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5章 勢不兩立
莫毅飛快的點了蕭星兒幾處穴道止血，跟著對旁觀的顧盼兒道：“盼兒，劍氣已經逼出，快過來止血！”
顧盼兒快步走來，幫莫毅起將虛弱無力的蕭星兒倒回榻上。
“這裏交給你了。”
“放心吧公子！”
莫毅的念頭，帶著郭寧、蕭望月一起出了臥房。
顧盼兒揭開蕭星兒滿是血汙的衣衫，孩童拳頭大小的傷口深可見骨，哪怕封了穴道就有鮮血滲出。
她皺著臉眯了下眼睛，拿過剛在熱水裏投過的手帕仔細清理傷口，取出瓷瓶，將上好的金瘡藥灑了上去。
金瘡藥遇到鮮血噗噗冒泡，疼的蕭星兒齜牙咧嘴、冷汗直流。
顧盼兒急忙按住她，“千萬別動，隻有金瘡藥凝固成藥痂，你的傷口才不會繼續流血，如果這時候把藥痂扯裂了，你就得再收一次罪。”
蕭母唐婧心疼的幾乎無法行走，隻能有楊柳和兔美將她扶到床邊。
聽到顧盼兒這話，蕭母淚流滿麵的道：“星兒，千萬別動，聽盼兒姑娘的。”
蕭星兒點點頭，果然不再亂動。
約莫十數息的功夫，藥粉凝結成藥痂，灼燒感被絲絲清涼替代，蕭星兒舒服許多，“娘，傷口不疼了，還有點涼絲絲的呢！”
“那就好，那就好……”蕭母擦著淚笑笑。
“娘，我好困，眼皮快睜不開了……”蕭星兒半閉著眼瞼，強打精神道。
“莫少俠，這……”蕭母擔憂的看向珠簾外的莫毅。
“上百年沒睡個安穩覺，如今終於拔除劍氣，犯困是很正常的，讓她睡吧。”莫毅道。
顧盼兒用紗布將傷口纏好，起身退到一邊，蕭母撫摸著女兒的臉頰柔聲道：“困了就睡會兒吧，等你醒了，娘帶你出門逛逛，你不是一直想看看望月洞如今是什麽樣子嗎。”
蕭星兒輕輕嗯了一聲，閉眼睡去。
蕭母唐婧給女兒蓋好毯子，起身來到屋外給莫毅磕頭，“莫少俠，若非你出手，星兒恐怕難逃此劫，你的大恩大德，小婦人沒齒難忘！”
莫毅連忙讓楊柳幾人將她扶起，“蕭夫人不必如此，救死扶傷乃醫者天職，我麵前也算半個醫者，隻不過做了分內事而已。”
說著，他感歎道：“也多虧少洞主有一半熊族血脈，忍耐力遠超他人，否則這劍氣在體內折騰上百年，哪怕是山上武夫，也早就撐不住了。”
想到女兒這百年間日日受著劍氣損傷經脈之苦，蕭母又掩麵哭泣。
蕭望月正要上前安慰幾句妻子，忽見一隻遍體鱗山的豹妖狂奔而來。
“洞主，不好了，我們在護送空海師傅回來的路上遇到了埋伏，熊將軍它們快頂不住了！”
“這麽快？！”眾人大驚。
“蕭洞主，你府上有奸細，千萬小心！”莫毅掠出蕭府朝洞口飛奔。
空海是去采雪蓮去了，莫毅知道怎麽去。
層層疊疊的屋宇間，一襲青衫如狂風呼嘯，起落間已進入狹長隧道。
負責守衛的虎豹豺狼隻覺一道人影一閃而逝，險些被疾風刮倒。
一隻虎妖扶著頭盔問：“剛才是不是有妖出去了？！”
豹妖嗅了嗅氣味，“沒有妖氣，好像是股人味兒。”
莫毅出了洞口，於空中一個九十度轉折朝，很快就在峽穀中聽到落石和喊殺聲。
望過去，峭壁上的礌石彈跳著轟隆落下，一些熊妖虎妖躲避不及，瞬間被砸肉餅。
而峽穀兩頭，許多穿著黑衣的妖族一麵圍追一麵堵截，讓空海等人難以突圍。
“石頭又來了，擋住！”體型是空海四五倍的熊將軍一聲怒吼，跑到空海身旁舉起盾牌。
“砰”地一聲巨響，一塊千斤巨石裹挾著萬鈞之勢砸在盾牌上，熊將軍立時被砸的撲倒在地，連帶著將廝殺的空海一起帶倒。
莫毅飛掠而去，長刀狂瀾橫掃，刀罡呼的蕩出，將擋住空海等人去路的妖獸悉數絞殺。
“你們回望月洞去，這裏交給我！”
空海抖落腦袋上的土，發現是莫毅來了，扶起熊將軍喊道：“你小心，大家跟我速速回洞！”
莫毅兔起鶻落，身影一晃便到了隊伍末尾，麵對數十妖獸再次揮舞赤刀。
他的境界遠超這些妖獸，赤色刀罡所致，妖獸即便躲在大樹岩石後麵，依舊被斬為兩截。
血霧之中，莫毅揮刀將頭頂礌石滾木碎成齏粉，腳下塵土爆起，朝崖頂掠去。
“別讓他上來，快，扔石頭！”崖頂響起一聲吼。
千斤巨石開始如下餃子般落下，轟隆聲一時如同山崩。
可惜這些石頭除了堵塞山穀，對莫毅毫無意義。
不必浪費力氣，隻空中幾個在轉折，這些礌石非但沒有傷到他，反而成了他快速攀上崖頂的墊腳石。
就聽懸崖上的妖獸們驚呼：
“不好，他上來了！”
“快跑啊，這人修為好高！”
“誰也不準跑，都給我回來！”
一輪標槍如雨落下，莫毅長刀在身前一繞，攪得空氣如龍卷風般極速旋轉，射來的標槍立刻卷在一起。
“還給你們。”
刀身橫拍，數十隻標槍掉轉槍頭朝崖頂密林飛去。
噗噗噗的聲音不斷，一些離懸崖較近的妖獸中了標槍，直接慘叫著摔了下去，登時粉身碎骨。
落到崖頂，莫毅看著抬手拍碎一塊巨石，真氣催發，碎石如子彈般射入那些逃跑的熊妖、狼妖胸膛。
百餘人的偷襲隊伍，瞬間隻剩下一頭體型不輸望月洞熊將軍的黑熊妖。
它手握鋼刀，顫聲道：“你什麽意思，為何偏偏剩下我一個？！”
“沒什麽意思，隻是想留個活口問話而已。”莫毅道，“你是唐元霸的手下吧？”
“……”
黑熊妖陷入沉默。
“無所謂，你不說也沒關係，能指揮這麽多妖獸，你的職位肯定不低，回頭讓蕭洞主和蕭夫人認一下就知道了。”
莫毅說話間屈指一彈，將打算抹脖子的黑熊妖手裏鋼刀打飛，“行了行了，別搞這一套，你死了又不影響他們辨認。”
“你欺人太甚了！”黑熊妖一聲怒吼，直接朝懸崖下跳去。
它決定把自己摔得血肉模糊，這讓誰也別想認出它是誰！
風在耳邊呼嘯，它下落的速度越來越快，眼前的一切飛速往後倒飛。
要死了，洞主，你要小心啊，蕭望月請了高手！
在即將落地的一刻，它從容的閉上了眼睛。
一息，兩息，三息……
我為何還沒摔到地上？
它睜開眼睛，震驚的發現自己居然懸停在地麵之上。
怎麽回事，我怎麽定住了？
轉頭看去，發現那青衫年輕人正用刀拖著自己肚皮，頓時勃然大怒：“你什麽意思，連死都不讓我死嗎！”
看著飛濺的口水，莫毅急忙揮袖將它們吹到別處，收刀丟了黑熊，皺眉道：“非常時期，別對人別人大吼大叫，你也是哺乳動物，也有可能傳播病菌知道嗎？！”
黑熊妖從地上爬起，發現自己完全聽不懂這人再說什麽，見死都死不了，決定幹脆拚命。
一聲響徹山穀的熊吼，黑熊妖朝莫毅撲去。
“都說瘋熊可怕，如今看來果然如此。”莫毅看著發瘋般撲來的黑熊妖，不禁點了點頭，“這氣勢確實很足。”
熊掌拍來，風聲呼呼。
莫毅往後微微一仰，輕易避開，跟著一步來到身後，一腳踹在黑熊妖的屁股上。
黑熊妖頓時摔了個狗吃屎。
此時蕭望月和唐婧趕到，蕭望月一看到黑熊妖，立刻怒道：“唐林，當年我還救過你一命，你以為和恩將仇報！”
黑熊妖身子一顫，隨即爬起，“我用得著你一個人族的家夥救？！那捕獸夾還不是你們人族放的！”
說完，黑熊妖快跑幾步一頭撞在崖壁上，腦漿迸裂而死。
“所以……這確實是唐元霸的手下嗎？”莫毅問。
唐婧流淚點頭，“他是我弟弟的心腹。”
“府裏的奸細找到了嗎？”莫毅又問。
“是星兒的丫鬟。”蕭望月道，“她見你們進了府，覺得事情不妙，就用傳信法寶給唐元霸傳了信。”
“那我們是等它打上門來，還是直接去它洞府找它？”莫毅問。
“唉，去半路堵截吧，望月洞的妖族好不容易才安穩下來，這種事實在不易聲張。”蕭望月道。
“好。”
於是蕭望月便名手下收拾屍體，自己帶著夫人親兵，與莫毅一起去往熊唐洞府。
月朗星稀的群山中，一隊妖軍自熊唐洞傾巢而出，在一片黑雲的遮掩下朝望月洞。
行了七八裏，化作黑雲的熊元霸忽看到竹海上方一襲青衫朝自己撲來，嚇得急忙化回熊形，抽出背後板斧，朝青衫揮出數十道真氣。
四境？！
妖族力量強悍，莫毅哪怕高出一境依舊不敢大意，避過突襲，回身一刀蕩出，赤色真氣在空中拉出一道好似火燒雲的刀罡，轟得唐元霸板斧崩裂，跌落道妖軍隊伍之中。
唐元霸體重何止千斤，落到兩名騎著獵豹的虎妖身上，直接將它們拍成了肉餅。
一咕嚕爬起，看著崩裂的板斧，唐元霸怒吼：“你是誰，我與你無冤無仇，你為何要出手偷襲我！”
莫毅落到妖軍錢，淡淡的道：“我是蕭家夫婦的朋友。”
妖軍聞言一陣騷亂。
“所以你已經救了星兒。”唐元霸獨眼微微眯起。
“是，你那縷劍氣已被我逼出體外，隻要服用了雪蓮花瓣，蕭星兒不出半月就可痊愈。”莫毅道，“你就算憎恨人族射瞎了你一隻眼睛，也不該暗害蕭星兒，她怎麽說也是你姐姐的女兒，你的親侄女。”
“哼，什麽侄女，她是蕭望月的女兒，身上有一半人族血脈，她活著，隻會是我們妖族蒙羞！”唐元霸道。
“弟弟，你真的這麽想嗎？”竹林中，唐婧和蕭望月走了出來。
聽到弟弟的話，唐婧難過的淚流滿麵。
“姐，你也來了……”看到姐姐，唐元霸明顯神色一遍。
“弟弟，放下仇恨吧，妖族和人族是可以和平共處的。”唐婧道，“如今星兒好了，我們可以既往不咎，繼續若一家人。”
“什麽叫既往不咎，我隻是在對付人族，我做錯什麽了！”唐元霸覺得自己被冤枉了，氣的火冒三丈。
“現在怎麽辦？”莫毅問。
“弟弟，你真的要執迷不悟嗎？”唐婧用近乎哀求的語氣問。
“姐姐，是你在執迷不悟，不是我！”唐元霸道，“你被蕭望月那家夥灌了迷魂湯了，讓妖族想人族那樣生活，那隻會讓我們妖族變得軟弱，最後淪為人族的努力，被他們殺的一點不剩！”
唐婧低下了頭，擦了擦淚，默默轉身離去。
蕭望月歎了口氣，轉頭對莫毅道：“莫少俠，如果可以，能否留下元霸一條命？”
莫毅想了想，微微頷首，“我盡量。”
“蕭望月，老子不用你假惺惺的！”唐元霸丟了板斧，從方寸物中取出一柄紫玉做的雙手重劍，“姓莫的，你是人族，也不是什麽好東西，老子先劈了你！”
唐元霸朝莫毅撲去，腳下一路裂開蛛網，速度之快，力量之大，可見一斑。
“你要是條漢子，就跟我上去打，別連累自己的手下。”莫毅說著朝山坡飛去。
“怕你不成！”唐元霸吼道，“你們原地待命，不許出手，這是本洞主的命令！”
打算殺向蕭望月的上百熊唐洞府妖軍聞言停下腳步，與蕭望月身後的妖軍隔著五十步對峙。
雙方都抬頭看著在山坡上打的難解難分的兩人。
他們都知道，這場戰鬥的最終結果如何，完全取決於莫毅和唐元霸誰輸誰贏。
山坡上，莫毅和唐元霸都放棄了用刀罡劍氣遠距離攻擊，而是一起選擇將真氣凝聚於刀身劍身，展開近距離廝殺。
山坡下全是雙方的妖軍，一但刀罡劍氣破壞了山體結構造成塌方，那死的妖可就多了。
與粗笨的外形不同，唐元霸舞起劍來竟走的是空靈飄逸一路，莫毅跟他對了幾十招，不禁暗暗吃驚。
難怪它可以把一縷劍氣留在蕭星兒體內百餘年，這對真氣的控製，那像是妖族，分明更像是山上武夫。
“還敢大意，你也太瞧不起我了！”唐元霸感覺他分身了，胸中怒氣更盛，手上舉劍揮舞的越發狂風暴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