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七章 頗為有趣
唐婉若收拾了行裝,來到皇宮門前。今日,她要從公事公辦的角度來麵聖,提出昨日和裴相大人“商議”出來的結論。
雖說是商議,但其實隻是裴相強加給她的意思罷了。
經過了一整晚的調整,唐婉若現在的心態已經平和多了,不就是,做官媒該做的事情麽?嗯,她很有信心。
就當相公早在那一年就死了吧!
門前駐守的侍衛沒有攔她,她很順暢地走進皇宮,抬頭不遠是金鑾殿,但要到陳炎君常去的禦書房還有段距離。不過,她是否當問問他可是當真要娶那名畫像中的女子?
唐婉若一時猶豫了,邊走邊想著,拿不定主意。
禦書房內,李公公悄聲地走進來稟告:“陛下,唐大人入宮了。”
陳炎君放下折子:“到哪了?”
“回陛下,已到玉石台階下了。”
李公公恭恭敬敬地回答,陳炎君放下折子:“直接請她進來。”
李公公退下,到門外沒等多久唐婉若便到,李公公揚手:“唐大人,陛下正在等您呢!”
這從平地回來,李公公對她的稱謂也有了些變化。唐婉若歎息一聲:“李公公好,陛下怎在等我?”
李公公不說話,過去把門推開,做著請她進去的姿勢。她本還想在門邊猶豫一會兒,但他已經是這樣做了,她也不好在門外多做停留。
終於踏進了禦書房。
陳炎君在裏麵等著,已經放下了手頭的事務,見到她來立刻從龍椅上走下來,讓她忙往後邊一躲。
對她的躲閃,陳炎君愣在原地:“你為何躲朕?”
唐婉若立在這裏,突然跪拜:“下官唐婉若參見陛下。”符合規矩工工正正的行禮,挑不出一點毛病。
但陳炎君還是察覺到了一絲異常,問道:“你怎麽了?”
“下官有事啟奏。”她說的很平常,語氣裏不帶任何感情,將手裏的折子拿給他。當然,這份折子也是裴相擬的。
陳炎君接過去,突然震怒:“你要給朕配親?”他不可思議地指著眼前的這個女人,一時脫口而出:“你這個女人,真是!”他忍住了怒氣,但還是指著她,就是氣急。
為他的反應,唐婉若覺著委屈了,抬起頭問:“陛下不是打算娶妃?娶一個娶兩個有什麽分別?”
她水汪汪地無辜的眼睛看向他,陳炎君瞧見她這副樣子,突然冷靜下來,心想著問:“你是不是聽說了什麽?”
“陛下認為下官聽說了什麽?”她反問。
陳炎君想了想,過去扶她:“你聽朕慢慢說。”
“陛下此番舉動於禮不和,下官還是跪著吧!”她堅定地拒絕了他的好意。
“若若……”
“陛下,此番叫下官也是於禮不和。”
“你……”陳炎君歎息一聲,“朕怎麽會娶別的女人?等這些惱人的事情過去朕便會和天下人說朕與你的事情。”
唐婉若看著他,心中突然泛起一絲苦澀。
“陛下,下官乃朝廷為您指任的官媒,”她說,“陛下要是想娶哪位女子當和下官說一聲。”
見她這樣堅決地要用這種語氣和身份和他說話,陳炎君也無可奈何,隻道:“朕有朕的考量,你當相信朕。”
他兜兜繞繞說了很久,就是不說要迎娶九親王推舉的那名女子的事情。唐婉若略微的不高興,和他挑明:“陛下難道不想娶那女子?陛下若是隱瞞下官,下官後續的工作將很難辦。”
陳炎君看著她:“你果然知道了此事!”
言下之意是他的確是要這樣做。
唐婉若皺了皺眉,陳炎君一聲惱斥:“那隻老狐狸!”
嗬!他罵裴相做什麽?
唐婉若看著他,這還是第一次在心裏對他起了一陣冷笑。
既然知道她已知曉,陳炎君道:“若若,你聽朕解釋。”
他伸過手要拉她,唐婉若巧妙地躲開,說道:“陛下要做什麽何需向下官解釋,隻要吩咐如何辦事便是了。”
“若若,不是你想的那樣,當年之事朕如何和你說的清楚?”陳炎君露出了意思苦悶之相,“當年鬼妃她,唉,如何與你說得清?”
他似乎很苦悶,唐婉若抬頭看他,便問一句:“陛下意欲取妃可會放任皇妃娘娘不管?”
“什麽意思?”陳炎君問。
“陛下就說要民婦如何辦吧?”唐婉若道,眼睛裏一片清明,強調,“但若陛下準備娶那紅發女子,此女便一並入宮了罷,民婦會為陛下指配。”她說著叩首起身,未等他吩咐便主動退出了房門。
“你……”陳炎君欲叫住她的手停在空中,眼睜睜地看著眼前的房門闔上。
心生哀歎。
“你為何不聽朕說?”他輕笑一聲,轉身回到龍椅旁,看著她剛呈上來的奏折一陣沉思。
唐婉若腳步匆忙,心裏比她預先想的還要慌亂。她閉上眼,強行將心中欲騰起的情緒壓下去,直到走出宮門這才緩和了下來,身後的皇宮猶如狂風猛獸,讓她片刻不敢停留隻想回到她那住的地方。
可惜的是這宅屋也是朝廷給的,換而言之,也就是陳炎君的。
“你回來了?”李如見著她開心地說道。
“李如共娘。”她低頭答聲,然後匆匆進了房,將門從裏麵鎖了起來。
看她這奇怪的舉動,李如很是不解,在原地道了聲:“奇怪。”便也不做他想,繼續做她剛才未做完的事情。
唐婉若在屋裏感到一陣無力,一不留神眼角的淚就落了出來。
他既然打算娶親,為何當初又要招惹她告訴自己他的身份?
他既然認了是她相公又怎要背著她準備迎娶其他女子?
而且與朝中,她不過是他的官媒,而他準備迎娶的女子將是整個大炎公知的宮裏的娘娘,而且因為他配婚一事現在整個大炎都已知曉她是一個寡婦。
他,怎能對她這麽殘忍?
“既然做不到恩諾至老,又何須予妾期望?”唐婉若跪在地上哭訴自念,既然他不能做到和她廝守,為什麽又要在當時阻止她給他選親,還告訴她自己便是她的相公?
讓她一直被蒙在鼓裏以為相公已經死了不就好了麽?為什麽要在絕望中給她希望,而又要將希望給她戳破了?
宮裏,陳炎君也是很苦惱,找來白狄將這些擔憂和他說了。
白狄卻笑了,不去安慰反而火上澆油地:“誰讓你瞞著她了?”
“朕沒想瞞她,隻是還未來得及說。”陳炎君辯解
“那不還是瞞著了?我看你啊,還虧的你成親了,怎麽連我這個沒媳婦的都不如!”
陳炎君不悅了:“真讓你來便是讓你說風涼話挖苦朕的?”
白狄連忙舉手:“不敢不敢,隻是陛下現在還打算怎麽做呢?鬼妃還娶不娶了?”
“娶,”陳炎君幾乎是毫不猶豫地決定,“朕當然要弄清楚那張畫像裏的女人究竟是不是鬼妃,如果是,皇叔就太可怕了。”
“怕不是這麽簡單吧?”白狄一語道破,退一步又問,“如果那女子不是鬼妃,你將她娶進宮來打算如何收場?”
“若她不是,朕將放她離宮,”陳炎君道,“她不是大炎的人,朕會讓她離開大炎,為她安排好餘生,永遠不的再回大炎。”
白狄衝著他嘖嘖兩聲,調侃地道:“好狠地心吶,不愧是裴相的高徒!”
“去!”陳炎君白了他一眼,話題一轉,“你那的事怎麽樣了?”
“嗯,有點頭緒,”白狄道,“但是,有一件事情似乎不那麽妙。”
陳炎君忙問:“什麽事?”
白狄坦言:“其實吧,這件事情最有發言權的就是我家那個老頭子,你也知道我家那個將軍大人當時是總統領,他要是說當時是被冤枉的,那肯定是被冤枉的了,他如果說不是,那也怕是找不出真相了,畢竟當年活下來的都是牛將軍的布下,那兩位將軍帶出去的將士全都殉國了。”
聽聞他的話,陳炎君的心頭也是倍感壓抑。
“要真是為牛將軍擋災,那現在牛金洪還能認這件事?陛下,這件事情要重新查起來很難啊!”白狄道。
陳炎君眉頭緊鎖,答之:“朕知道。”
但是這又如何呢?
“但也必須要查,”陳炎君說,“爾父那由朕去說,你繼續辦理此事便可。”
白狄應了一聲,似有些猶豫。
“還有一事,剛有點頭目,不知道……”他猶豫著,突然歎氣一聲,“罷了,據禁軍探子來報,據說當年負責押送罪犯的官員找到了,現在已經告老還鄉,但說出了一件事,我很擔憂。”
“何事?”陳炎君立刻警覺。
白狄說:“可能真讓陛下給說中了,當年兩位將軍都有留後,據說在押送之前牢門曾經開過,或許是放走了什麽人,畢竟當時處斬的人數太多,行刑完後沒有多麽仔細去數屍體。”
“若是那位也活著,大炎皇族接連遇害之事……”
“所以你是說另一位將軍也留有後人?”陳炎君明白了他的意思,嘴角輕勾一笑,“看來此事頗為有趣了。”