的帶領下端來茶水點心。
“現在相信我們不是強盜歹人了？”莫毅笑著調侃。
頭發花白的老管家趕忙拱手作揖道：“小門小戶的沒見過世麵，錯將俠士認作了歹人，還望少俠恕罪，我家主人已經帶著夫人親自去置辦酒席，稍後便親自給諸位俠士敬酒賠罪。”
“酒席就不必了，有空家常便飯即可。”莫毅摘了刀劍放在桌上，忽想想起一事，道，“老管家，勞煩你轉告你家主人，讓他這七天無比戒酒戒色，早睡早起，否則會白白糟蹋了我的良藥。”
老管家趕忙彎腰稱是，正要帶著丫鬟倒退出房間，莫毅忽然叫住他。
“那藥你可吃了？”
老管家一怔，隨即微笑道：“我家主人正忙著為諸位俠士張羅酒席，一時還未顧得上將補藥分給我們。”
他雖有意維護自己主人，但莫毅兩世為人，如今遊曆江湖，對人心的認識又上了一層樓，哪裏會不知道那胖鄉紳已經起了將整瓶補藥密下的心思。
莫毅淡淡的道：“告訴你家主人，那瓶補藥是我送給你們所有人的，算是你們在風雨裏擔驚受怕的補償，讓他趕緊分了。老管家，你年紀大了，讓他分你兩顆，就說是我的意思。”
頭發花白的老管家又是一怔，隨即激動的鞠躬道謝。
從主人的反應來看，那瓶補藥絕非凡品，吃了恐怕不但固本培元，更能延年益壽！
自己已過六十，身體猶如風中殘燭，每況愈下，每晚閉眼時都擔心自己能否看到第二天的太陽，若是兩顆補藥下肚，恐怕再活個十一二年不成問題，讓他如何能不激動。
目送老管家千恩萬謝的關門離去，莫毅扯扯嘴角，微微一笑，心說這老人家到是一點就透，那瓶補藥是空海根據藏書樓中一本已經失傳的珍貴藥典《百金方》煉製而成，確實有延年益壽的功效，雖然山上人吃了效果甚微，但對凡人而言卻是萬金難求的仙藥了。
就著熱茶吃幾塊點心，莫毅歇了一會熱，就打算起身去找馬豪等人聊天。
“咚~咚~咚~”
“少俠，老仆給您送浴桶熱水來了，連日陰雨，少俠先洗個熱水澡解解乏吧。”
莫毅沒想到府上下人動作如此麻利，燒水速度都快趕上後世的電熱水壺了，開了房門，讓老管家和一眾仆役魚貫而入。
老管家讓仆役們小心放下鬆木浴桶，將一桶桶熱水冷水混合倒入，撒上幹花瓣，自己恭敬的將香豆皂角放在一旁，這才帶著五名壯年仆役齊聲鞠躬感謝：“多謝少俠體恤我們這些下人，主人已經將補藥分發下來，我們都吃過了。”
莫毅微笑道：“藥效如何，吃了可有效果？”
老管家笑的燦若菊花：“不瞞少俠，老仆吃了兩顆藥丸，現在感覺渾身熱乎乎暖洋洋，就跟一下子年輕了二十歲似的，渾身山下都是使不完的力氣。”
身後仆役也紛紛歡喜著附和，有的說自己吃了以後腳下生風，身輕如燕，有的說自己吃了一顆頓覺神清氣爽，原本頭腦昏沉的毛病全沒了。
莫毅笑道：“有效果就好，也不枉你們在風雨裏擔驚受怕一遭。”
老管家又是一番千恩萬謝，這才帶著仆役們退出房門，返回廚房。
莫毅見浴桶都擺好了，便決定先沐浴更衣，等中午時再去找馬豪他們聊天。
隔壁廂房，馬豪、空海、衛青也受到了仆人們最熱情的招待，由於前後反差太過巨大，衛青一度以為對方打算暗害他們。
臨近正午，在床上盤腿打坐的莫毅驀的睜開眼睛，在體內真氣運行了三個大周天後，隻覺得神清氣爽。
“咚~咚~咚~”
“少俠，酒宴已經備好，還請少俠隨我前往正廳。”
是那位嚇得尿褲子的胖鄉紳的聲音。
莫毅答應一聲，下床穿上靴子，別上刀劍，動步出門。
打開房門，便看到已經換了身樸素深衣的胖鄉紳，和他那神色有些拘謹的妻子，大臉盤子，生的很是富態。
“在下二龍村錢通，這是在下的內人應娘，見過少俠。”
胖鄉紳做完介紹，畢恭畢敬的拱手作揖，身後妻子也恭敬的施個萬福。
“陰雨連綿，實在找不到地方歇腳，不請自來，還望錢老爺見諒。”莫毅抱拳道。
“哎呦，可不敢再說什麽見諒不見諒的話，諸位俠士能光臨寒舍，是錢通幾世修來的福氣。”錢通雙手擺動，下巴上的幾層肥肉跟著搖晃顫抖。
隔壁房間的們“吱呀”一聲打開，馬豪走出房門不耐的道：“行了行了，別客套了，不是吃酒席嗎，趕緊頭前帶路。桃嫵，兔美，空海，衛青，楊柳，盼兒姑娘，都趕緊出來吧，菜涼了就不好吃了。”
一時間六間房門陸續打開，眾人相視一笑，一起朝莫毅的方向匯聚。
錢通看到虎背熊腰的馬豪，之前其一腳踹飛大門的凶悍立時浮現腦海，腿肚子登時抽筋，顫聲道：“大……大俠說的是，菜涼了卻是就不好吃了，諸位請隨我來。”
莫毅見錢通原本滿麵紅光的圓臉一下子變得慘白，微笑安慰道：“錢老爺無須害怕，這位是號稱鐵拳打三江的馬豪馬大俠，平生最愛鋤強扶弱，行俠仗義。”
“原來是馬大俠，久仰大名，久仰大名……”錢通趕緊朝馬豪拱手作揖。
“行了行了，江湖人不講究這些繁文縟節，趕緊頭前帶路。”
“是是是……”錢通忙拉著妻子一起朝前正廳走去。
到了正廳，就看到十張矮案上擺滿了雞鴨魚肉，幾名丫鬟真小心的候著。
莫毅好奇問道：“錢老爺，你那些廂房裏的床榻桌椅都是新式的，為何正廳裏卻用的舊式的矮案木枰？”
錢通忙解釋道：“本來正廳也換了大桌高凳，可諸位俠士大駕光臨，若是用那新式的桌椅板凳未免顯得我錢家不夠鄭重，所以才特地把這些矮案木枰搬了出來，若是俠士們不喜歡，我立馬讓下人換回去。”
“那倒不用，我也就是隨便問問。”莫毅擺了擺手。
之後如何安排座次又是一番推來請去，作為一家之主，錢通和妻子本該坐在主位，可有馬豪等人在場，他們這對平凡夫妻哪裏敢如此托大，說什麽也不敢落座。
無奈之下，莫毅隻好請馬豪和桃嫵做了主位，其他人隨意坐下。
錢通是商賈出身，又是一村首富，自然能說會道，刻意巴結之下，席間氣氛好不熱鬧。
楊璐如今在沒有飽一頓饑一頓的日子，三餐按時吃飯，飯量小了許多，隻吃了個雞腿，喝了碗羊湯便覺得飽了。
正在木枰上百無聊賴的左搖右晃，忽看到門外偷偷往裏張望的胖小子，七八歲的模樣，活活一個小錢通，曆史來了興趣，對莫毅道：“大哥，我吃飽了，出去逛逛錢家大宅哈。”
莫毅看看錢通，後者笑著道：“楊柳姑娘也是我錢通的貴客，錢家上下可隨意行走。”
莫毅點點頭，對小丫頭道：“那你去吧，記住，別胡鬧。”
“好嘞！”楊柳蹭的起身，拉起一旁的衛青和兔美直接出了正廳。
“喂，我還沒吃飽呢，你要逛宅子自己去逛不就好了，幹嘛非拉上我啊。”衛青拿著一隻烤羊腿，邊走邊抱怨。
他可是正在長身體的時候，飯量大的驚人。
“哎呀，放心吧，那錢老爺這麽巴結大哥他們，你害怕會餓著你？搞不好你回到房間又能看見一桌子菜。”楊柳說著猛地一步竄出，跳到屋後，滿臉壞笑的說“小胖子，你想往哪裏躲呀？”
小胖子以為自己藏藏的好好的，沒曾想轉眼就被人發現了，當即嚇得不敢說話，嘴巴一癟就要大哭，兔美見狀趕緊上前安慰。
“楊柳，你多大的人了，怎麽還嚇唬小孩子，要是被大哥知道了，你今晚少說要抄三遍論語。”衛青不滿的瞪了楊柳一眼。
“我也沒想到這小胖子這麽沒用，一嚇唬就哭了。”楊柳撓了撓頭。
“廢話，他是有錢人家少爺，又不是我們這樣的苦孩子，膽子自然不大。”衛青道。
“行了行了，別囉嗦了，我把他哄好就是了。”楊柳撇了撇嘴，彎腰撿起一塊石子蹲下，抬手在小胖子眼前晃了晃，“看著啊，姐姐給你變個戲法。”
隻見她右手攥住石子，飛快的往左手一碰，問道：“你猜現在石子在哪之手上？”
小胖子一聽變戲法頓時興奮起來，仔細盯著楊柳的手左看右看，最後怯生生指著右手道：“在這隻手裏。”
楊柳嘿嘿一笑，緩緩張開右手，掌心空無一物，“猜錯了哦，再給你次機會。”
不光是小胖子，連衛青的都看的瞪大眼睛，“不對啊，明明石子就在右手攥著的，怎麽一碰左手就沒了，不應該啊？！”
“嗯……”小胖子仔細思考，才指著左手道，“在左手。”
楊柳緩緩張開左手，手心依舊空無一物，“又猜錯了哦。”
衛青和小胖子同時一愣，卻見楊柳雙手一搖，右手伸到小胖子腦後，在收回時指尖以多出一顆石子，“瞧，那顆石子在這兒呢。”
小胖子哇了一聲，接過石子仔細打量，最後滿臉崇拜的道：“小姐姐，你太厲害啦！”
“哪裏哪裏，江湖小手段而已。”楊柳得意揉揉鼻子，起身後道，“小胖子，你家有什麽好玩的東西沒有，拿出來咱們一起玩。”
“有的有的，我有小馬車，還有彈弓，毽子，布老虎！”
“這些啊，都是小孩玩的東西……”楊柳有些嫌棄，但見小胖子一下就被自己的“高超戲法”折服，心裏很是痛快，之前自己也給大哥表演過這個在街頭學來的戲法，結果石子還沒滑進袖子，就被大哥看到了，雖然大哥沒有拆穿，可那淡定的眼神還是讓她自尊心備受打擊，便道，“那就玩彈弓打麻雀吧，姐姐再給你露一手百步穿楊的絕技。”
小胖子拍手道：“好耶，小姐姐，咱們不打麻雀打烏鴉吧，前院有個烏鴉巢，每天叫起來可吵人了，爹爹一直想把它捅下來呢。”
“行，不就烏鴉嗎，那麽大一隻，比麻雀好打多了。”楊柳大包大攬的拍著胸脯。
去小胖子房間取彈弓的時候，衛青忍不住好奇心問：“楊柳，你剛才那戲法怎麽變得，你不是把石子握在右手手心嗎，怎麽碰一下左手就不見了？”
兔美掩嘴輕笑，作為化成人形的妖修，它自然一眼變看穿了楊柳的戲法。
“你沒看出來？！”楊柳沒想到自己居然連衛青也騙過了。
“沒有，給我說說唄，回頭我請你吃燒雞。”衛青道。
“嘿嘿，就不告訴你，這可是我看家的本事。”楊柳仰起頭，一步三晃的往前快走幾步。
“切，小氣。”
……
錢家前院栽種有兩顆古杉，十分高大茂密，左邊那顆的高處，一個烏鴉巢安安穩穩的放著。
長廊裏，楊柳拿起彈弓左腳向後邁出一步，做彎弓射天狼狀，富有彈性的牛筋被拉得吱吱作響。
“錢有，瞧好了，我一彈弓下去就要那烏鴉巢四分五裂。”
楊柳閉起眼睛瞄了半天，覺得差不多了，立時鬆開左手。
唰的一聲，銅錢大小的石子破空而去，洞穿杉樹，直接飛出院牆。
幾隻烏鴉飛了起來，細雨中嘎嘎叫了一拳，很快又飛回巢中，似是在故意嘲笑楊柳的百步穿楊絕技。
“哈哈，哈哈哈。”衛青和兔美不禁捧腹大笑。
楊柳沒想到自己自信滿滿的一擊竟然失手，不禁臊的滿臉通紅，轉身氣惱的揮拳：“隻是一時失手而已，你們不需笑，再笑我翻臉了！”
正打算再次出手挽回顏麵，大門轟得一聲響，一個男人的聲音在門外怒吼道：“錢通，你他娘的是不是活的不耐煩了，居然敢拿石頭暗算老子！給老子把門打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