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 又成一婚
一說起這個“迎春宴”,唐婉若總想起那位在春風閣裏曾幫助過她的迎春姑娘。
不知道蘇神醫可有如約,前往春風閣和迎春姑娘相敘?
她帶著腳銬,在大廳裏來回走動非常打眼。穿錦袍的大戶進來,大冬天的非要搖著個折扇,瞧了唐婉若一眼。
“春姑,你這裏對姑娘的規矩,真是越來越嚴了啊!”一聲感慨,春姑也看了唐婉若一眼,這位大戶分明就是在對她腳上的鐐銬說話。
春姑陪笑:“這不是姑娘,是樓裏的小丫頭,打雜端水,您別瞧她了,多看看樓裏那些想您的姑娘,要有合適的,今晚可是最優價!”
唐婉若帶著微笑,突然覺得有一副鐐銬也是挺不錯的事情,至少在這花樓裏不會遇到其他麻煩的事情。
“唐媒人,荷花姐姐請你過去。”荷花的小丫頭過來請她過去。
“好,我馬上來。”
唐婉若說著,跟在她身後去到後台。荷花在這裏描眉,穿著精致華麗的打扮,看到她來興奮地迎過去。
“唐媒人,今晚就全靠你了!”荷花笑靨如花,拉她來到後台的一處暗窗,透過這窗子可以清晰地看見大堂裏的景象。
“唐媒人,你看那邊,那是劉員外,家有百畝良田,目前有三個妾,兩個兒子,各個都很能幹。”
荷花說,有拉她到另一邊。
“還有這個,你看外型也不錯,是這裏當地的鄉紳,可惜就是身體不好,容易生病,不過不礙事。”
唐婉若仔細看看,那位鄉紳果然有病,即便坐在花樓也還在喝藥湯,是不是還一陣咳喘。
這可就是願為牡丹花下死,不奈做鬼也風流?
“荷花姑娘,你不是……”
唐婉若不敢苟同地搖搖頭,聽荷花又道:“唐媒人,這兩位是我從今晚的賓客中精挑細選出來的,你就多去那邊走動走動。”
荷花向她拋著媚眼:“唐媒人,荷花的幸福,就靠你了。”
唐婉若有些尷尬,站在賓客中間有些不自在。剛才荷花囑托的這兩個當地大戶分別坐在大堂的兩旁,一個肥頭大耳,正有姑娘服侍。另一邊,那位多病的鄉紳,嗅著鼻煙壺,強撐著身體看上去比較艱難。
從她作為官媒的職業素養來說,她認為這兩位大戶都不適合荷花。但是,荷花打定主意在這兩位身上,那她既然答應了荷花,就勉為其難地去試一試吧!
她先朝劉員外走去,劉員外正在那裏豪飲,她過去,突然被人拿住了手腕拖到一邊。
“啊!”
她驚呼一聲,但被歌樂聲湮沒,除了身邊的人外,沒有人能夠聽到。
“我還不是樓裏的姑娘,您看台上吧!”她連忙解釋,想脫身,卻聽到一個令她震驚的聲音。
“唐大人現在還想做花樓裏的姑娘?”
陳炎君看著她,臉上不苟言笑。唐婉若猛然一驚,抬頭看他,正撞上周帝陛下漆黑的眼瞳。
“陛——”她這一聲還沒有說出來,口立刻被陳炎君死死捂住,把她拉到自己坐的桌旁坐下。
唐婉若把這句話吞進了肚子裏,看著他打扮的猶如江湖俠客,好奇地問:“您怎麽又來了?”
“朕去哪裏需要向你匯報?”
“不需要。”
唐婉若非常識相地閉上了口,將臉撇向台上,現在正好是梅枝表演,她拿著一把二胡,拉著沉厚的音色。
二胡?
想花樓女子多以琵琶、古箏為樂器學習,因為更能體現女子的儀態與嫵媚,鮮少有人會學二胡來表演。
二胡,多在紅白喜事裏出現,所以對花樓來說並不提倡姑娘學習。
但是梅枝做到了!
唐婉若看著梅枝,心歎這也是花樓裏特立獨行的姑娘了。
“你在這裏做什麽?”陳炎君問。
“我?”唐婉若扭頭指著自己,“我來這裏,給人說婚呀?”
她笑著,這樣明朗著。陳炎君冷哼一聲:“你與朕說婚尚未成,現在與誰說婚?”
陳炎君身為天子,說的每一句話都讓唐婉若心頭一顫,怕一個沒說好天子震怒,後果不堪設想。
她要是死,這沒關係;但樓裏有這麽多姑娘丫頭,她們都是無辜的呀!
“荷花姑娘,”她說,又看回台上,“是樓裏的頭牌,想找個好人家做妾,離開這裏。”
她突然轉頭,眼中帶著意思狡黠的目光,開玩笑地對陳炎君說:“要不陛下您待會仔細瞧瞧,看那位荷花姑娘要是還入得了您的眼,不如就帶回宮,一舉兩得?”
“好一個一舉兩得!”陳炎君白了她一眼,“唐媒人這一計策真是一石二鳥,一下便解決兩件婚事,你可覺得自豪?”
“自豪不敢說,但陛下要是樂意,也不錯嘛!”唐婉若笑著,舒心暢快的大笑。陳炎君看著她的模樣,或許是被她這樣喜慶的情緒感染,竟然也揚起了嘴角。
“要朕帶花樓女子回宮,白賦久頭一個便饒不了你!”陳炎君哼哼道。
“是是。”唐婉若連聲應道。
花樓裏的姑娘今晚一個個都展開了渾身解數,唐婉若坐在台下都看呆了,她在樓裏待了這麽久,都還不知道這些姑娘們一個個都這麽有才華?
琴棋書畫,總有一門擅長,而且經過精心的打扮,一個個都美豔極了。
台下的客人們也都看得如癡如醉,有的人已經悄悄地和春姑打招呼,提出了給姑娘贖身的價錢。
要知道,對這個花樓裏的姑娘來說,要離開花樓,沒有比這一天更好的時候了。隻要被達官貴人看中,隻需要低廉的價格便可以拿到賣身契,恢複戶籍,哪個姑娘不想試一試?
“陛下,民婦真的得去給人說婚了。”唐婉若立即起身,向陳炎君告辭。
“等等!”陳炎君叫她,卻沒能叫住,看著她走到領一張桌子,談了幾句就坐在了那,跟劉員外聊得歡暢。
梅枝的二胡曲結束,春姑走上台,揚著帕子招呼各桌賓客。
“各位父老鄉親,各位賞臉來這裏參加迎春宴的官人們~”春姑揚開最大的諂媚,嘻嘻笑著對所有的賓客說,“今天是迎春宴,馬上出來的呀就是荷花姑娘。”
一說到“荷花”的花名,台下就想起了熱烈的歡呼聲和口號聲。春姑壓壓手讓這些興奮的客人安靜下來。
“這荷花是我們樓裏的頭牌,哪位大爺要是看中了,今晚可是可以用這個數帶回去!”春姑張開五個手指頭。和唐婉若同桌正在商量納妾事宜的劉員外歡呼地站起了身,把身邊的兩位陪酒的丫頭嚇了一跳。
唐婉若看著劉員外著激動的樣子,忽然覺得有戲,問道:“劉員外,劉員外,您也對荷花姑娘印象不錯?”
劉員外挺著大肚子道:“那可不是,荷花姑娘我已經約了好久了,可是春姑就是不放,每次都有約客,哎喲!”
“那正好趁著今晚將荷花姑娘帶回去,荷花姑娘對您這也很滿意。”唐婉若道。
“是真的?”
“當然,我是京城官媒,荷花姑娘特意囑咐我來和劉員外說的。”
劉員外毫不避諱的發出了“哼哼”的笑聲,然後唉歎一聲:“哎呀,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今晚一定把荷花拿下!”
事情說成,唐婉若心裏送了一大口氣。
荷花姑娘,婉若隻能幫你到這裏了。
她看著後台的方向,接下來出來的就是荷花,不知道她會有怎樣的才藝。
她起身,腳上晃蕩的鐐銬聲被揚起的舞樂掩蓋。她路過陳炎君的桌旁,忽然覺得不停下來有對陛下不恭,這是當朝的大罪。
於是她退回幾步,到陳炎君麵前行禮。
陳炎君一臉不快,看著她道:“舍得回來了?”
唐婉若道:“別人說‘寧拆一座廟,不毀一樁婚’,荷花姑娘的婚事要是說成了,菩薩也會感激陛下的!”
陳炎君不願與她理論,不過她剛才說的“荷花姑娘的婚事”這番話引起了他的興趣。
台上隨樂聲翩翩起舞的女子正是荷花,陳炎君揚頭看著台上:“就是那位荷花姑娘?”
唐婉若連忙點頭,期待的眼神。
“長相並非上乘,還是花樓頭牌?”陳炎君一聲評價讓唐婉若不知說什麽好。
“朕倒覺之唐大人比起這位荷花姑娘更加可人,若在花樓應當能超越於她。”
唐婉若這下徹底被他說懵了。嘴角露出尷尬的笑容,輕微抽搐,心中腹誹。
“陛下,您是認真的麽?”
到了選姑娘的階段,荷花姑娘是今天的頭籌,已經有不少的客人出價。荷花站在台上朝唐婉若投去感激的目光。現在,劉員外正在和另一人死磕,價錢從五十兩白銀已經抬到五千兩!
五千兩,許多平民家庭一輩子都賺不到的銀子!
“六千兩!”劉員外又是一次大抬價,“荷花姑娘本就有意跟我走,今天我一定不辜負荷花!”
劉員外這樣說著讓在場的不少人都感動了。唐婉若也高興了,要是這位劉員外真的喜歡荷花,能待她好,那她做的這次媒也就值了。
“劉員外真漢子,千金一擲為紅顏,荷花能有您這樣的主顧,那真是她修行千年的福分!”春姑吹捧著,也沒想到荷花竟然還有這樣好的機遇,“六千兩,這位客官還要加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