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五章 太守之子
茴香院,裏麵的熱鬧情景不由分說。
“王公子,您今天可是來晚了!”
“喲,黃員外,快請進,快請進!”
老媽子在門邊迎客,看著陳炎君儀態翩翩,忙迎過去揮舞絲帕。
“喲,這為公子好麵生呀,頭一回兒來,還是有已經瞧上的姑娘?”老媽子的水粉味撲鼻而來。
陳炎君站在這裏,瞧這裏麵,眼神斜瞟了身後的唐婉若一眼。
老媽子自然也看到了她,她正走在後麵,還在仔細盯看著剛買的太州小玩意。
“這位公子,來咱們這玩的大爺可多了,但還沒有帶夫人一同來玩的!”老媽子顯得有些為難,並且很奇怪地看著陳炎君,可能覺得他有什麽特殊嗜好。
“我們前來隻聽曲,而且事先有約。”
“有約?”老媽子詫異了一會兒,“約了哪位姑娘,我去給公子招呼?”
陳炎君抬腿進門,就道:“不用了。”
唐婉若跟著進去,直到走進了門被裏麵大紅燈籠照亮的光景愣住,這才抬頭看到了這一處熟悉又不熟悉的場麵。
額,她這是和花樓結下了不解之緣了?
唐婉若很疑惑,為什麽她又來到花樓這種地方了?
“愣著幹什麽?”陳炎君在前麵止步,唐婉若抬頭,看他正等著她。
“呃……”
她在原地想了想,猶豫了一會兒,終於還是決定跟他進去。
裏麵,絲竹樂聲繚繞不絕。
蘇子絡坐在二樓包方聽曲,眼神瞟向樓下,無意間看到了他們兩人的進入。
騰的一下起身。
“怎麽了?”迎春忙問。
蘇子絡乍一看還以為看錯了,但仔細看去,的確是他們兩個!
他沒有說話,迎春迎著他的目光看去,眼睛一下就落到了在一群客座中走動的唐婉若。周邊都是男人,她一個女子走在裏麵當真顯眼!
“誒?那不是唐姑娘嗎?”迎春驚喜地指道。
唐婉若和陳炎君走在堂座之中,每經過一桌,桌上的賓客都要用奇怪的眼神打量唐婉若一番。
“哇,女人!”
“不是回想元的姑娘吧!”
“看她是婦人的發髻,難道跟相公來的?”
“不是吧,你來這地方帶媳婦來的?”
眾人紛紛私語。
突然,從一旁走來一位侍女,擋住了唐婉若和陳炎君的前路。
“唐姑娘,這邊請!”
二人跟著侍女繞到樓上,來到一間廂房前。唐婉若還沒有敲門,門從裏麵打開。
“唐姑娘!”迎春喜笑盈盈,“可還記得奴家?”
“迎春姑娘!”唐婉若驚奇了,難怪之前陳炎君說要來看蘇先生的笑話!
果不其然,蘇子絡就在裏麵,這幅神情不知道是震驚還是欣喜,總之非常微妙。
“公子不是說不來此地嗎?”蘇子絡先對陳炎君道。
“我隻說不來聽曲,但未曾說不來看你之笑話。”
兩人的竊竊私語引起了另一邊兩位姑娘的好奇。
“喲喲喲,這位公子,雖說你是蘇公子的主子,但也不能一來就橫刀奪愛啊!”迎春嫌棄地揮舞絲帕把他趕離蘇子絡跟前。
“這裏是茴香院,不是清倌!”
唐婉若沒聽明白她的意思,過去問道:“清倌是什麽?”
她的好奇,令在場的兩位男士麵色很是不好。
迎春瞧著她,笑道:“這清倌啊,就是男人和男人之間做快樂事的地方。”說罷,眼神在陳炎君和蘇子絡之間遊離了一晃兒。
坐在高處,俯看可看遍全場。
“今天這裏可是來了整片壺州的達官貴人,瞧那邊,壺州首富張記布莊,不料生意遍布大炎,甚至宮裏的布料都是這位張老爺供的!”
迎春向他們介紹著:“還有那邊,那位搖扇的公子,就是壺州太守之子,壺州多少姑娘盼著給他做妾侍呢!”
“壺州太守之子?”唐婉若不由問了一聲,“太守家可是還有未出嫁的女兒?”
唐婉若記得初入京城的時候,裴相曾經點過她朝中三位大人之女,其中一位便是壺州太守的女兒。
迎春在這裏托著下頷想了想。
“這個,奴家倒不清楚。”
唐婉若作罷,反正明天白狄應是就會回到壺州,到時候太守也會一起回來,不如到時候直接問吧。
台上的姑娘一曲結束,叫好聲一片。突然一個小廝走上台,對著下麵吆喝:“太守公子賞銀一千兩!”
“壺州太守公子好闊綽,出手便是千兩!”蘇子絡發出感慨。
迎春笑他:“當然,壺州就屬這位太守公子勢力做大,張家的布莊每月都要給他上貢一成利,要不怎麽那麽多姑娘想做他的妾侍呢?”
“張家為何要給他上貢?”唐婉若好奇地問。
迎春笑笑:“那就得問張家了!”
太守公子開了個頭,接下來的賞銀就多了,就剛才一會兒小廝唱喝的就應有上萬兩的紋銀。
“萬兩啊!”唐婉若感慨,突然轉頭問迎春,“你們這行這麽賺銀子嗎?”
迎春想了想,點頭:“是啊!”並打趣她,“唐姑娘是不是心動了,想一起來?”
陳炎君一直坐在這裏沒有說話,此時冷不丁地冒出一句:“如果你們春風閣還想在京城開下去,就盡管唆使良家女子入行。”
迎春覺得他的話好沒意思:“這位公子好大的口氣!奴家和唐姑娘說話可礙著你什麽事了?這京城之大,春風閣好歹享譽‘天下第一花樓’的美名,公子能做的什麽?”
迎春分寸不讓,讓唐婉若在這裏好生尷尬。
“迎春姑娘,你別這樣,”她安撫著迎春,轉身朝陳炎君說,“公子,您也少說一句吧!”
迎春看著他們兩個,突然伸出手指。
“難道你們兩個,是一對鴛鴦?”迎春的話充滿了濃濃的風塵味。
“鴛鴦?”陳炎君皺起了眉。
“不是不是,迎春姑娘,你也千萬別再說了!”唐婉若連忙製止住她,“這話不能亂說的!”
迎春卻不懂她的意思,叉起了腰。
“那為何奴家說不得你了?”
“利誘良家女子入花樓行當還是有理了?”陳炎君說。
“奴家哪有利誘了?”
兩人突然間就吵起來了。
唐婉若歎息一聲,拉過陳炎君的衣袖。他奇怪地看向她,眉宇間還是不滿的神情。唐婉若湊到他的耳邊,小聲地對他說:“陛下,現在在外邊,莫要暴露身份,忍一忍。”
陳炎君聞言撇過頭。
唐婉若笑著起身,衝迎春做了個鬼臉,並坑求著讓她嘴下留情。
外邊突然響起了一個男子大喊的聲音。
“柳蔭姑娘本公子要了,你們茴香院開個價,今晚就送公子我府裏!”不是別人,正是那位太守之子。
他搖著折扇,十分誇張的仰著身子,這樣一幅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樣子,口中言語猖狂的令唐婉若都覺得不那麽愉快。
那位叫柳蔭的姑娘此時抱著琵琶站在台中央。茴香院的媽媽終於出來了,是一個看上去年紀不大,但妝容特別沉穩的女子,此時站出來朝著樓上喊著:“太守公子大爺,柳蔭是我的幹女兒,心頭肉,隻賣藝不賣身!”
整個場麵都安靜了,所有賓客都沉默不語,仔細看著這位太守公子和茴香院之間的爭執。
“哈哈哈哈!”
太守之子突然一陣大笑:“媽媽,你看不起本公子,還是看不起太守?我這有黃金千兩,買下你整個茴香院都夠了,但本公子今天心情好,就隻要你一個柳蔭!”
“壺州太守之子太過猖獗。”陳炎君在這裏道,站起身仔細看著那邊。
那個廂房,是整個二樓最好的廂房。此時,太守之子在這裏猖狂大笑,指著樓下說:“在壺州,老子就是天!老子要的人沒有得不到的!”
這番話說出來,更是沒有人敢違抗。
“媽媽,我看在你培養柳蔭不容易的份上給你茴香院留點麵子,現在誰要敢說個不字,本公子要你們全都蹲大牢!”
陳炎君在這裏皺緊了眉。
“大炎之政律權束豈是讓這等閑碎胡鬧用之?”
唐婉若和蘇子絡都心知不好。陳炎君是大炎的皇帝,這壺州的大牢和官員配置用的都是國庫的錢,是為了穩定一方穩定安邦用的,現在卻成了一家人的私權,這等藐視王法,試問那個皇上能看得下去?
迎春卻笑了一下。
“這位公子好大的脾氣!”迎春笑道,也是無奈,“這壺州的天就是這樣,人家是太守之子,家裏掌管著整個壺州的各個方麵,誰要不服就能讓誰在壺州活不下去,公子說的什麽胡鬧,那也就是說書人筆墨上說說罷了!”
“真是無法無天!”
陳炎君的情緒很不好,唐婉若能夠感覺得到,怕事態鬧大,忙勸著陳炎君說:“公子,回去吧!”
陳炎君絲毫不理會她,靜站在這裏。壺州太守之子在那邊的廂房處做著人能想到的做誇張的表演,將一個猖狂到極致的紈絝子弟表現的淋漓盡致。
“陛下,走吧!”唐婉若在他耳邊悄聲的說,一聲陛下,稍微讓陳炎君緩和了一點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