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7章 暴風雨
程亦謙那句話說的挺對，三個人幹活就是快，雖說他是第一次包餃子，學著包了幾個就包的有模有樣了。夏子蘇直誇他聰明，什麽都難不倒他。
但是秦思就不這麽想了，她一盆冷水潑過去，“男人隻要幹好事業就行了，學什麽做飯？這點小聰明還是不要的好。”
兩人一聽便禁了聲，不敢再說了。一時間，廚房裏靜悄悄的，除了偶爾聽到擀餃子皮的聲音，就隻能聽到三人的呼吸聲了。
本該其樂融融的日子，他們家卻靜謐無聲，程茂生在客廳裏看著新聞，葉玲瓏獨自在樓上休息，廚房裏的三人都各懷心思，氣氛真真和這喜慶的日子不大相符。
不知過了多久，此起彼伏的鞭炮聲響起，程亦謙也在院子裏放了幾個“二踢腳”，算是給近乎死氣沉沉的家裏增添了一些活力。
“玲瓏，你怎麽不吃啊，快嚐嚐阿姨的手藝怎麽樣？”餐桌上，別人都津津有味地吃著餃子，隻有葉玲瓏拿著筷子在那裏杵來杵去，不知在想些什麽。秦思見了忙夾了一個餃子在她碗裏。
其餘三人聽見了均往她的方向看了一眼，弄的她越發顯的拘謹了。
葉玲瓏在那思索了片刻，眼圈忽地紅了。她咬了咬筷子，低頭說道：“叔叔阿姨，玲瓏不知該怎麽說才好，”她吸了一下發紅的鼻子，“自從爸媽去世後，玲瓏每一個除夕都是自己一個人過的，在國外的時候我勤工儉學努力讓自己變得堅強，獨自在外完成了學業，終於學成歸來，本以為今年的除夕還是一個人過，誰知……我遇上了秦阿姨，您不但把我當作親生女兒，還讓我在家裏過年，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麽感謝你們才好……”
說著還抹起了眼淚。秦思聽後心裏感慨萬千，眼眶也漸漸濕潤了。
“但我終究是個外人，在你們家已經打攪了這麽久，心裏已經覺得不安了，今天我本來想走的……”
夏子蘇悄悄在桌子底下踢了踢程亦謙的腳，臉上卻不動聲色，程亦謙看了一眼老婆，給了她一副看她想搞什麽花樣的表情。
程茂生也微微蹙眉，拿著筷子的手頓了一下。
“玲瓏不許胡說！”秦思忙打斷她，抬眼看了一眼對麵的兒子和兒媳婦，“大過年的走去哪兒，這裏就是你的家，別聽一些人的胡言亂語。”
夏子蘇一怔，和程亦謙對視了一眼，心裏在猜想“一些人”是誰。
葉玲瓏拿手背擦了擦臉頰上的淚水，“可是，人言可畏，萬一有人猜忌玲瓏住在您家另有所圖，玲瓏就是跳進黃河都洗不清了……”
“玲瓏姑娘，今天是一家團聚的日子，理應高高興興的，你忽然提起這個你阿姨心裏能好受嗎，我看還是好好的吃飯吧，別掃了大家的興。”程茂生忽然開口說道。
“……”葉玲瓏一時語塞，但是眼裏明顯浮現著委屈，眼淚在眼眶裏直打轉，那樣子要有多可憐就有多可憐。她不停的看看這個看看那個，最後目光停在了秦思的身上。
秦思一看葉玲瓏這個樣子，心裏軟的一塌糊塗，抬手親自給她擦掉眼淚，又狠狠瞪了自己丈夫一眼，“不會說話就別說，玲瓏正難受著呢，你幹什麽這樣說她。”她又看向葉玲瓏，“好了，玲瓏不哭，有阿姨在呢，沒人敢說你。”
就這樣，好好的一頓飯變成了葉玲瓏表演的獨角戲，吸引了每個人的目光。
夏子蘇怕多說多錯，全程都在聽著一聲沒吭，而程亦謙則根本就不屑理她。
在秦思的勸說下，葉玲瓏好歹吃了幾個餃子，最後便蔫蔫地上樓了，秦思看她心情不好，便隨後跟了上去。
收拾碗筷的責任自然落在了夏子蘇身上，程亦謙當然也要一起參與。
程茂生看她臉色不好便說：“子蘇啊，你了解你媽的脾氣，她就那樣，說話不經大腦，你別往心裏去啊。”
夏子蘇邊收拾邊給了他一個了然的笑，“爸，我明白，您放心吧。”說著便和程亦謙端著碗筷一起向廚房走去。
程亦謙看著他們的方向，又抬頭看了看二樓，重重的歎了口氣，搖搖頭去客廳裏打開電視看春晚去了。
二樓葉玲瓏的房間。
葉玲瓏坐在床邊上，眼淚還沒擦幹，“阿姨，我想了想，我今天還是走吧，大過年的，我一個外人留在這裏不合適。”
秦思急了：“玲瓏，你這孩子怎麽這麽強呢，阿姨都說過多少遍了，你不用走，安安心心在這踏實住就行，你想讓阿姨急死嗎？”
“我知道阿姨對我好，可是……”她眨了眨水汪汪的大眼睛，越發顯得無辜了，“可是您剛才也看見了，程大哥，不，子蘇姐根本就沒看我一眼，我知道她不喜歡我，她一定是在怪我在家裏的位置比她還高，畢竟她才是你們程家的兒媳婦……”
“她有什麽資格怪你！”秦思被她一句話把火激起來，忘了今天是什麽日子，她一拍桌子站起來，“玲瓏，不要再跟阿姨提要走的事情了，阿姨不會同意，你就安心在我們家住著，我去教訓那兩個不知感恩的東西！”說著奪門而去。
秦思離去後，本來眼淚清汪汪委委屈屈的葉玲瓏此時完全變成另外一個模樣，她的嘴角高高揚起，眼睛裏閃過一抹得意的神色。好像在說：“想跟我鬥，你們還嫩了點兒！”
她將眼角的淚水一抹，手裏的拐杖往角落裏一丟，四肢靈活地往床上一躺，心情頗為愉悅，如果不是怕他們聽見，早就吭起歌來了。她豎起耳朵，樓下隱隱約約地傳來秦思的超高音調的斥責聲。
夏子蘇站在洗碗池前洗著碗，程亦謙在旁邊無所事事看著她洗。
“子蘇，讓我幫你吧，我也會洗碗。”
夏子蘇將洗好的一個碗在一旁，扭頭看了他一眼，笑道：“我相信你，但今天你就別添亂了，我可不想被媽看見再被訓一頓。”
程亦謙來到她的背後，在她的耳後輕輕吹了口氣，“媽都上樓了，不會看見的，就讓我幫幫你唄。”
夏子蘇猛地一哆嗦，汗毛都要立起來了，頭往一邊躲去，“別鬧了，你若是閑得慌，去外邊陪爸看電視去吧。”
“我不去，就在這裏陪你，”程亦謙從她後背環住她，握住她的雙手，“你不讓我幫你，那不如我們一起洗吧。”他將腦袋架在夏子蘇的肩上，溫熱的氣息輕輕掃在夏子蘇的耳畔，就像羽毛掃過，讓她腦子轟的一聲變成了空白，心跳加速起來。
程亦謙從後麵摟著她，握著她的雙手慢慢洗著碗，於是這隻碗成了眾多碗中被主人洗的最慢的一個。夏子蘇臉上飛起一朵紅雲，任憑他抓著自己的手舞動著，全然忘了自己到底在幹嘛。
不過，美好的時光總是短暫，正當小兩口在這狹小的空間享受著獨屬於他們的二人世界時，秦思氣勢洶洶地闖了進來。
二人正全身心的投入在他們獨創的兩人洗碗技巧中，秦思進來都沒有發現。
“你們這是幹什麽？”秦思一進來就看到這兩人連洗碗都膩在一起，心裏就不舒服，強行打斷了二人的美好時光。
隻聽“咣當”一聲，一隻碗在這萬人同慶的除夕夜裏，光榮犧牲了。夏子蘇連忙站好，捅了捅身後的程亦謙，沒敢抬頭看秦思，利落的將碗的“屍體”扔進了垃圾桶裏。
“歲歲平安，歲歲平安！”夏子蘇尷尬地笑了笑，給自己找了個台階下。
秦思並沒有因為她這句話臉色好看一些，反而更加不悅了。
程亦謙知道她這是暴風雨前的征兆，快步走到母親麵前，低聲說道：“媽，您怎麽來了，這些活交給我和子蘇幹就行了，您還是和爸出去看電視吧！”說著就將秦思往門外推。
秦思一把甩開他，怒氣衝衝地說：“你少給我來這一套！”她將兒子往旁邊一推重新走進去，對正在洗碗的夏子蘇吼道：“夏子蘇，你到底安的什麽心，玲瓏好好的在家裏住著，你為什麽要趕她走？”
夏子蘇被問的一愣，看了看站在秦思身後的程亦謙，說道：“媽，我沒有……”
“你看他做什麽，”秦思打斷她，“沒有的話玲瓏怎麽大過年的三番五次地說要搬走，分明是你容不下她！”
程亦謙走過來摟住秦思，“媽，子蘇真的沒有說過趕她走的話，我們兩個一整天都在一起，我可以為她做證。”
“你給我閉嘴！”秦思使勁掙開他，指著他說：“你現在滿心滿眼都是夏子蘇，她說什麽你都覺得是對的，你還把我這個媽放在眼裏嗎？”
“媽，您說什麽呢，你先消消氣，咱有話好好說好嗎？”程亦謙好言勸說道。
夏子蘇此時已經把碗全部洗好放到碗架上，將手擦幹。她不卑不亢地看向秦思：“媽，我從來沒有說過趕玲瓏走這樣的話，這中間可能有誤會，您不能聽從別人的一麵之詞就冤枉我。”
她不喜歡葉玲瓏不假，但是從來沒有說過的話她是不會承認的。
“你還敢狡辯！”秦思向前走了一步，怒目圓瞪的說：“你口中的別人說的是玲瓏吧，我告訴你，她從始至終從來沒有說過你一句壞話，隻是哭著說要搬走，沒想到你上來就惡人先告狀，分明是你容不下她。”
“我就不明白了，你都和亦謙結婚了，為什麽還這樣針對玲瓏，她是我的救命恩人，所有的吃穿用度都沒用你的，你為什麽非要趕她走！”秦思越說越氣，手竟然因為激動還抖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