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 知書達理
“知書達理?”陳炎君笑了,“大家閨秀,看在裴相上還勉強能稱之,但知書達理裴靈兒不及你之一二。”
一陣清風。
要說到男女情愛婚配,唐婉若做了三年餘載的媒人,自認為口才相當了得,但是到了陳炎君這就總是語遲。
“陛下真這樣認為?”
“嗯。”陳炎君應一聲,單看著她。
唐婉若撓了撓眉心:“民婦隻是一個鄉野村婦,哪裏能和相府千金相比?”
“若你是裴相之女,必將比裴靈兒強上百倍。”
唐婉若被他說的不好意思了:“這,民婦還是第一次被人這樣誇,還是說正事吧,陛下接下來打算怎樣做?”
陳炎君看了她一眼,轉過身,麵向湖泊:“你隻需相信,朕對裴靈兒絕無男女之情,今後的事你無需再參與其中,不必過問,”陳炎君道,“此次擒獲平王你與蘇子絡功不可沒,朕不會忘了賞你們。”
唐婉若稍微有一點驚訝,一直在替陛下謀劃盡力現在突然間被告知不用參與進來,瞬間有那麽一點點的失落。
但是,她是一個很知趣的人,而且轉念想想,這本來就是帝王家的事情,她身為臣民百姓,本來就應該介入進去,陛下現在既然不要她插手了,那她便繼續悠然地過小日子去!
她淡笑點頭:“民婦,遵旨。”
陳炎君又道:“壽宴之時你與朕同往,當日滿朝官吏定又會推舉眾多女子給朕,你可好好挑選。”
唐婉若尬笑,心道:陛下,您這是想讓民婦替您擋下這些事吧!
但還是答著:“是,陛下!”
陳炎君滿意的點頭,轉身離開。唐婉若突然想到牛金洪,叫住他問:“陛下,牛將軍那裏的病……”
“有蘇子絡在,此事無需操心。”
宮門外,相國府的馬車緩緩停下,小廝撩開門簾,露出了裏麵正襟危坐的裴相。
裴靈兒讓人架著在這裏非常委屈,叫了聲:“父親!”
“請小姐上來。”裴相一臉嚴肅,從禁衛軍的手裏把裴靈兒接上馬車,然後迅速拉上門簾衝著她就是搖頭。
小廝駕馬駛回相國府,裴相一連搖頭,對著裴靈兒也是無可奈何。
“父親,爹!”
裴靈兒拉著他的衣袖在馬車裏和他撒著嬌,細數了她在宮裏受到的種種委屈,越說越難過,帶著一陣哭腔在裴相身邊訴:“爹爹,那個官媒真可惡!一定是她在皇帝哥哥麵前說了我的壞話,皇帝哥哥今天,今天……”
一想起陳炎君今日當眾令人將她趕出宮去,裴靈兒這張臉就覺得有火在燒。太丟臉了,她裴靈兒長這麽大什麽時候讓人看過這樣的笑話?
“胡鬧!”
裴相隻是一句,然後又搖著頭,輕輕閉上了眼睛。
“爹爹!”裴靈兒驚慌了,見裴相並沒有幫著自己,心裏更是委屈,對他說,“皇帝哥哥直接把靈兒趕出來了,他怎麽能這樣做?靈兒平日裏對他多好滿朝文武都看得見,而且父親還是帶他上這皇位的恩人,他剛回到京城的時候萬事都是靠父親,要是沒有父親哪裏有的他現在的周帝陛下?”
“啪”地一聲!
“混賬!”
裴相毫不留情地一個巴掌扇到她的臉上,大喘粗氣,被她氣得不輕。
“陛下乃先皇嫡係至親,豈容你在此大放厥詞?”
裴靈兒驚訝地看著裴相,她的父親,親生爹爹,從來都是以禮服人,從來沒有打過她。萬萬沒想到,在今天,一直疼愛她的爹爹竟然動手打了她!
右臉頰火辣辣的疼。
裴靈兒擅抖著摸著這般張像火燒似的臉,詫異地看著他大叫一聲:“父親!”
“你剛才的話要讓其他人聽到,就不止本相打你一巴掌這麽簡單了。”
裴靈兒也稍微反省了一下,剛才她的話也是因為在氣頭上,所以口無遮攔。不管過去是什麽樣,現在陛下終歸是陛下,哪裏容得了她來肆加評議?
裴相見她有悔過之色,嘴裏深吐了一口氣,對著裴靈兒閉上了眼:“早就和你說過,不要沒事便去打擾陛下,現在陛下發怒,知道深淺厲害了?”
“父親!”裴靈兒不服,“為什麽,靈兒哪一點不好,皇帝哥哥寧願要那寡婦留在宮裏卻要趕靈兒走,靈兒哪一點比不上那寡婦?”
裴相緩緩睜眼,問了聲:“你說的寡婦可是那太州來的給陛下配婚做媒的唐婉若?”
“不是她還能是誰?這宮裏的寡婦可就隻有她一個,明明是個死了丈夫的小寡婦卻一直待在宮裏,皇帝哥哥也不怕晦氣!”裴靈兒輕嗤著,在這裏碎碎念,都是不講唐婉若好的話。
裴相陷入了一陣沉思。
裴靈兒抓住時機,挽住了裴相的手親昵地道:“父親,這個唐婉若,女兒一看就是對陛下沒安什麽好心!要不然皇帝哥哥怎麽到現在還沒有一個合適的婚配對象?皇帝哥哥對靈兒不尊敬就算了,但是她一個小小的官媒憑什麽不把我放在眼裏?我是父親的女兒,父親是當朝的宰相大人,她不把靈兒放在眼裏就是不把父親您放在眼裏!父親,在梅園裏她還和靈兒打了一架呢!”
裴靈兒撩開衣袖伸出手腕,上麵有和唐婉若廝扭之際偶然磕青了的淤痕。
“這是如何弄的?”裴相看著她的手露出了心疼的樣子。都說“可憐天下父母心”,裴靈兒剛才說的再怎樣不對,但終究是他養了二十餘年的女兒,此時手上有傷,總是會心疼一番。
裴靈兒非常得意,對裴相道:“還不是那個寡婦弄的?真不愧是鄉下來下地幹過農活的,就是粗魯野蠻!”
她在裴相麵前好好的參了唐婉若一本,想想唐婉若現在也在朝中掛了個五品的官職,她爹爹是朝中正一品宰相,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就看那個寡婦她怕不怕!
傍晚,清風閣。
唐婉若站在門口想著,這應該是她第二次來到這個“京城第一大酒樓”。
“唐大人,快請進!”店裏的小廝出門熱情地迎接她,唐婉若隨之笑笑,跟著帶她來的那兩個人走上了樓上的雅間。
雅間裏樂聲流淌出來,唐婉若走進去,門隨之被關上。門內,裴相正威嚴地坐在桌前,靜候她來。
話說今天早上她剛從宮裏回來不久,在家中便收到了一封來自相國府的請柬。
裴相的私邸印章,不用想,就知道這張請柬是什麽事情。
唐婉若走過去,朝裴相恭敬地行禮道:“下官唐婉若,參見裴相爺。”
裴相坐在這裏一臉嚴肅:“請起。”
唐婉若這才起身,恭敬地站在跟前,身邊就是凳子,卻碰都沒有碰一下。
這個細節裴相看在眼裏,對她說了一聲:“坐。”
唐婉若這才坐下,端端正正地麵向裴相,十分的合乎禮節。
“唐大人不必拘束,”裴相對她說,端起麵前的一盞茶杯,輕抿一口,“聽聞今日你與小女在宮中鬥架。”
果然是這事!
唐婉若對裴相問出這句話絲毫不感到意外,恭敬之至地點頭,應聲:“是。”
“為何?”
裴相的眼神銳利,像一把刀子,所看之處就像是劃開了她的皮肉一樣,生疼!
唐婉若有些難受坐在這,索性起身,鞠躬答道:“下官受陛下之命前去見裴小姐,裴小姐,裴小姐見不是陛下,對下官心生誤會,這才……”
“這才你動手傷了她?”
裴相這一聲嚇得唐婉若立即把頭抬了起來,愣愣地看著裴相說了聲:“什麽?”但而後立馬意識到那位裴小姐是肯定不會在親爹麵前承認是自己先動的手。
這麽一想,唐婉若心裏突然的……平衡了?
她愣愣地想著自己該要如何回答裴相的話才好,殊不知裴相的目光一直盯在她的臉上。裴相鬆了鬆眉頭,語氣稍微緩和了一些,對她說:“唐大人既然準時赴宴,就請享用這些酒菜吧!”
唐婉若稍微的還在出神,聽到他這話,看了眼桌上的菜肴,雖不豐盛,但也都是美味。
她就座,看了眼裴相,一點要動筷子的意思都沒有。
“裴相爺,”唐婉若笑著說,“今日是裴相爺宴請,裴相未動筷子,下官怎麽敢就享用……”她說的越來越小聲,注意著裴相的舉動。
“無妨,請唐大人來是為了了解些許陛下配婚之進展,無需朝堂之禮,隨意聊聊便是。”
皇婚配選!
唐婉若驀然有些倉惶,起身向裴相行禮,答道:“前陣時日陛下差下官去往軍營,軍規嚴明,便,便擱置了下來,沒有進展。”
唐婉若把頭深深地埋著,很怕抬頭會看到裴相深藏盛怒的眼瞳。
“裴相爺,下官不是有意怠慢陛下的婚事,隻是……”突然想到平王意圖弑殺陛下,這等大事唐婉若不敢聲張,張著嘴在這裏,半晌都沒有下文。
“隻是?”
她一咬牙,堅聲道:“下官現在從軍營裏回來了,一定竭盡全力為陛下的婚事奔走,讓陛下早日成婚!”
裴相這才滿意地點頭,端起茶杯,又說:“今早宮中小女對唐大人有什麽誤解?”
“啊?”
唐婉若沒有聽懂,他這話題轉換太快,唐婉若想了好一會兒才想清楚他說的是今早上和裴靈兒在梅園的那件事情。
剛才一進來裴相就問過一道,她還以為這件事情裴相這裏就這樣過去了,沒想到……
裴相爺,你要民婦如何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