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官封五品
官封五品。這是唐婉若做夢也沒想到過的事情。
她就這樣做了官?唐婉若現在太史院內對著眼前的這套官服,依然覺得在做夢一樣。
“院首大人,民婦是官媒不假,但官媒從不入官籍,這官服是不是弄錯了呀?”她看著座上的院首大人。可是院首卻一副耿直的態度。
“唐媒人,這整個炎國都發了布告,任命詔書都還蓋了宰相印,怎麽會有錯?”院首大人說道,好言相勸,“唐媒人,這姻親院是陛下恩設,官居五品多少人做夢都想要的事,你怎麽就不情願呢?”
恕院首大人著實不懂:“你看,這是五品官服,你是女官,其實應屬宮中的官職,這官府和朝廷的五品大員不同,但麵料可都是貨真價實的好布料!”
“你再看,這官帽上可是上好的羊脂玉,市值一百兩起;你任了官職,拿回去,整套衣服都是你的,這塊玉你是拿下來當了還是放在帽子上隨便你處置,可都是白花花的銀子啊!”
院首大人給她算起賬:“唉,唐媒人,這無論為官為商還是回家種田,不都圖一個財字嗎?你這官職,正正當當,又是你在京城本來要做的分內之事,陛下賞你個官當當,幹嘛推脫不是?”
唐婉若端坐在前,冷靜想想,十分認同院首大人的話。
此時宮中禦書房內。
裴相在座前端立。陳炎君聽到他的匯報後問:“此番布告通賞落實的如何?”
“稟陛下,皆已發出任令,所有交接事宜一應太史院準備,不出三日即可全部就位。”裴相報。
“好。”
陳炎君隻是一說,裴相瞧了他一眼,突然又稟告:“啟稟陛下,老臣還有一事相奏。”
此時早朝時間已過,陳炎君不過私下裏和裴相有些公事要談才讓他進了這個禦書房。但這件事已經談過了,這個時候裴相說還有其他的事情?
“裴相,啟奏的早朝時間已經過了,你有何事明日早朝再奏吧。”陳炎君說。
裴相否了他:“不可,臣要稟告之事乃臣與陛下私下間之事,不宜上至朝堂之中相奏。”
他十分恭敬,頭低埋,非常的謙遜。
陳炎君疑惑地皺起了眉。
“裴相請講。”
裴相稍稍吸了口氣,緩緩吐道:“臣之頑女外出遊學十月半載,明日便要到達京城。”
陳炎君的眉心狐疑,在他的這句話期間逐漸轉為震驚!他狐疑又驚訝地看著裴相,裴相此時說完抬起頭,已經看到陳炎君驚詫到木然的神情。
微微躬身。
“老臣所要稟告之事皆已奏於陛下,臣告退。”
裴相退出門外,陳炎君此時一個人坐在龍椅上漸漸地想起了一點點的往事。
一個小女孩,如地獄惡煞般地追在他身後,叫著他……
皇帝哥哥。
唐婉若捧著官府從太史院內出來。因為她是來領取朝服,並一並來登記官職,所以外出時外麵已經有為她備好的馬車。
由於是在宮中任職的女官,雖然同朝廷官員同享正五品,但卻沒有安置獨立的府邸。住的地方依舊是最開始朝廷給她安排的那一套宮廷邊上的小院。
但即便如此,唐婉若也已經很開心了。
在門外等著的車夫很有眼力見,看到她捧著官府出來,連忙迎上去。
“喲,唐大人,來來,小的給您拿上去!”他手腳利索的就接過她手上的東西,放到馬車上後,“唐大人,小的扶您上去!”
唐婉若在他的幫助下登上馬車,坐進車廂後有些感慨。
他人對她的稱呼從“唐姑娘”,到“唐媒人”,現在又變成了“唐大人”,這一個一個的變化也讓旁人對她的態度有了極大的不同。
她唐婉若何德何能,能受到一個車夫這樣的殷勤相待?
唐大人……這個名號聽著竟令人覺得有些諷刺。
馬車駕駛到半路,突然一個急刹,讓整個車廂都顛簸了一下。
外麵,就聽到車夫和人罵了起來。
“怎麽回事?”唐婉若走出來,看到馬車前有兩三個學院書生打扮的人,其中一名女子,模樣長的嬌俏可愛,正在和車夫理論。
看到她出來,這女子指著她的鼻子便罵:“哪裏來的村婦,京城禁馬,竟然縱容自己的馬車在街上飛奔?”
唐婉若莫名其妙,她一直在車廂裏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
車夫覺得很委屈:“這位姑娘,京城禁止騎馬是緊致駕馬飛奔,又不禁止馬車,再說我也沒有加快速度,就和其他人步行速度一樣,是你們突然跑到路中央,差點讓我的馬受驚了呢!”
“你,強詞奪理!”
一人各執一詞,說也不服誰。
唐婉若看了看天色,這個時辰……
“這位姑娘,若車夫有什麽得罪之處還請見諒,”唐婉若不想事情鬧大,上前主動替他道歉,“然京城的確不緊馬車,民婦是領取了些東西,這才用馬車代步……”
她還沒有說完,這個女書生聽到她的話就怒了。
“你的意思是在街上撞到路人就是對的了?”女書生大罵,“這京城還有沒有王法?”
她怒氣洶洶,雙手叉腰一副要幹架的樣子。唐婉若雖然性情清淡溫婉,但幹架這種事情她還是見過不少。
“姑娘,街上行人這般多,車夫若是快速策馬,撞到之人定不會隻有姑娘這三人,”唐婉若道,又上下打量了他們一身,“而視姑娘和同行之人身上並無傷痕,許是馬車龐大,嚇著了姑娘,民婦向姑娘陪不是,請姑娘見諒!”
她說的婉婉有理,街邊的行人路過時都看熱鬧的朝他們看著,一時也讓這幾個書生感到很尷尬。
其中有行人認出來:“誒,這不是京城國子監的校服嗎?”
“國子監?那都是達官貴人之後讀書的地方!”
“這幾個肯定都是京城大官的小姐和公子,這個婦人和車夫,怕是慘嘍!”
……
行人的話讓他們聽了都很不舒服,尤其是這個女書生。她臉頰有些紅,站在這裏怒氣衝衝地等著唐婉若。
不過的確,他們幾個人身上一點傷痕也沒有,這輛馬車的確也沒有做什麽太違法亂紀的事情。
為首不放過車夫和唐婉若的這個女書生叫裴靈兒,她覺得很不服,這口氣她可是吞不下去。
她指著車夫:“誰準許你在京城駕馬車的?”京城對馬匹等代步之物有嚴格的限製,誰家有馬車,幾匹馬都要到官府去登記後才能在街上出現。所以她才有這麽一問。
這句話,讓車夫有些尷尬。
“這,姑娘,我,我就是給人拉車的,這馬車不是我的呀!”車夫連忙否認自己和這輛馬車的關係。
“那這車是誰的?”
“太,太史院,姑娘,我就是在太史院拉車,賺點養家糊口的小錢而已。”
太史院,就問你怕不怕。
車夫麵上稍稍露出了一絲得意之色。他這可是太史院的馬車,車上這位是太史院剛剛任命了的五品的大人!這三個書生雖然是國子監的打扮,但,總歸不是身受皇命的幾品大臣。
這總不能囂張了吧?
可誰知裴靈兒臉上露出了不屑與輕蔑地冷笑。
“太史院嗎?”她嗬嗬兩聲,“哼!”
說著就離開,也不再管車夫和唐婉若的事情。
唐婉若奇怪地看著她就這樣走了,心裏其實還不明白剛才為什麽要發生爭執。
“車夫大哥。”她叫了一聲。
車夫立刻換上了笑嘻嘻的模樣,好像什麽事也沒有發生一樣,對她說:“唐大人趕緊上車去吧,還有一會兒就到了!”
他說著扶了唐婉若上去,然後自己又坐到車前,一聲“駕”!馬車緩緩駛去。
剛才那個裴靈兒可不是一般的國子監學子,她可是當今朝中宰相裴相之女!
太史院?在她眼裏可算得了什麽?
她走在前麵,一聲冷笑,一轉頭。
後麵兩個書生跟著驀然一愣。
“你們兩個,剛才怎麽什麽話都沒有?”她似很不滿。
“真沒用!”
她拿過他們兩人肩上背著的行囊,就此和他們分開,一個人拿著東西走了。讓這兩個書生麵麵相覷。
她獨自還想著剛才那個車夫皮笑肉不笑一臉油皮的樣子。還有那個一臉蠢樣,明明看起來那麽無知,卻又說的頭頭是道的粗衣麻布的婦人。
她可是宰相千金!
“太史院?看你們見到宰相大人,還是不是剛才那個態度!”她自言自語地冷道一聲,拐進了巷子,朝宰相府走去。
車到了宅子門前,車夫替她將東西卸下。
唐婉若依舊捧著官服:“多謝車夫大哥。”
“沒事!”車夫擦著汗,看著地上這一些東西,“唐大人,我幫您拿進去吧!”
“不用了,車夫大哥一路趕車辛苦,這些我就自己來吧!”她說。
唐婉若這樣隨和的性子,任誰都喜歡。車夫在太史院拉了好多年的車,從太史院裏出來的人那都是朝中的官大人,多少都有架子。像唐婉若這樣一點架子都沒有的,他還是第一次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