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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七章 魚已上鉤

  唐婉若不知道他和陳炎君在盤算著些什麽事情,歎了口氣,答應下來,就從床下翻出一個包袱。


  白狄不懂她的這個動作,好奇地問:“唐媒人,你這在做什麽?”


  唐婉若也更加是不懂了,疊著衣物反問:“難道白大人不是讓我出去幾天?”


  山坡上,陳炎君的身影倚靠在樹幹旁,靜靜地看著前方的軍營。唐婉若帶著包袱,隻簡單的收拾了幾件外裳,到他身後見他沒有反應,輕輕地咳嗽了一聲。


  陳炎君聞聲轉頭,見是她來,下頷輕輕一點,然後繼續看向軍營。


  唐婉若上前去,也看著那邊,問他:“陛下叫我出來,是有什麽打算嗎?”


  陳炎君沒有看她:“朕叫唐大人出營,需要有什麽打算嗎?”


  他的話讓唐婉若啞然,一時間說不出話來,撓了撓鬢角,有些不好意思了。


  她帶著包袱,看了看白狄在這裏搭上的簡單的營地,又看著這位陛下,靠在樹上這樣認真地盯著那邊,眼睛都不眨一下。


  “民婦,住哪?”她終於問出了她最想問的問題。


  眼下白狄隻叫她出營,卻並沒有和她一起出來,那麽她出營後今晚要住在那裏?

  陳炎君看了她一眼,下顎朝其中的一個帳篷抬了抬。唐婉若有些尷尬,站在這裏沒有動彈。


  陳炎君看她顯得為難的樣子,問道:“唐大人不能在這裏住?”


  唐婉若剛還在尷尬著,這時口中拉出了一長道聲音,對他說:“這,尷尬吧!”


  “朕都能住這,唐大人不能?”


  “哦,不是!”唐婉若為他的話受到了驚嚇,“民婦對天發誓,絕不是這個意思!”


  她伸手指天,眼睛裏是藏不住的驚慌。陳炎君的視線從軍營處挪到她身上,抱著雙臂看著她道:“那是什麽意思?”


  這,唐婉若就更尷尬了,臉頰稍稍有些紅,小聲地說:“這,民婦,和陛下,嗯……這樣貼近陛下,有失身份。”


  她看著這兩個帳篷,不知為何心裏稍微慶幸了一下白大人沒有隻搭建一個和陛下同寢?想到同寢,她的腦中不由會想起了那一天打開陛下寢宮看到白大人和他同眠於龍床的情景……


  臉頰更紅了。


  陳炎君看著她這幅摸樣,嗤地一下笑出了聲,但也隻是極短的一下。


  “又不是第一次和朕住一起,現在條件艱苦,唐大人就忍著點,”陳炎君毫不在意地說,目光繼續注視著軍營,“宮裏已經有動靜了,若朕沒有料錯,這幾日營中必然會有動靜,且一定是為你而來。”


  “哦。”


  唐婉若看著他許久,這樣運籌帷幄的陛下讓她心中又多出了一些對他的認知,心裏突然生出了一種踏實的感覺。不過回頭再看一眼那兩個簡陋的帳篷,相隔的這樣近,還真是覺得很不好意思呢!


  但回頭,陳炎君根本沒有任何不適的情緒,一切的注意力都在前方的營地中。


  可能陛下真的沒想考慮這麽多吧!


  但是……


  唐婉若心裏想著,自己怎麽著還是覺得不太妥。


  陛下,民婦好歹也是名女子呀!


  這兩個貼得很近的帳篷讓她心裏一陣惆悵。


  入夜,平王自府外歸來。


  “如何,王爺?”


  刀疤臉立刻迎上去,替他拿下披肩。平王大步流星,踏入中堂將座旁已經備至好的茶水一口飲盡,大聲地歎了口氣。


  “宮中果然沒有隱衛!”平王想著在禦書房裏試探的情形,他出手,那小皇帝根本就毫無招架之力,不禁惱怒,“那小皇帝,根本一點武功都不懂!”


  刀疤臉詫異:“不懂武功?白賦久不是一直在教嗎?”


  “是啊,本王也覺得奇怪,但親自試了,小皇帝的確不會武功,一點都不會!”平王又喝了另一碗茶,問他,“軍營你去了嗎?”


  “還沒。”刀疤臉說。


  “白賦久那個兒子沒在小皇帝身邊,想想他會去哪?”平王問。


  “去哪?”刀疤臉想著,突然,“難道是軍營?”


  “他不保護小皇帝,去軍營做什麽?”平王又問。


  刀疤臉想了想,恍然大悟:“保護唐婉若!”


  “他保護唐婉若做什麽!”平王大喝一聲,手中的茶杯瞬間震出一道裂痕。


  刀疤臉迎著他的怒氣道:“可能,唐婉若手上,有什麽重要的東西?可能是治牛金洪的方子,可能是關於那位大人籌備的證據?”


  唐婉若。平王半眯起眼睛,想著花樓裏那個和她喝茶賞月的姑娘,那股爽朗的性情他很看得上眼,但如果她手上真的有什麽重要的東西,那麽在那個時候……


  平王深深地歎了口氣。


  “王爺,怎麽了?”


  “沒事!”平王揮揮手,對他說,“你去趟營裏吧,看看情況,如果可行的話就把那小妮子帶出來!”


  平王撐著額頭,在這裏歎氣,刀疤臉看了一會兒,然後抱拳,很快飛身離開了府內。


  一路到郊外,入夜後的營地裏閃著點點火光。刀疤臉穿著夜行服,熟練地躲開巡邏的士兵,繞道到唐婉若住的營帳。


  裏麵沒有亮光,刀疤臉拿出刀片,劃開帳篷一角。裏麵的火盆閃著點點火光,但不能照明,不過能看的出床上有人。


  帳篷的門簾外駐守了三層士兵,一個個精神抖擻。為了不驚動到他們,刀疤臉選擇了將口子劃大,然後縮身進去。


  帳篷裏麵漆黑,幸好還有一個火盆,能讓他麵前認清楚地下的雜物,不至於弄出聲響。刀疤臉躡手躡腳,到了床邊,看到被褥下躺著的身影,上前伸手就要掀開一角,但在還沒有來得及注意的時候,手已經被人搭住。


  白狄猛然從被子裏鑽出來,一個擒拿手將刀疤臉死死地扣在床上。


  “來人,有刺客!”


  白狄一聲大吼,門外的士兵紛紛舉著火把進來,將床邊圍了個水泄不通!

  刀疤臉還沒有反應過來,在這裏掙紮著。帳篷裏的燈被點燃,一片火光之下,刀疤臉這才意識到自己上了套。


  “放開我!”刀疤臉奮死掙紮,但在白狄和一眾將士的蠻力下,任憑他用什麽功夫都隻能被死死地壓在床上。


  “照明!”


  白狄一聲令下,身旁的士兵將火把拿過來,火光正照亮著刀疤臉狠毒的眼神。


  他被士兵用繩鎖和枷鎖捆綁,除了憤恨的眼神外不能對白狄做出絲毫的事情。白狄撥弄了一下他的臉,看著他這張蒙麵下的臉,那麽長的刀疤,他對這道疤的印象也是很深刻呢!


  “平王的走狗,好久不見啊!”白狄冷笑著,手指沿著他臉上的刀疤往下,對將士們大喝一聲,“帶走!”


  營地裏突然亮起來的熊熊火光吸引了陳炎君的注意。此時,唐婉若已經爬進帳篷裏睡著,陳炎君看著前方,嘴角揚起一抹笑意,然後把她的帳篷給卸掉了。


  感覺到了山林間的寒冷,她此時蓋著外套,肩膀露在外麵頗感寒冷,漸漸地醒了過來。


  “陛下?”她眨著朦膿的睡眼,似不相信般地叫了他一聲,然後眼前突然一黑。


  陳炎君把她的衣物扔在了她的頭上,對她說了一聲:“替朕更衣。”


  唐婉若覺得這份工作她真的很吃虧啊,明明隻是做官媒給人配婚說親事,結果現在又當了大夫,又要做宮女。


  唉,等營中這事情結束後,她要不要向陛下提出拿雙份工錢呢?


  唐婉若一邊想著,一邊替陛下整理好衣襟。


  換上天子朝服的陳炎君英氣逼人,唐婉若不會給天子做束發,陳炎君一頭長發就這樣披著,他也不在意,對她道了一聲:“走。”


  再次回到軍營,整個感覺都不一樣了。


  牛金洪率領全營將士在這裏恭候,唐婉若跟在陳炎君後麵,體會著眾人對天子的敬意,跟在後麵大搖大擺地走進了軍營,這種感覺讓她內心很不好意思。


  抬頭看前方,陳炎君高大的身影,雖然是披散著頭發卻絲毫不減他天子的威儀,稍稍有些看癡了眼。


  “白狄何在?”陳炎君問。


  牛金洪跪在前方,抱拳而道:“在審訊營中。”


  刀疤臉被囚禁起來,白狄坐在凳子上,一旁的士兵提來一桶冷水。


  白狄看了一眼水桶,道了聲:“潑。”


  冰涼的水沿著刀疤臉的頭頂落下,他張著嘴,咒罵著白狄:“狗東西,不得好死!”


  白狄很不喜歡“狗”這個詞,在朝堂上,那位裴相爺可沒少這樣罵過他們白家,他父親白大將軍雖然也用犀利的言語回敬了過去,但導致他骨子裏對這個詞是深惡痛絕。


  “打吧打吧,不招就打。”白狄很厭煩地,對這些士兵招著手,頓時,營帳中一陣慘叫。


  唐婉若一直默默地跟在陳炎君身後,隨著他一路來到這個專門審訊罪犯的營帳。一進去,裏麵一股肅殺之氣就弄得人非常壓抑,尤其是還有那一聲聲的慘叫,聽得她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照理說,女子,應當是不會有見到這般場麵的機會。


  但唐婉若非常幸運,她不僅見到了,還見過了兩次!上一次是審訊那位侍郎家的小姐,半夜她被白狄背去了天牢,這一次是第二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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