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3章 去往九頭郡
“你胡說，我們一路都在一起，根本沒人染上疫病，我們不回去！”之前被楊柳一腳踢翻的漢子叫嚷道。
一人鼓噪，其他稍微安靜下來的百姓又開始躁動不安。
“好好說話不聽是不是！”騎兵什長抽出刀大吼，“兄弟們，拔刀！誰不從命就地格殺！”
眾騎兵喝了一聲，唰的拔出長刀，戰馬見到刀光，躁動的嘶鳴起來，馬蹄不住在地上踩踏。
百姓們見騎軍動了真火，嚇得縮成一團，大人叫孩子哭，混亂不堪。
“軍爺請息怒。”空海雙手合十念句佛號，“屍橫遍野隻會讓疫病蔓延速度加快，弊大於利，還請將勸返一事交給我們，我們必定讓百姓們返回九頭郡。”
什長眉頭微蹙，眼珠子轉了幾個來回，覺得大和尚的話不無道理，“好，看在你們之前幫我們阻攔百姓的份上，姑且信你們一回，弟兄們收刀。”
眾騎兵領命收刀，在什長的指揮下朝茶攤四周散開，將所有人圍在當中。
“你出來。”空海朝那個叫嚷的漢子道。
“我不出來，我隻要你要害我，我不出來！”那漢子退後一步，拉過幾個婦孺擋在身前。
空海見狀朝楊柳使了個眼色。
小丫頭已經唱了紅臉，便不介意將紅臉唱到底，幾步來到跟前，以刀鞘將婦孺撥開，揪著漢子的衣襟就把其摔了出去，“丫丫個呸的，給你臉了是不是，好好說話不聽，非逼著姑奶奶動手。”
“你們欺人太甚，我們跟你拚了！”邊上的漢子吼道。
楊柳再次拔刀出鞘，“你要拚命是吧，好啊，等你們衝過來，本姑奶奶第一個劈了你！”
一句話出口，怒吼的漢子瞬間縮了回去。
“這人有問題！”莫毅細看這個被揪出來的漢子，立刻臉色凝重。
“是，這裏其他人皆麵如菜色，唯有他臉色發紅，這絕不正常。”
空海用手指在漢子肺部戳了一下，漢子倒吸一口涼氣，忽然劇烈咳嗽起來。
“不好，這人已經患病，十之八九是傷寒症！”空海大驚。
“糟糕，飛沫傳染！”來自現代的莫毅對疫病的認識更在空海之上，一揮袖，勁風自上而上刮起，將漢子周圍一丈內的空氣塵土砂石全部卷上天空。
眾騎兵和百姓們都被他這一手看呆了。
莫毅左手朝茶攤的露天灶台虛抓，灶火與木炭自灶洞掠出，如火龍出洞，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來到上空，將那些塵埃沙石抱在當中焚燒。
還不算晚，莫毅右手跟著虛抓，茶攤內擺放的幾十壇酒瞬間崩碎，飛濺的酒水瞬間化為酒霧，包圍了所有人。
轟的一聲，高空中的火焰引燃彌漫茶攤的酒霧，好似天火傾倒，所有人都被烈焰包圍。
“莫毅，你做什麽？！”空海嚇了一跳。
“殺菌！”莫毅道。
烈焰瞬間燃起，卻因為後繼無力而瞬息熄滅，所有人幾乎沒反應過來，隻覺得眼前一紅，身上一燙，瞬間又恢複明亮。
控製住戰馬，摸著餘溫尚存的盔甲，什長終於意識到到青衫年輕人實力如此強悍，抱拳道：“少俠，之前言語有些冒犯，還望見諒。”
“沒事，不必在意。”莫毅擺了擺手，轉頭對空海道，“先拿布捂住口鼻吧，然後我們一起去九頭郡。”
空海點頭，朝驚慌失措的百姓們道：“都跟我們去九頭郡吧，一人得了傷寒，全族都可能被感染，隻有返回郡城，才可能保住一命。”
百姓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從對方眼中看到驚恐無助，見這些高人也要跟他們一起去往九頭郡，便不再反抗，一起點了點頭。
“老天爺誒，這裏有傷寒病人，咱們趕緊走。”
茶攤裏的食客見狀都要起身離開，被空海叫住。
“你們也不得離開，要隨我們一起去九頭郡。”
“憑什麽，我們又不是九頭郡人士？！”
空海歎了口氣，“但凡接觸過傷寒病人，皆有被感染的風險，需要一起返回。”
“這……”
“難道你們想把疫病傳給你們父母妻兒？”莫毅道。
“這……”食客們陷入糾結。
“事情嚴重了，這裏所有人都要返回郡城，否則格殺勿論。”什長再次抽出刀。
見這陣仗，食客們沒再說什麽，也不敢在說什麽，隻得拿茶攤的剪刀剪下一片布料，學著莫毅的樣子掩住口鼻。
從竹箱裏拿布料的時候，楊柳發現百姓們的眉毛都被火燒沒了，趕緊摸了摸自己眉毛，發現沒被火燒掉，拍著胸脯道：“還好還好，眉毛還在，我已經是隊伍裏模樣最不出挑的，要是沒了眉毛，那可就更不出挑了。”
沈珠兒聞言也摸了摸自己眉毛，嚇得失聲尖叫，“啊，我的眉毛沒了？！”
楊柳這才發現小珠的眉毛被燒光了，不禁哈哈大笑。
“楊柳，你居然還笑，恨死你了，哼！”
“別生氣嘛，沒了就沒了，回頭讓盼兒姐姐給你畫一個，她畫眉可厲害了。”
莫毅歎了口氣，小丫頭們還不知道疫病的可怕，等她們看到遍地死人的時候，就不會這麽輕鬆了。
撕了一匹布給眾人當口罩，連十幾名騎兵也不例外，正要離開時，百姓中忽然爆發一場廝打。
“大牛，有病不說，你要害死我們啊！”
“打死你個龜兒子！”
十幾個漢子將之前被空海確認染了傷寒的漢子圍在中間暴打，等莫毅將他們分開始時，那漢子已沒了氣息。
那些人沒想到大牛這麽不禁打，幾腳下去就死了，全都嚇傻了。
莫毅抿了抿嘴，不知騎兵什長會如何處理此事。
畢竟在光天化日下打死人，絕非小事。
“空海師傅，莫少俠，死人如何處理處理才不至於擴大疫情？”什長問。
空海看向莫毅，在防疫方麵，莫毅明顯比他更有經驗。
“燒了，然後挖坑深埋。”莫毅想了想，道。
“懂了，多謝莫少俠。”什長對那些打死人的漢子道，“愣著幹什麽，你們得同伴突發疫病死亡，還不趕緊挖坑埋了！”
十餘名漢子如蒙大赦，紛紛跑去茶攤裏拿鋤頭、鏟子、沒搶到的，幹脆跑去搬柴火。
莫毅歎了口氣，沒有說什麽，他想通了，這人有病不說，被打死也是自找的。
大漢尚屬於人治社會，這些人情有可原，哪怕送到官府也會被無罪釋放。
茶攤不能要了，莫毅淋了燈油跟屍體一起付之一炬。
熊熊火焰衝天而起，濃煙在空中匯聚成一個巨大的煙柱。
莫毅有心讓這些百姓把衣服也燒了，可考慮到衣服不夠，總不能讓他們光著身子回九頭郡，隻能等回了九頭郡再說。
有真氣助燃，大火燒的格外猛烈，隻一個時辰，大牛的屍體就被燒成碎骨，莫毅將火熄滅，將骨頭隔空送入坑中埋了，跟著眾人去往九頭郡。
百餘人的隊伍加上茶攤裏的食客、騎兵、莫毅等人，人數幾近兩百，加上很多是老弱婦孺，返程速度極其緩慢，走了一下午，才走了十幾裏。
沒辦法，什長隻好讓眾人在樹林中過夜。
夜裏，茶攤小二將兩口大鍋支起，簡單的做了一些飯食給眾人吃了，開始燒鍋煮空海拿來的板藍根和金銀花。
看著咕嘟咕嘟冒熱氣的大鍋，空海歎道：“就咱們的那些藥材，也不知道能喝幾次。”
“沒事，晚上咱們去趟山裏，多采些白板藍根回來。”莫毅道。
不多時湯藥煮好，莫毅讓楊柳她們和重騎兵先喝了一碗，這才讓百姓們排隊領藥，規定了老弱婦孺先喝，身強力壯的漢子隻能喝二道湯。
折騰了兩個時辰，百姓們終於圍著一堆堆篝火和衣水渠。
營地中央，一堆一丈多寬、三尺多高的巨型篝火輻射出耀眼的橙色光芒。
騎兵什長韓琦獨自抱著弓弩坐在篝火樹枝上盯著眾人，讓其他兄弟抓緊時間休息。
樹枝幾乎沒有顫動，莫毅出現在他身後，“韓什長，藥材不夠了，我們要去趟山裏。”
“有勞。”韓琦道，“希望諸位是去采藥，而不是走了。”
對這些實力遠超自己的江湖人，他毫無辦法，隻能寄希望於他們都是真俠士，不會為了自己的安全就遠遁千裏。
“放心，要想走，我們之前就走了，不必等到現在。”莫毅躍下樹枝，帶著眾人朝遠處如濃墨般的群山走去。
“希望如此……”
望著他們的身影消失在密林深處，韓琦歎口氣，抬弩射出一箭。
“噗”的一聲，遠處一個即將鑽入灌木叢的身影哀嚎倒下。
“想死的隻管逃，剛好能剩下幾碗湯藥給別人喝。”韓琦冷哼道。
火光中，好些身影縮了縮脖子，卻依舊閉著眼睛。
莫毅等人走遠了些，立刻飛掠而出在樹冠上飛行。
月影中，就像一隻隻無聲飛掠的幽靈。
“空海師傅，我們會被傳染嗎？”坐在莫毅肩頭的沈珠兒問。
“不知道，想來是比較難的。”空海道，“傷寒症多發生在體弱多病的人身上，咱們習武之人體格強健，隻要保護得當，應該問題不大。”
“所以……隻是比較難得傷寒，不是肯定不會得傷寒？”沈珠兒道。
空海點點頭，“凡事總有萬一。”
莫毅道：“小珠，要不要先把你放在山裏？”
“把我放在山裏？”沈珠兒一愣，隨即氣鼓鼓的道，“師傅，您怎麽能說這種話，也太瞧不起人了，我會生氣的！”
莫毅尷尬一笑，“嗬嗬，我就是隨便一說，別在意。”
“哼！”
平緩的山坡上，藥材早就被人采光，莫毅直接帶著眾人去往腹地，囑咐句小心毒蛇，開始分散采藥。
不多時就聽到一聲熊吼。
“師傅，我們遇到狗熊了！”沈珠兒的聲音遠遠傳來，跟著就是楊柳和郭寧的叫喊聲。
“你們快走，我擋住它！”
“走開，這頭熊是我的！”
莫毅搖了搖頭，繼續低頭采藥，狗熊而已，根本不算事兒，武鬆那樣的半吊子高手都能打虎，何況是楊柳這樣的山上武夫。
“啊呀，大哥，不是狗熊，是熊妖大軍，打不過了！”楊柳叫道。
莫毅嚇了一跳，腳下一點就朝楊柳他們掠去。
“你們留在這兒，我過去看看。”
群山深處，十多隻像人一樣奔跑的三丈熊妖揮舞著巨斧鐵棒轟隆隆跑來，震得樹木震顫，大地顫抖。
“這是捅了熊窩了嗎？”莫毅撓了撓頭，“你們幹啥了？”
“不知道啊，我們就是在采藥而已，忽然一頭大狗熊就撲了過來。”沈珠兒指著地上那頭被一刀砍死的狗熊道，“要不是我反應敏捷，楊柳和郭寧動作夠快，腦袋都被它拍扁了！”
莫毅拿火把四處照照，發現草叢中有淡淡香氣飄出，撥開一看，是一株白如玉的雪蓮，有臉盆大小。
“雪蓮花，這玩意難道不是長在天山？”
遠處跑來的熊妖們發現有人撥開草叢，立刻驚慌起來，奔跑的速度越發加快。
“空海師傅，雪蓮花對疫病有用嗎？”莫毅轉頭問。
“這裏有雪蓮花？我看看。”
遠處人影一閃，空海便飛了過來。
“哎喲喲，不得了，這朵雪蓮花至少已長了千年，是難得的藥材啊！”
“對疫情有用嗎？”莫毅問。
“不好說……”
“那就帶走，萬一有用也說不定。”
“好。”
遠處，一頭熊妖大吼：“別動那雪蓮花，別動！”
空海停手，起身去看那些發狂般撲來的熊妖。
莫毅一抬手，勁風刮起，落葉組成一道高牆，撞上來的熊妖們全部倒飛出去，摔在地上。
“這是你們的雪蓮花？”莫毅問。
“正……正是……”脖子上係了條紅巾的熊妖笨拙的爬起，“我們守護這雪蓮700年，你們不能就這麽拿走！”
“你們要這雪蓮做甚，提高修為？療傷？”空海問。
“我們少洞主早年受了重傷，就指望這朵雪蓮治愈！”
“原來如此。”空海點頭，“既然這樣，那這雪蓮你們隻需取幾片即刻，此等天材地寶，隻需一片入藥，即可治好內傷。”
“不行，我們熊族才不懂什麽煉藥，少洞主隻有整顆蹲下雪蓮，才有治愈的可能！”熊妖不住搖頭。
“大哥，別跟它們廢話了，全殺算了。”楊柳道。
“人家守護七百年，我們如果強搶，便不站著道義。”莫毅搖頭。
“跟妖還講道義？”沈珠兒難以置信。
“兔美也是妖，難道不是你們的同伴？”莫毅道，“道義就是道義，跟對方是人是妖無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