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章 眾人皆知
馬車上,唐婉若推開窗,看到後麵逐漸遠去的城門,歎了一聲氣。
“婚配簿子上的名單還沒有全部看完就離開了,還有章家的小姐也沒見上麵,唉。”唐婉若沉重地一聲歎息,語氣裏滿是遺憾。
引得陳炎君不滿。
“你還想著給朕娶親?”
“不然呢?”唐婉若回頭,無辜地反問,“民婦身負朝廷詔命,這就是民婦的職責。”
說到職責,陳炎君無奈地撐了撐額頭。
唐婉若又說:“陛下若是能將這張詔書收回去,陛下娶親與否,娶何人,女子或男子,民婦都不會再管了。”
陳炎君放下手,眼眸明亮,看著她說:“到時候即便朕不讓你管,但你真的能不管麽?”他笑得晦澀,讓唐婉若弄不明白他的意思。
思前想後。
唐婉若抿了抿嘴唇:“陛下,強搶民女可是重罪。”
前可是有楊其昌這個前車之鑒呢!
陳炎君驀地失笑了,轉而笑出了聲。
“若若,朕還不知道你是這樣富於想象。”
陳炎君的話在她聽來就像是嘲笑:“朕於你怎可是強搶民女,並且朕也決不會做強迫你之事。”
馬車顛簸,放在榻上的平王的骨灰壇跌了下來。唐婉若連忙過去拾起,查看了瓶罐,幸好剛才沒有顛的太厲害,沒有摔破。
白狄突然從車門前探進頭來:“前邊是要怎麽走?要是去太州,那還要過很多村寨。”
白狄的話讓兩人的話題驟然停止。唐婉若抱著平王的骨灰壇,陳炎君看了一眼,說道:“去太州,走最近的路。”
“好嘞!”
白狄將門關上,車廂裏明顯感覺到馬車行駛的速度加快了。
一會兒,又聽到陳炎君的聲音響起。
“在想何事?”陳炎君問。
唐婉若抱著骨灰壇,坐在這裏暗自神思。她一直沒有反應,所以陳炎君才這樣問。
唐婉若從神思裏晃過神,剛才她的確是想到了一些事情,算一算時間,自己離開十裏三鄉已經有很長的時間了!
不知道張嬸和王老伯他們都怎麽樣了?
唐婉若剛才把他們都挨個想了一遍,還有她在太州鄉裏的那間小房子,這麽長時間沒人打理,不知道現在該是破敗成了什麽樣?
陳炎君的話問過了許久,但她依然沒有回答。
一聲歎息。
天子的歎息,這不常見。唐婉若抬起了頭,看到了他那張清秀又冷峻的側臉。
對啊,還有他,要是他和自己一起去到三裏鄉,張嬸他們會不會以為是詐屍?
“壺州過去便是太州,朕暫且在州城等你,安葬平王之事朕會讓白狄陪你去辦。”陳炎君道。
他的話,讓唐婉若沒有意外。
但是卻又疑惑。
“陛下不去看看民婦給相公葬好的墓?”唐婉若問。
陳炎君稍有一愣,斜靠在席座上,單手撐頭看著她說:“若讓周邊鄰裏的鄉親們看到朕與你同行豈不要嚇壞他們?”
唐婉若一想也是,這位陛下倒是和自己想到一塊去了。對此,她也沒有再多言,但陳炎君說:“回鄉遲早都有機會,然不是現在。”
“你為朕立的墓碑,朕遲早會去看。”
他的話令唐婉若皺了皺鼻頭,沒去理他,轉頭看向窗外,領略沿途的秀麗風光。
一路無話。
馬車漸漸慢了下來,唐婉若好奇,伸出頭到窗外。
“蘇先生,前麵怎麽了?”唐婉若問道。
蘇子絡駕馬行在馬車旁邊,此時馬車停了下來,蘇子絡也停住,對她說:“可能白大人餓了吧!”
唐婉若被他這話說的雲裏霧裏,回到車廂就要去開車門。剛一拉開,白狄的頭就探了進來,笑嘻嘻地對陳炎君說:“現在這裏休息會兒吧,馬該喂了。”
白狄話音剛落,她突然想到剛才蘇子絡說的那話,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你笑什麽?”陳炎君問。
唐婉若搖頭,忍著笑說:“沒什麽,隻是覺得可樂而已。”
前邊是一望無盡的官道,也不知道還要走多久才能見到城鎮。
唐婉若下了馬車,後麵,楊噫安排的馬車也停了下來。
“唐媒人,過來拿點吃的放車上吧!”白狄叫她。
“來了!”
唐婉若應聲,跑過去,白狄已經從馬車裏拿出了一個包裹。
“拿著!”白狄扔給她,她打開一看,全是幹糧。
“楊大人真有心!”唐婉若由衷感慨。
“是啊,楊大人雖然對兒子胡作非為縱容了一點,也貪了點銀兩,但非常有心,而且對朝廷忠心,是很有才能的大人。”白狄一邊挑著東西一邊應和她的話。
看著他拿出東西吃著,唐婉若也覺著餓了。看了一眼手中的幹糧,問道:“白大人,這裏離下一個城鎮還有多遠?”
白狄仰頭算了算:“很遠吧,這一路上都幾乎沒有鎮子,不過官道上都會有驛站,吃住都不是問題,不用擔心。”
“那到太州呢?”
“那可得有大半個月了,就算我們趕乘也得半月。”白狄說道。
半月,想她從太州前往京城足足花了兩個月的時間!
“在聊什麽有趣的事?”蘇子絡走過來,輕輕一笑。
“沒聊什麽,哪點馬吃的草料,還有一些幹糧,我先過去喂馬了,”白狄說著離開,嘴裏還叼著一個梨說,“裏麵還有水果,趕緊吃了!”
唐婉若看著他,不明所以的笑了起來。蘇子絡在她身邊,輕聲地道:“唐姑娘,那日在下所要的答複你還未給在下。”
唐婉若好奇地看過去,蘇子絡正輕笑著注視著她,讓她好不明白。
禮貌地回禮。
“蘇先生,您要的答複是什麽?我不明白。”唐婉若如實地回答。
“唐姑娘要是忘了,在下也不勉強。”
唐婉若不解了,問他:“蘇先生是指的什麽?我可曾忘了什麽事情?”
蘇子絡挑眉,頭輕輕一搖地說:“沒什麽,就是關於和在下一起,遊曆四周的事情,唐姑娘要是不嫌棄,在下隨時都可以相娶。”
唐婉若一驚,但看蘇子絡眸中帶笑,一本正經的樣子並不像是在開玩笑。
“蘇先生可是認真的?”但唐婉若還是忍不住要確定一下。
蘇子絡點頭:“認真。”
唐婉若的表情瞬間如焉了的茄子,十分的不好難。
蘇子絡也不糾結:“唐姑娘,你若還未想好,不急著回答,在下不想做令你為難之事。”
他的話驟然間讓她覺得有些耳熟,但還來不及多思,他又說道:“唐姑娘,和在下一起雖然多是居無定所,但總好過在宮裏的高牆深院了度餘生。”
他說完轉身離開,唐婉若突然叫住他:“等等,蘇先生!”
她瞪大著雙眼,看著此時依舊溫婉柔弱的蘇子絡突然覺得有些懼怕。
“蘇先生是不是知道些什麽?”唐婉若問他說。
鳥語花香。
馬車繼續噠噠的行駛。
“陛下,前邊驛站到了。”
隨著白狄的話,唐婉若打開車門,看到前方那一麵揚著“驛”字的旗幟。
黃昏將落,唐婉若的心情一如外邊即將落下的夕陽一樣昏黃沉重。她不知道這是怎麽了,但今日聽了蘇子絡的話後,心裏總是不寧。
陛下對她的心思好像他們都知道了,而且比她自己還清楚的多!
按理說,普天之下,但凡女子聽到天子有情於自己都會欣喜若狂,叩謝隆恩,但是她卻越來越抵觸,甚至連那張臉都不願意再去想起。
是否真的如蘇先生所言之那般,自己不願為皇宮深院所束縛?
道上的驛站,裏麵並沒有多少人,冷冷清清。
白狄走進去,先是大吼一聲:“有沒有人!”
一會兒,從後邊走出一個青年,掃視了他們一圈,問道:“有什麽事?”
“驛站當然是來歇腳來了,”白狄說,“這條道上沒有城鎮,吃住隻能來驛站不是?”
“驛站可不是客棧,現在天黑隻留你們一個晚上,幾間房?”
白狄轉頭數了數,數到唐婉若時眼神突然變得饒有深意。
“四間。”白狄說。
“十兩。”
以一手付銀,一手拿過門牌。這用竹匾做的門派已經有些斑駁的痕跡,看來驛站的景光並不好啊!
他們都拿好東西往驛站裏麵走去,唐婉若卻沒有拿到門牌,隻看了一眼,原本以為白狄會給她,沒想到他自己拿了回去。
“白大人,我的房間呢?”唐婉若問。
白狄不明白地眨著眼睛,問她:“唐媒人不是要和陛下秉燭夜談?”
“什麽?”唐婉若大為吃驚,心裏漸漸騰起了火。
她要和陳炎君秉燭夜談?他們有什麽好談的!
唐婉若強壓下心頭火,對他說:“白大人,我怎麽要和陛下秉燭夜談了?四間房,我看您應該和陛下住一間,時刻貼身保護陛下安危才是您當作之事。”
她的話讓白狄就地想了一想。
“可是唐媒人和陛下在一起,我過去就不好了啊!”
白狄的話差點讓唐婉若翻過了白眼。果然,陛下這段時間的瘋言瘋語全讓他們知道了!
“白大人是不是有什麽誤會?”唐婉若向他解釋,看到白狄這一副不嫌事大的玩笑模樣,沉下氣對他所,“無論如何陛下最愛的都是白大人,白大人務必要堅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